午膳的时候,赵宁又来了长乐宫,见到楚月无事了,才放了心。
“皇上,听胡嬷嬷说臣妹是中毒了?”楚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宁看看她,点点头,“往后外面送来的东西都不要吃,知道不?”
楚月委屈的道:“臣妹这些日子都是吃小膳房的膳食,偏昨日许修仪娘娘送了些点心过来,贪嘴多吃了两口,竟……”她没有说下去。
赵宁看了她一眼,“朕知道了,你好生休养。”
不出几日,许修仪被降为了许答应,她从瑶华宫搬出去,迁到了皇宫西北角的椒房殿,被罚禁足半年。
椒房殿许久未曾有人住过,四处结满了蛛网,许答应搬屋的那日,一些妃嫔在路上候着,不痛不痒的关心或是调侃几句,许答应黯着眸子。
不过区区几日,她便从云端跌落到泥里,她算准了前面一系列的事,如愿将皇后送入了冷宫,铲除了东芝,却没料到长公主竟然以身尝毒来构陷她,那断肠草若掌握不好剂量,是要命的,看不出长公主胆子这么大,又是谁提供了断肠草给她?能将剂量算得这么准?
春香得了消息,终于下定了决心。
“长公主殿下,奴婢想好了。”
“你说。”
“奴婢愿跟随长公主殿下,效犬马之劳。”
“那你姐姐呢?”楚月又道。
“回长公主殿下,奴婢姐姐愿意随您一道,但是她说希望长公主殿下到时也能信守承诺,同时请长公主殿下务必保护奴婢及家人的安全。”
楚月道:“那是自然,你们且安心。”
春香出去后,楚月又唤了胡嬷嬷进来。
她低声道:“嬷嬷,这次事情办得不错,应该给人家包个大红包。”
胡嬷嬷点头应是,她还心有余悸,虽然这一次她们是胜了,便毕竟是一招险棋,还是长公主殿下以身试毒,下回她可得想法劝劝长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如此了。
楚月又道:“我账上还有多少银子?够给别人包红包的吗?”
胡嬷嬷愣了愣,“够的。”
“是吗?我记得我账上一共还有八百来两银子,那人的消息查得又快又准,那毒的剂量也配得刚刚好,怎么都应该多给点,该给多少?”
胡嬷嬷很想告诉楚月其实她真正的账面哪止这区区八百来两银子,还有哪用给崔三爷银子,崔三爷听说是她要办事,哪一件不是立马办得妥妥贴贴的,收银子这种事是根本不存在的。
但是这些她不能说,只得支支吾吾的说道:“五十两银子便差不多了。”
“哦,是这样。”楚月又道:“如果我还想再查些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个价?”
胡嬷嬷讶异,怎么刚刚才揪出来一个春香,又有其他人?
楚月压低声音,“柳绿。”柳绿是长乐宫的二等宫女,前朝的时候同许修仪一样在姜太后宫中做事。
胡嬷嬷惊了,“怎么?我们长乐宫还有别人的棋子?”
楚月沉了眸子,“不知道,但多知道点儿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强,你去问一下那人,这个活儿能不能接?接的话要收多少钱。”
崔三爷听完胡嬷嬷的话,缓缓说道:“这孩子,就是个折腾的命啊……行,我帮她查就是,前两日那毒都解了吧?”
“听您的吩咐,长公主殿下喝了许多水,那毒后来都吐出来了,现如今已经没事了,就是身子总归还是折腾了一下,这两日脸色不太好。”
崔三爷边对旁边候着的崔瑾年说道:“去找王总管拿些极品人参、鹿茸、虫草、燕窝来,给胡嬷嬷带回去。”
崔瑾年应了声“是”就要出门。
胡嬷嬷一脸难色,“三爷,老奴要是把这些拿回去,长公主殿下少不得要问老奴东西是哪儿来的,老奴怎么答好?”
崔三爷道:“她还问这些?”
胡嬷嬷道:“可不是,方才还在跟老奴算钱,说看够不够给您查消息的。”
崔三爷失笑,“她这算盘倒是打得挺精。”
“那您看?”
“无妨,你告诉她是崔三爷送给她补身子的便是。”
胡嬷嬷回了长乐宫,楚月见她大包小包的拿了许多东西回来,“嬷嬷,这些是什么?”
胡嬷嬷打开包袱,只见里面全是各色珍贵补品,“哪儿来的?”楚月讶异道。
“老奴在宫外遇到崔三爷,他听说您今日身子不适,便让老奴带了这些回来。”
“崔三爷?”楚月想起那个弥勒佛般的中年男子,“他为何要送东西给我?”
胡嬷嬷说不出话了,看吧,就知道长公主要问。
谁知道楚月又“哦—”了一声,“无妨,你将这些放去库房吧。”
胡嬷嬷不解,楚月笑了,“皇上说,崔三爷是大梁首富,倘若他送东西来,收着便是,权当劫富济贫了。”皇上当日说的虽然是共同富裕,但自己那区区八百两银子怎么同人家首富共同富裕?还是劫富济贫比较合适。
京郊的小宅子,裴茗烟下衙后过来看采荷。
自从上次采荷出门被裴茗烟抓了个现行后,她便没敢再出门,日日在小院子里呆着,后来实在待不住,便央着那婆子给她弄了些菜种来,如今院子里种满了各式蔬菜,角落一隅还圈了起来,养了几只鸡鸭。
裴茗烟跨进院门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满院子生机勃勃的景象,平素里,他不是待在锦衣卫衙门,就是出去办案,日日大刀金马的,这时画风一变,不知怎地竟有点动容。
采荷见裴茗烟来了,迎了出来。
“您来了。”她说道。
“嗯。”裴茗烟应了一声。
俩人进了屋,采荷顺手便帮裴茗烟将外衣取下来挂了起来,裴茗烟看了她一眼,采荷手里拿着外衣,忽地脸颊发烫,“您……您吃过了吗?”
裴茗烟今日本打算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便回去,她这样一问,忽地觉得是有些饿,便道:“没有。”
“那奴婢给您做饭去。”采荷急忙说道,随后一闪身便出了门。
裴茗烟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好笑。
谁知过了几秒钟采荷又进来了,动作麻利的给裴茗烟斟了茶,“您先喝茶。”
裴茗烟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采荷忽地想起什么,“茶都凉了吧,您先别喝,奴婢这就给您煮茶去。”
她又上前拿茶壶,随后慌里慌张的退了出去。
裴茗烟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他环视了一遍四周,房间里一尘不染,所有物事都摆得整整齐齐的。
半个时辰后,几道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一道色泽饱满油滋滋的土豆烧鸡,一道红黄相间的番茄炒蛋,一道绿油油的炒油麦菜。
采荷把盘子在桌上放好,又给裴茗烟摆好碗筷,说了声,“您慢吃,”便准备退出去。
裴茗烟看了她一眼,“你不吃吗?”
采荷没反应过来,“什么?”
裴茗烟又说了一遍,“你不吃吗?”
“奴婢……奴婢去膳房随便吃点就行。”
裴茗烟又道:“自己吃饭没意思,你坐下来同我一道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