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八月十五

转眼到了中秋,十五晚上,宫里举办了宴席。

这次宴席,赵宁让人在御花园摆了二十几席,沿着御花园的小路,在御花园围了一个圈。

他自己坐在御花园中心钦安殿的前面,楚月坐在她一侧,白令羽坐在另一侧,再往两侧是贤妃和惠妃,惠妃坐在楚月旁边。

楚月到的时候,惠妃已经到了,她姿态端庄的起身对楚月行了个礼,“臣妾见过长公主殿下。”

这是惠妃升妃位后楚月首次见她,从前她还是袁淑仪的时候见到楚月也是这般行礼,楚月回了个礼,“见过惠妃娘娘。”

坐下后没多久,白令羽也来了。

如今后宫众人见到白令羽,眼中多了些尊重,许修仪看到白令羽进来,立时起身行礼,众人也跟着起身行礼。

白令羽在后宫浸淫这一年多,竟是这一刻才真正有了正宫娘娘的派头,她挺直了脊背走到座位上坐下,楚月是打心里为她感到高兴。

少倾,赵宁也来了,众人又是起身行礼,赵宁让大家平身,随后众人依次落座。

宴席开始,宫女们鱼贯的奉上小食、甜点,舞姬们则开始翩翩起舞。

赵宁的兴致很不错,他频频举杯,众人也跟着不时举杯。

“今日十五,朕提议,不若众位妃嫔就来说说中秋趣事吧,可以是坊间趣闻,也可以是自己经历过的趣事,自己经历的更好,哪位妃嫔想先来试试?说得好,朕有赏。”

众人听闻此言,互相看了看,有几位妃嫔有了些想法,却又不敢贸贸然拔了这头筹。

白令羽看看众人,她喝了几杯酒,脸上已有些酡红,身子热乎乎的,有许多话想要出口,“皇上这么说了,那臣妾便斗胆第一个试试吧,不过臣妾不需要封赏,就是给大家抛砖引玉,说得差了大家可不要笑话。”她笑着说道。

众人都望向她,她的五官本来就极为周正,但平日里跟皇上一样不苟言笑,浑身带着股清冷的气息,如今她微红着脸,眼神又有点迷离,看上去,倒是跟平常很不一样,颇有些风情万种的意思。

赵宁看了她一眼,“既如此,便由皇后娘娘先来吧。”

白令羽羞涩的笑笑,“谢皇上,那臣妾就献丑了。”

“臣妾记忆中的趣事,是有一年中秋的时候,臣妾想做一回月饼,但是臣妾手笨,竟将那盐认作了糖,结果本来理应是甜甜的月饼,齁咸得入不了口,”她掩嘴笑了,“倒是让赏月之人败了雅兴。”

她说完,看了眼赵宁,“皇上,臣妾说完了。”

赵宁看着她,倒是难得的笑了笑,随后对大家说道:“皇后娘娘说得好,朕提议,今日都不讲坊间趣闻,都讲讲自己经历过的趣事,朕想听听。”

白令羽开了头,接下来妃嫔们便开始纷纷讲述小时候的故事。

各种各样的趣事应接不暇的喷涌而出,众人听得哈哈大笑,中秋夜宴,倒成了宫里众人难得经历的一次开心之事。

楚月看看一旁的惠妃,她优雅的坐着,听到好笑的情节时,用帕子掩了嘴,眼睛弯弯的笑。

楚月不由得便问道:“惠妃娘娘,您怎么不说一说?”

惠妃转头看向楚月,“长公主殿下,臣妾小时候乏味得很,可没这么多趣事。”

“是吗?”

“可不是,”惠妃又道:“长公主殿下呢?您要不要也说说?臣妾还没听过您以前的事呢。”

楚月脸上有了些落寞,她失去了记忆,以前的所有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像这种时候,也只能听听大家的故事了。

惠妃自然知道楚月是皇上落难时结识的义妹,心道莫不是长公主以前的事情不便多说?便又接着道:“听说长公主殿下在皇上落难时陪伴在侧,如今与皇上兄妹情深,倒是羡煞臣妾了。”

楚月明白惠妃是在找台阶下,立时调整了情绪,换上了一副笑脸。

惠妃又道:“臣妾也有个弟弟,不过那个弟弟像个皮猴子一样,顽皮得很。有一年中秋,他非说要带臣妾去北寺塔赏月,臣妾随他去了,大晚上的,冷风呼呼的吹,把臣妾吹得头疼了两天。”说完她便笑了起来。

楚月也笑了,“惠妃娘娘,听说您娘家在苏州?”

惠妃点点头,“嗯,在苏州。”

“听说苏州是江南水乡,风景如画,在苏州的街道上走一走,便如徜徉在画中一般。”

她这一说勾起了惠妃的思乡之情,“是啊,苏州确实很美,苏州的园林更美,小时候臣妾与弟弟便经常到拙政园玩耍,那里面雕梁画栋、山水结合,处处都是景。”

楚月听得来了兴致,又问了惠妃好些苏州的事儿。

赵宁见俩人聊得火热,便问道:“说什么呢?”

楚月见赵宁问起,回道:“皇上,惠妃娘娘在跟臣妹说苏州园林呢,臣妹听着都觉得美。”

赵宁点点头,“苏州园林确实很美,倘若有机会,朕带你过去看看。”

“真的吗?”楚月开心的问道。

“自然。”赵宁道,随后又看了眼惠妃,惠妃见皇上看过来,微微颔首,报以一个温婉的微笑。

妃嫔们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自己以前的中秋趣事。

许修仪身侧的一位妃嫔叫了她一声,“许修仪,您怎么不说说?”

许修仪看向那名位份比自己低两阶的妃嫔,淡淡道:“臣妾以前没什么趣事。”

那妃嫔却并未就此罢休,状似关切的压低声音又道:“以前姜太后宫里没有什么趣事吗?听说每年中秋除了宫里会有宫宴,姜太后还会私下再设一次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趣事吗?”

许修仪看了那妃嫔两眼,新朝成立后,姜太后一党已经被定为了祸国乱政的逆党,姜太后宫里伺候的人大多都在宫变中殒命了。

此时那妃嫔这样问,无非是在对自己下套子,自己要是说出姜太后三字,皇上立马会让候在外面的侍卫将自己带走,她在心里嗤笑一声,这样的小把戏,也敢在本宫面前耍,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妃嫔也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还是说,上次的冰雪小丸子事件,让她们以为自己很蠢,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

说来也怪,当日那两碗冰雪小丸子,理应只有一碗有毒,而有毒的那碗应该是给皇后的,怎么就会出了问题,同时让长公主也中了毒?

她很笃定,倘若只是皇后中毒,皇上极有可能是不会追究的,更加不可能严查,最大的可能便是等到第二日甚至第三日,皇后延误了治疗的时机,成为了痴儿。

可谁知,即便知道事情败露后,她立时让人将来福扔进了井里,可皇上还是知晓了,他没有明说,却降了自己的位份,任谁都将这笔账算在了自己头上。

可自己这笔账,又要去找谁算?

她遥遥看了眼皇后和楚月,哼,自然要算到某些人头上去的。

她轻启双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