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楚月长长的叹了口气,为镇南王的痴情,也为蓝苗儿的红颜薄命。
说完这个长长的故事,谢临沉默了,他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讲这个故事。
等到谢临平复了些心情,楚月才问道:“谢世子,我有点问题,可以问吗?”
“问吧。”
“您之前说,能制迷香散的,只有三个人,药王、您母亲,还有药王的亲生女儿,药王不可能给您母亲下药,您母亲更加不可能给自己下药,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偷了药王和您母亲的药,另一种便是药王的亲生女儿下的药,是这样吧?这些情况你们都排除了吗?”
谢临点点头,“你说得没错,第一种情况排除了,药王和我母亲的药都藏在十分隐秘的地方,事后细细检查过,没有遗失。”
“所以说只可能是药王的亲生女儿下的药?难道你们没去找她吗?”
谢临望着天空,“说到这个,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没有人再提那段历史了。”
“什么意思?”
谢临转过头,“药王的亲生女儿,叫蓝慕灵,她是蓝苗族的圣女,但她也是曾经的祺嫔,并为先皇诞下了大皇子。”
“大皇子?”
楚月不知道皇上曾经还有个皇兄,只隐约听小姨提过皇上的母族势力十分强大,皇上的母亲当时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而在这个时代,即便有侧妃,通常情况下太子妃也应是第一个生下儿子的,怎么在皇上前面竟还有个哥哥?
“对,”谢临说道:“不过,不管是蓝慕灵,还是当年的大皇子,都在十来年前过世了。”
楚月猛地想起赵衍在送她鹿骨扳指时,曾经回忆过猎得扳指时的情景,当时他顺口说了句,“当时大皇兄二皇兄都跑来看,还说那一箭射得好来着。”
“谢世子,靖王当时在皇子里排行第几?”
谢临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答道:“靖王是当时的三皇子。”
楚月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又道:“这么说,当时你母亲出事的时候,蓝慕灵还没死?你们有去找过她吗?”
“当时情况十分复杂。”
“怎么复杂?”
“蓝慕灵并不是一开始就进宫了的,她是在大皇子十二岁时才带着大皇子进宫的。”
“为何?”
谢临扯起嘴角笑,“你难道不知道当今太后的娘家势力强大?如果蓝慕灵露面得早,你以为大皇子能活到十二岁?”
楚月望着湖面荡漾的水波,眉头皱得更紧了。
谢临凑近了她,小声说道:“偷偷告诉你一个皇家秘闻,大皇子是先皇在潜邸,尚未娶太子妃时,与蓝慕灵一夜风流后有的,那之后蓝慕灵便消失了,待到蓝慕灵再次出现时,大皇子都十二岁了。”
“竟有这样的事?”楚月喃喃说道,皇家的水太深了,她忽地发现谢世子一开始的那句提醒或许很有道理,只凭她一个小小礼部郎中的女儿,何德何能嫁入靖王府,成为靖王妃?她忽地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如何知道大皇子就一定是先皇的长子?难道不可能是冒充的?”
“说到这个嘛,如果你见过先皇和大皇子就不会这么问了,因为他们父子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先皇有个天生的毛病,就是右手小拇指比常人短了一截,先皇的父亲也有这个毛病,当今皇上和靖王没有,但大皇子却有。”
“因此综合这两点,大皇子的身份是确定了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说的当时情况复杂是怎么回事?”
“你可别看蓝慕灵只是一个小小的祺嫔,她想的可远不只是当个祺嫔,进宫的最终目的,便是为了扶持大皇子当上太子。”
“当太子?”楚月惊讶道。
“不错,”谢临眯了眼,“虽说蓝慕灵跟当今太后的背景差距悬殊,但大皇子毕竟是长子,朝中也难免没有跟太后系不和的大臣赞成立长的。”
“而且蓝慕灵有当时西南一带的巫医族撑腰,当时巫医族在西南一带势力很大,他们甚至多次劝说我父王入伙,我父王都拒绝了。”
“我父王常年镇守西南,无宣召不得入京,因此,要与已进宫的蓝慕灵对质,并不是一件易事。”
“在这期间,大皇子一派跟二皇子一派为了太子之位斗得如火如荼,父王只知道迷香散是从蓝慕灵手上漏出去的,可综观我母亲生我时的整个事件,要把药王支开,设计让我母亲早产,并在生产过程中做手脚,仅凭一两人是无法完成的。”
“当年蓝慕灵与药王反目后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后来药王收养了我母亲,但我母亲与蓝慕灵从未有过交集,因此更谈不上有什么仇恨。”
“何况蓝慕灵的主战场在后宫,日日与皇后明争暗斗争夺太子之位,想必已经足够让她殚精竭虑,所以,一定是有其他人参与设计了这件事,多年来,我们找的就是设计这件事的人。”
楚月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如果真是如谢世子所说,那这一切又是如何与自己扯上关系的呢?
“那后来呢?”
“后来,大皇子在跟二皇子的太子之争中落败,蓝慕灵被先皇以祸国之名赐了毒药,大皇子被幽禁,没过多久,大皇子也死了,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
“巫医族被先皇下令诛族,此后再未出现过。”
楚月噤了声,这是一段残酷而血腥的历史,怪不得从未听人提起过。
“也就是说你们从未找到机会跟蓝慕灵当面对质?”
谢临眼神黯了黯,“机会倒是寻到过一次。”
楚月屏神细听。
“我八岁那年,我母亲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拖不久了,而父亲一直等不到上京的机会。”
他停了片刻,哽咽着说道,“她是一个坚强的人,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她一定要自己到京城当面向蓝慕灵问个清楚。”
“自己去京城?”
“我父亲觉得她疯了,但她说她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我父亲拗不过她,只好放了她进京,当时我父亲上书想进京,但朝廷却命令我父亲原地不动,势必镇守好大西南,我想大概那时朝廷就已经准备对巫医族下手了。”
“所以镇南王没有一起同行,而您随您母亲一起进宫了?”
“对,我至今记得我母亲见过蓝慕灵后的神色,她原本是那么开朗爱笑的人……”
谢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回到云南后没多久,她便离世了。”
“谢世子,对不起,勾起了您的伤心事,请您节哀。”楚月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