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警方每年都会接到无数诡异的报警电话,目击者均声称自己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小孩的身上长着像灯笼一样的脑袋。而出现这种小孩的地方,往往会发生可怕的死亡事件。其中最诡异的事件,便是长崎楼房倒塌事故,据生还者称,当天晚上,曾有人看到一个长着灯笼脑袋的小孩在楼里跑来跑去……
中国的灯笼起源于1800多年前的西汉时期,每年的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前后,人们都会挂起象征团圆的红灯笼,来营造一种喜庆的气氛,这个传统一直延续至今。而在日本,大多数灯笼都是白色的,也有少数黄色或者红色灯笼,尤其是比较有名的寺院,悬挂的都是白色灯笼,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现象。
至于原因,有人说日本灯笼本就是禁锢灵魂的物件,里面“忽忽”跳动的火焰,就是一个挣扎的灵魂(日本人在大量书籍、漫画中所描述的灵魂就类似于一团白色火苗);也有人说,寺院悬挂灯笼是为了招魂,利用灯笼和灵魂相近的形状,将夜半时分游荡在荒野的孤魂野鬼诱惑而来,进行猎杀。
至于日本为什么喜好用白色灯笼,也许我和月饼亲身经历的这件事会给出一个答案。
从泰国坐船出发到日本需要六天时间,我通过了这个无厘头的测试之后,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第二天顺手在船舱内按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位用糯米堆成梅花形状,又在中间摆了一粒朱砂,在枕头底下放置了一枚晒了一天的铜钱,彻底封住了煞气,晚上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除了想起身边的船舱里放着具棺材,里面还躺着个活尸,我心里总是有些膈应。万一不小心窜进去一只猫,从棺材上跳过去,引发阴气,诈了尸可不是闹着玩的。身边也没个黑驴蹄子,总不能靠着一腔热血赤手空拳冲过去和粽子玩命儿吧?
旅程中,我唯一的爱好就是拎着瓶酒到顶层的海水游泳池旁边晒太阳。目标自然是穿着比基尼的各国美女,还时不时拿着手机偷拍几张设为桌面。
人生就是这样,天天为了过去的事情烦恼,还不如欢天喜地地活在当下来得划算。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世,或许是在思考杰克的事情,月饼每天都和那个日本人斗嘴,好几次差点把这个矮壮日本人气得脑血栓突发,除此之外就是拉着我耷拉着腿坐在护栏上,抽烟喝酒望着海水发呆。
其实我实在不愿意陪着丫在这里喝海风,傻坐着趁景儿,两个大老爷们整得和谈对象似的也没什么意思,有这工夫还不如多找机会接近接近月野清衣更来得实在点。那晚月野说了句“你很了不起”之后再就没搭理我了,每天和黑羽板着扑克脸形影不离,还时不时一起站在船头远眺海风,效仿杰克和露丝做泰坦尼克状。
我看见他们俩心里就酸意直冒,恨不得就着这个醋劲吃个饺子:这哪里是杰克和露丝,就冲那扑克脸就是纸牌里的“K”和“Q”!
时至傍晚,金灿灿的夕阳在海与天的交界处欲走还留,毫不吝啬地挥洒着最后一丝光芒。海风轻拂,海水皱起如同贵妇人华丽裙装般的层叠,映着金光,偶尔有一两只海豚跃出水面,摆动着灵活的身体,在空中画着优美的弧线,复又欢快地钻回大海,激起碎玉似的浪花,煞是好看。
我没精打采地晃着腿,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进早喝干的酒瓶里,低头盯着幽蓝色的海面:“月饼,知道我在想什么不?”
“女人心,海底针。”月饼吐了个烟圈,很快就被海风吹散,如同我现在的心情,没着没落的。
“你丫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月野清衣,只知道现在的我的心情很失落,心里如同长满了杂草,乱糟糟的。我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偏偏忍不住去想,可是又想不出个头绪。
本来想好了搭讪的词儿,见到她又张口结舌、脸红脖子粗。估计换哪个女的也不愿在我面前多待一会儿。我只能望着月野远去的背影沮丧不已,暗骂自己没出息!
月饼拍着我肩膀:“南瓜,消停消停吧,那不是你的菜。你看那个黑羽,哪点不比你强,还有透着忧郁范儿,小丫头们最吃这一套。不过你要是气不过,小爷我倒是愿意出马,来个横刀夺爱。”
想起黑羽那傲慢得不可一世的样子以及电影明星般精致的脸,我心里又是一阵醋意:“月公公,您说要是没黑羽,那我有没有机会?”
“第一,黑羽是客观存在的;第二,就算没有黑羽,月野喜欢上你的概率也不超过百分之零。”月饼扳着指头认真数着,“第三,你别忘记还有小爷我在。不是吹牛,我要出手,月野必须是如来佛手掌心里的孙猴子,想跑都跑不了。”
我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月公公,您老《葵花宝典》都练到第九层了,这份男女之事的春心还是下辈子再萌动吧。”
“南瓜,月野长什么样子你看清楚了吗?”月饼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心说我又不瞎,这时候还有心情和我讨论这玩意儿。
“那你想想她的面相。”月饼拿出根桃木钉把玩着,“那两本书上写的东西都白背了?果然恋爱时智商等于零,暗恋时智商等于白痴。”
“额圆而眉淡,眼大眼角外延,鼻多肉龙准挺直,耳阔且耳垂丰厚,上嘴唇薄,和下嘴唇不成比例,颌骨略宽下巴尖。”说到这里,我明白月饼的意思了。
这是“火中取粟”的而相。有此面向的女人性格好强,遇事能逢凶化吉,事业极顺,一生多友。然而天格欠缺,命中八字不全,主生来无父母,易招女人缘,婚姻应在三十以后。
“想到了?”月饼抬头迎着海风,碎碎长发凌乱在直直的鼻梁上,“看她年纪和咱们差不多,你能等上十多年吗?”
我刚想回答“能等”却又犹豫了。
是啊,十多年,说起来就三个字,可是要经历三千多个日夜。在这慢慢消失时间的路途上,缤纷的生命里会经历多少人多少事?是否会有我更喜欢的或者她所迷恋的?
时间,是一把无情的刻刀。既可以在生命中刻上沉重的烙印,也可以轻易地把那条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痕迹抹去。
我沉默了……
不是因为我现在不喜欢她,而是因为我对时间的敬畏。
“也许吧。”我嗫嚅着。
门饼忽然爽朗地笑了:“兄弟!我支持你!当我们决定了一件事情,要独自前行的时候,一切困难、一切挫折都可以抛在身后!可以倔强地微笑,难过地哭泣。可是脚步依然会铿锵有力!鹰,永远翱翔天际;龙,终会傲视寰宇。你如果真的喜欢,就让什么命格、面相、时间、黑羽全都滚蛋!大胆去追!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心里阵阵感动:这就是我的兄弟!
虽然我们天天斗嘴,恨不得一句话能把对方噎死,可是到了真正需要鼓励、需要帮助的时候,都会义无反顾地为对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我激动地全身战栗,对着大海高声喊道:“我不会放弃努力的!”
少年的爱情总是来得突然,盲目而冲动,但却是最真挚的炽热!
“南瓜,我还有一句话。”月饼也高声喊道,“世间不如意十有八九啊!估计你还是没戏!”
“滚蛋!”我终于忍不住,怒捶了月饼一拳。
“这样在背后对一个女生评头论足,就是你们生活的内容吗?”月野在我们背后冷冰冰地说道。
我吓得一哆嗦,要不是月饼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我就直接一脑袋扎进海里了。
我们俩跳下护栏,老老实实站着,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回船舱,立刻!”月野清衣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
我们俩灰溜溜地跟着月野回到船舱,还没推门,就听到黑羽和那个日本人在争吵。
“不要拿前辈的身份命令我,尼泊尔这件事,我一定要去!”
“这件事情太诡异,而且当下要抓住杰克,他们三个需要你的帮助。”
“我凭什么帮助他们两个中国人?”
“黑羽,你说话注意措辞。”
月野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又慢慢放下,显然里面的气氛不适合我们进去。
沉默片刻,我转念一想,尼泊尔发生了什么,大川雄二必须要去?黑羽那句话让我从心底里烦得历害,又凑着耳朵仔细听。
“总之,不为那两个人,你也要考虑月野!”大川雄二的口气毋庸置疑。
“你们三个进来吧。”大川雄二在屋里喊了一声。
月野推开门,只见两个人盘腿坐在茶几两边,兀自气鼓鼓地互相瞪着。尤其是大川,圆滚滚的胖脸又涨成了酱紫色,像是被人劈头盖脸浇了一盆鸡血。
月饼冷笑着瞧着黑羽:“我们也没说一定需要你的帮助。”
“就凭你?”黑羽站起来,“如果不是你和他交过手,掌握了一些资料,我根本不需要你们。我一个人足够了!”
“我操你大爷!”黑羽这句话让我终于忍不住了,再加上因为月野而对他产生的莫名敌意,张嘴骂了起来,“会折个纸鹤拽什么拽!小爷我高中时候半个月叠了999只千纸鹤还没像你这么嘚瑟!”
“据我们搜集的资料显示,你高中的时候好像没有女朋友。”黑羽冷笑着。
“我练手叠着玩你管得着吗?”我心里一窘,嘴上不甘示弱。
月饼不咸不淡地说道:“总比眼皮子上面挂个纸飞镖装大尾巴狼要好啊。”
“都别吵了!”大川爆喝道,“尼泊尔的一座寺庙出现了奇怪的声音,每天晚上墙上还会浮现出鬼脸。那边的朋友让我去一趟,虽然不放心你们,但是我相信这也正是对你们四个的历练。”
“历练你的鬼!”我心里暗骂,“有这么临阵脱逃的吗?”
不过当时我万万没想到,在尼泊尔发生的“寺院鬼脸”事件,竟然和我们这次日本之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们四人两两相站,目送大川上了直升机,披挂着耀眼的太阳光芒,向西方飞去在海面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化作天际尽头的一粒黑点,终于消失不见。
我的心情忽然有些失落。虽然对他谈不上熟悉,不过几天的接触,除了强烈的近乎变态的民族自尊心(受到江户时代武士道精神、“二战”时的军国主义思想影响,这个自认为太阳子民的民族,90%的人都具有这样的性格特点),倒真是个好人。
月饼递给我一根烟:“放心吧。”
我接过烟,点着,深吸,吐出。略带腥咸的海风吹过,白色的烟雾瞬间无影无踪,消失在被空气中。
就如同人生,那些欲说还休的悲欢离合,终究会随风而逝吗?
我偷偷看着月野,她的长发在海风中自由自在地飞舞,脸庞上镀了一抹金色的阳光,和黑羽并肩站着……
那画面,很美!
那一刻,我懂了一个道理:如果得不到,不如放在心底,默默地欣赏,任由爱恋滋长,独自品味其中的苦和甜,也是一段精彩的人生轨迹。
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居然是邓丽君的歌曲,一开始我还有些意外,后来想起邓丽君生前曾经在日本红极一时,倒也释然。月野拿出手机听了片刻,脸色越来越凝重,猛地抬起头:“收资料,可能是杰克。”
在船舱里,月野已经从传真机里取出几份资料,递到我们手里。
是一摞照片,均是黑夜拍摄。拍照的相机看来非常先进(起码是佳能无敌三),连路边的细碎沙石都拍得纤毫毕现。
看完第一张,我吸了口气,完全不能理解照片上的东西是什么!
快速浏览完所有照片的时候,强烈的视觉刺激让我由心底产生了莫名的恐怖!
夜幕悬挂着铅块一样阴沉的云彩,边缘映照着昏黄的月色。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路灯还在孤独地守望,把自己的影子缩成小小的黑团。十字路口,红绿灯的红灯亮着,数字停留在“7”,灯杆的底端被一张白色布帛紧紧包裹着。
再一张照片是红绿灯的近景——那不是一张白布,而是……
我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如果要具体的描述,就像是把一个人剥了皮,冲洗干净残留的血肉,暴晒成薄薄的人皮,围成一圈贴在灯杆上。
因为从这张照片的角度看,顶端正是人头位置,上面长着短密的黑发,五官位置是几个黑黑的窟窿,露出了灯杆的底色。手脚部分的人皮,绕过灯杆打了个死结耷拉着。
第三张是人脸的特写拍摄,五官留下的窟窿更加刺眼,紧紧糊住灯杆,我甚至能从崩裂的眼角、撕开的嘴边感受到剥皮时的痛苦。
我闭着眼睛,不自觉想象着一个金发的帅气男人,拿着锋利的匕首,对被捆缚住的人微笑着。
被捆之人全身赤裸,已经明白自己所面临的下场,眼角因为恐惧而挣裂,迸出几滴血珠,溅到金发男人的手背上。金发男人把手举到面前,歪着头认真地端详着,眼中闪烁着刚懂事的孩子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玩具般好奇的光芒。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那几滴血珠,满足地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绕到那个人身后,拿着匕首,从脖颈的位置刺入,“啵”的一声,红得近乎发黑的浓血涌出,匕首越刺越深,沿着脊椎向下滑到尾椎骨,发出切肉时锋利而又沉闷的“嗤嗤”声。
被切割的皮肉向两侧豁开,露出里面一节节脊椎骨,直到匕首划到腰部的神经丛,那层包裹神经丛的薄膜被切开,里面无数条神经蘸着血肉,如同涂满番茄酱的意大利面,“哗”地流了出来!
被切割的人由于剧痛,拼命地踢蹬着取腿,脚后跟已经磨烂,在地上留下两道夹杂着脂肪粒的血迹,用内裤塞住的嘴里发出野兽濒临死亡前的凄号,终于一动不动,只有脚趾还偶尔抽搐几下。
金发男人用匕首挑着那团神经丛,摘下塞住嘴的内裤,依旧天真地微笑着,撬开他的嘴,把神经从一点一点塞了进去。
本来即将死亡的那个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条条纤细的肉条正在往自己嘴里塞,失去神经的他根本无法闭上嘴,也无法将这些东西吐出来,任由金发男人完成了这一变态的仪式,终于意识到嘴里是什么!
极度的恐惧使血液高速流动,身后的伤口如同被划开的高压水管,狂暴地喷洒着,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尽,身体向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皮肤泛着死鱼肚般的白色。
“只有死亡和恐惧,才可以制造出这样完美的作品。”杰克一边微笑着自语,一边把人皮小心地切剥着。
我甚至感受到后背一道刺痛,手一哆嗦,照片飘落在地上。
“为什么确定是杰克?”月饼翻回第一张我根本无法理解的照片看着。
月野扶了扶眼镜:“因为在杰克到日本之前,众多诡异事件里,完全没有类似的模板。除了他又有谁会这么变态,把人皮剥了洗干净系在红绿灯下?这种小孩恶作剧似的手法,难道你们还不熟悉吗?况且事发的时候,所有监控摄像头完全失灵,和‘伊东屋ITO-YA’杰克催眠女漫画家时一样。”
这个解释虽然缺乏逻辑,又带着很强的主观性,但是好像又说得过去。
“我不这么认为!”月饼把第一张照片往桌子上一放,“请问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第一张照片完全不像后三张那么清晰,从角度来看,应该是道路摄像头录制的画面截图。
背景和后三张完全一样,唯独不同的是,红绿灯杆上还没有那张人皮,而在路口对面的阴暗街角里,大概在一米五左右的高度,悬浮着一团圆柱形的白色亮光。更奇怪的是光芒却不扩散,完全没有照亮周围。路灯投射的影子里,一条被拉长的人影映在地上,从身材和四肢看,是一个小孩。
他的脑袋却略有些椭圆长条形!
这根本不是人的脑袋!
“南瓜。”月饼问道,“想象一下,把影子按照比例缩回原来大小,结合那个圆柱形白色亮光,像什么?中国的一样传统东西!”
我静下心,认真地想着,许许多多大小物件在眼前飞速掠过,最终停留在一样让我从小就感觉恐怖的东西上!
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聊斋》吗?
片头是杂草丛生的荒岭,“呜呜”的风声如同鬼泣,树叶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撩拨着心中最恐惧的底限,一团亮光突然出现在画面中,飘浮在荒草树林中,若隐若现……
那是一盏灯笼!
这个小孩,头上长的是一个灯笼!
“也有可能是一面镜子!反射的灯光……”月饼摸了摸鼻子,“会不会是镜鬼?”
“绝不是镜鬼!”月野和黑羽异口同声!
月饼冷笑着:“为什么你们会这么肯定?”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直到月饼问道:“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
“广岛!”黑羽淡淡地回了一句,“广岛县西部的宫岛。”
宫岛又称严岛,是一座位于广岛西南部,广岛湾西部的岛屿,面积并不大,也就三十多平方公里,被称为日本著名三景之一。月野和黑羽的身份是秘密警察,权力居然不小,等了没几个小时,就有快船把我们从邮轮上接走,在登上岛之前,我固执地认为这是一个名气大于风景的地方。
直到远远望见宫岛,我才改变了看法。
大片的红绿交错的植物如同油画般绚丽,蓝而纯净的海水如同玛瑙,宁静神秘中悄悄流淌着诱人的光泽,空气里更是透着沁人心脾的甜香。远山上竖立着大愿寺的五重塔,直插云霄,显得分外庄严肃穆。
极目远眺,一座起码十五六米高的红色牌坊矗立在海中,任凭海浪扑打,岿然不动。
来的路上我已经做足了资料准备,这是宫岛的象征——大鸟居。用的是未加工的楠木制成,高十六米左右,上梁为二十四米。它完全靠自重立于濑户内海的万顷碧波之上,据说是为欢迎海中诸神驾临岛上而设。
更令我惊奇的是,登上岛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的建筑风格明显是唐朝时期的,处处透着古色古香的怀旧气息。马路上除了三三两两的游客,本地人并不多,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倒真是休闲旅游的好地方。
而且,我心中始终藏着一丝疑虑。
当月饼判断出角落里的人影是一个长着灯笼脑袋的小孩或者是镜鬼时,月野和黑羽却坚决不同意这个观点,并且一口咬定是杰克所为。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也大体了解了这两人的性格。而这件事情的判断与他们俩冷静的性格完全不符合。从他们的言语中,我发现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我们。大川临走前专门嘱托我们要精诚合作,可是他们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月饼表现得更是夸张,自顾自回了船舱,一直到踏上宫岛,也没有再和他们说一句话。
更让我奇怪的是,宫岛的一些奇怪风俗根本不能理解,月饼从资料里面专门标出了他也觉得困惑的地方:
一、宫岛自古被视为神圣的地方,因此对血、死亡等不洁之物有所避忌。岛上仍没有建任何的墓地,死者均埋葬于对岸的赤崎。
二、岛上的女性在快要分娩时,会去到本州的对岸分娩。分娩后的一百天才会回到岛上。女性经期时要到特设的町内小屋接受隔离。
三、岛上严禁耕种及织布的行动。而岛上的商家及居民,则有去大鸟居所在的海滨取水清洁屋门的习惯。
四、岛内亦严禁饲养犬只,从国内其他地方来的犬只则要被送到本州的对岸放生。
这些风俗和这件事情又会有什么联系呢?
直到住进了安排好的旅馆,我枕着手躺在榻榻米上苦思冥想,仍然不得要领。
“别躺了,去现场看看。”月饼并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打开了窗户,准备跳下去。
我心里也暗叹:月野和黑羽的做法,确实失去了我们的信任。不过我又不愿意承认月野会瞒着我们什么。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她全都是好的,还有什么错呢?
尽管我累得浑身疲惫,不过月饼既然决定这么去做,那我说什么也要跟着。
到达宫岛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原本就安静的小岛现在更是空无一人。虽然住的是二楼,但是并不高,也许与日本人普遍偏矮有关系。
凭着资料上面的记忆,事发地点距离我们这里有三条街。由于发生在深夜,警方第一时间就封锁处理了现场,所以这里的居民和游客根本不知道有人被剥了皮系在红绿灯杆上。
正准备向那条街走的时候,月饼忽然停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南瓜,你看前面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孤荡荡的十字路口,几抹淡雾如同鬼魂,不断地变化着形状,缓慢地飘浮着。四杆红绿灯分别竖在街道的拐角处,海风突然猛烈起来,満灯杆颤巍巍地上下摆动,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红绿灯不停地变换着数字,倒数着可以通行和停止的秒数,忽而是绿灯里可以行走的小人,忽而是红灯里静止不动的小人。
就像人的一生,绿灯的时候代表生命在不停行走,走进黄昏暮年,埋入黄土,最后成了红灯里面如同火葬般的尸体……
除了这个有些诡异的联想,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现在是夜里十二点零七分,知道哪里不正常了吗?”月饼把手机放回兜里。
我知道月饼所说的不正常是什么了!
时间!
每个城市的红绿灯,都会由电脑设定好停止运行的时间,直到清晨时分才会重新运行。大多数城市的红绿灯停止运行的时间都设定为夜间十一点至凌晨五点,也有少数超级大都市的红绿灯彻夜不停。
比如经历了“9?11”事件之后的纽约,据说是为了让人们随时能够停止所有活动想起这一惨痛的时刻,红绿灯变成了二十四小时不停止的。
可是在这个时间里,宫岛的红绿灯仍然亮着,确实有些奇怪。
“南瓜,来的时候你注意过没,宫岛这样三十多平方公里,几乎没什么汽车的小岛,为什么每个路口都会有红绿灯?这完全不符合建筑常识。”月饼忽然又回头看着,“我总觉得,踏上这座岛后,就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这种感觉我也有,明明没有风,却像是被一阵风吹透了身体。走路时更是感到身后始终有“人”在尾随,也回头看了几次,却什么也没发现。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偷偷拿出粽子叶磨成的粉边走边撒在地上,也没有发现鬼脚印。心里倒是轻松了一些,还以为是因为受到那几张照片的影响,心魔作祟。
可是月饼也有这感觉,那就说明真的有问题!
会是谁呢?或者说,会是什么东西呢?
月饼把袖扣系紧:“该来的总会来,想一万遍不如做一遍,小心点就好。”
月饼几句话总是会让我在紧张焦虑的时候感到踏实,也许这就是对朋友的信任吧。
我看着刚刚跳下来的旅馆,月野和黑羽的房间还亮着灯,依稀能看到两条人影映在窗帘上,嘴里觉得发酸。
“想那些没用的干什么?他们就是整个孩子出来也和南少侠没什么关系,对不?”月饼不屑地哼着,“何况从头到尾,他们一直瞒着咱们,完全没有合作的意思。看他们不慌不忙的样子,傻瓜都能猜出来他们掌握着咱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甩了甩脑袋,努力把月野的身影甩出记忆,定了定神,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街上竟然起了层层海雾。
最早是淡淡的薄烟,在空旷的街上弥漫着。忽然一阵冷风吹过,雾在瞬间变得浓厚,沉重得几乎要落在地上,隐隐还能听到奇怪的呻吟声。
一种冰冷的压力从头顶的泥丸宫直接贯入体内,似乎连肺叶都冻得不能活动,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
雾越来越浓,我只能看见月饼模糊的身影。呻吟声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人在哭泣,又像是一群孩子在欢笑着奔跑,完全确定不了方位!
直至最后,这些声音变成了凄厉的哀号,从四面八方冲进我的耳膜!
这根本不是海雾,而是阴气聚成的鬼雾!
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多,正是子时!天地间由阴转阳,是阴魂肆虐的最后时辰。在这个时辰里,如果某个地方曾经有过毁灭性的灾难,死过许多人,埋入地下而怨气不得释放,该地方的风水偏巧有“血煞”“青历”“白茫”的特征,就会出现子时恶鬼横行、游荡人间的事件。
世界各地的很多古老城市在经历了千年的战乱,死人无数之后,又恰逢怨气,或者新建的建筑物改变了原本的风水格局,也很容易形成鬼雾,这也是“名都多雾”的由来(至于有哪些城市,我就不一列举了)。
也有这样句话:“当你走在辉煌的都市中,不要忘记,你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里都掩埋着累累白骨!”
宫岛为什么会出现鬼雾?我想到了在很多年前,那次可怕的浩劫!
那是足够摧毁人类文明信仰的灾难!
就在那么几秒钟时刻,我忽然想到宫岛的地形!这个小岛,被大海围绕,旁边是半月形的半岛,像极了八卦阴阳鱼!而宫岛所处的位置,正是阳鱼里面的阴眼。
那是阳世养阴的最佳位置!
“南瓜?”月饼在我身旁轻声呼道。白茫茫的雾里,我根本看不到他在哪里,只能循着声音伸出手摸索着。
我抓住了一只手!随即那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掌,掌心传来湿滑黏腻的感觉,我甚至能感觉到手掌上面类似于蚯蚓一样的血管,烂泥似的碎肉。
惊恐之下,我急忙想把它甩掉,却发现它像是长在我手上,牢牢地粘在一起。全身的阳气更像是决堤的洪水,从手掌心向外涌着!
完了!
如果一旦被鬼手附身,想再挣脱,根本不可能!短短半刻钟,我就会阳气耗尽而亡。充其量在雾散的时候,人们会发现街边多了一具木乃伊似的干尸。
我突然很平静,随着阳气的流逝,身体越来越僵硬,眼皮沉得像铅块,根本抬不起来。
一瞬间,无数影像在我脑海中闪现:高墙包围的孤儿院里,一个小孩子傻傻地看着四角天空,很多小孩向他丢着石子:“他是红眼睛,他是傻的,打他。”
“我是不会和红色眼睛的人谈恋爱的!”青涩的少年看着暗恋的女同学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把每一张都写着她名字的千纸鹤撒向天空,碎碎扬扬中,零碎了一个少年的心……
“南瓜,那个女孩不错,我看和你有夫妻相,给你撮合撮合?”月饼灌了口二锅头。
“月饼,能靠点谱不?”我没好气答道,“您看准喽,那是个男的!不是每个留长发的都是女人,好不好?”
“你很了不起!”月野从鬼雾中走来,静静地站在我面前,抬起微红的脸……
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吗?短短的时间,我回忆了不到二十年的短短人生。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真遗憾啊!为什么我的人生充满了悲剧?没有一件让我快乐的事情?
难道真的世间不如意十有八九?
也许,死了就不会遗憾了……
眼前,也许是意识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寝室的床上抽烟,另外两个舍友被我的红瞳吓到,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依稀听见他们说:“那是个妖怪吧?”
我心里一阵苦笑,宿命给了我一双与众不同的红色眼睛,却带给我备受歧视的孤儿人生。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阳光照亮了阴暗的寝室,高高瘦瘦的少年背着旅行包站在门口,逆光让我没有看清他的脸,细碎的长发上闪着金黄色的太阳光芒!
“你丫眼睛是红色的?”少年把包当作枕头扔到床上,躺了上去,甩手递给我一根烟,“我叫月饼。”
“我叫姜南!”我点上烟,吐了个滚圆的烟雾。
“这个好玩!”少年来了兴致,“我也学学。以后就是兄弟了!”
我笑了……
不知道是意识里面在笑,还是将要死亡的身体在笑……
月饼,加油啊!
“南瓜!”月饼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又很清晰,一记重击打在我的侧脸,下巴脱臼,嘴不受控制地张开!
滚烫的液体淌了进来!
再睁开眼睛时,月饼正举着手腕,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入我的口中。
“你丫可算醒了!”月饼一脸嫌弃,“怎么跟小爷我学的本事?不知道在雾里面有人喊你名字千万别应腔?浪费了我最少三两三的血。”
我根本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强忍着不落下来:“月饼,这是你教得不好!再说,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
“滚蛋!”月饼从衣服上撕下块布,用牙咬着一头用手随便缠了几下打了个结。
我心里一阵愧疚,扶着地爬起来,刚想说几句矫情的话,月饼的身体晃了晃,闷哼一声就要摔倒。
我琏忙把他扶住,才发现月饼的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从撕开的衣服口子里,看到了无数个乌青色的手印。
“月饼!你丫用不着替我这个废柴挡住鬼手啊!用不着救我这个废柴啊!”我掏出随身带的针盒,把月饼扶好盘膝坐下,捻着针依次刺进了面部的五会、头维、迎香、地仓、四白穴。
子时已过,阳气转盛,鬼雾不知不觉间清散了。月朗星稀的天空,点点星光璀璨明亮。长街,两个少年,用友情交换了彼此的生命!
不多时,月饼的脸色渐渐红润,额头上冒着腾腾白雾,终十睁开了眼睛:“你丫快把针拔掉!生疼!”
我看着月饼满脸插着银针活像个刺猬,一时觉得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憋着脸把针拔下。
月饼拍拍裤子上的土:“走!去现场!”
经历了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想去了:“月公公,要不咱们回去小睡片刻,等天亮之后,阳气大盛,再和月野、黑羽等人从长计议,再做计划我看也不迟。免得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南瓜!你还不明白吗?”月饼指着月野的窗户,“宫岛明明是阴气极重的凶煞之地,他们却不告诉我们。而且我想他们可能比咱们出来得还要早。”
那扇窗户上面,月野和黑羽的影子依然映在窗上,居然和刚才一模一样!
我恍然大悟:以他们俩的折纸水平,这两个假人放屋里糊弄事那是三根手指捏陀螺——根本不费劲!
也就是说他们瞒着我们先行出发了。
“所以一定要去!”月饼活动着肩膀,“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咱们。”
“抽他丫的!”我想明白这一层,心里顿时怒火中烧,当然想抽的人是黑羽不是月野。
三条街的距离并不远,一路上再没什么怪事,我们俩很快就到了事发现场。红绿灯依然在不停地亮着,看起来完全没有停止运行的意思。
不过并没有看到月野和黑羽,现场也看不到什么痕迹,无法确定那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
月饼开始进行现场模拟,把上衣脱下来假想成人皮,认真地系在灯杆上,支着下巴绕了几圈苦思着。
忽然,他又掏出匕首,对着衣服进行了模拟切割。
我就像个局外人傻站着,看月饼这么专注,又不好意思说话,只好点了根烟抽着。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免心有余悸。宫岛的风水如此险恶倒也是始料不及的,难道那四条奇怪的风俗就是和这个有关?
至于月野和黑羽,既然不把我们当自己人,那也没必要在乎他们。要是丫真有什么暗招,大不了跟他们玩命!估计那些用纸折的妖魔鬼怪一把火就能烧掉,看来身上还要用竹筒子备点磷,那玩意儿容易燃烧,关键时刻撒出去也算是出奇制胜。
月饼模拟完犯罪现场,皱着眉点着额头:“南瓜,有些奇怪。”
我心说自打到了泰国至今,哪件事情不奇怪了?遇见正常的事情那才叫奇怪!
“从死者被捆绑的角度来看,凶手不是杰克,”月饼望向街角,“也不是那个脑袋或者是镜子或者是灯笼的小孩,身高完全不符合。”
“而且我总感觉没有凶手。”月饼摸着灯杆,抬头看着不停变换数字的红绿灯,“倒像是死者遇到鬼雾,被抽干了精血。”
“那他的手皮脚皮绑在一起又怎么解释?就算精血没了,骨头呢?”我琢磨着估计没有哪只鬼有这么闲情雅致,把人精血吸干了还绑在灯杆上玩行为艺术。
月饼敲了敲灯杆,把耳朵趴在上面听着:“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是这个灯杆!”
我差点没乐出声:“您看这灯杆是霸天虎还是汽车人?”
“刚才觉得红绿灯不对劲的时候,我就模糊有个印象,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月饼看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每个城市的地下,因为历史战乱、天灾人祸、自然死亡,都会掩埋着累累白骨。而生前怨气太重的人,死后会化成厉鬼作祟。尤其是风水险恶的城市,或者城市里面阴气极重的位置,比如西北角,更是经常会出现闹鬼的事情。
“直到红绿灯的出现,这种情况才加以改善。第一盏真正意义上的红绿灯源自于著名的‘雾都’伦敦。英国议会大厦广场因为经常出现马车撞人的事故,而且马匹一到这里就会焦躁不安,引起了市民的恐慌,谣传广场因为作为给犯人执行死刑的地方而受到了诅咒。红绿灯的设计师是德?哈特,他还有个中文名字叫黄冰,也有说叫黄炳,据说有中国血统,精通五行八卦、阴阳术数。五行中金火克阴,水木附阴,土埋阴,红绿灯的原理就是根据这个制成。灯杆中空直插土中,绿灯代表着水木,冤魂厉鬼受到水木的吸引,自然而然地从灯杆里飘到绿灯里,再通过早布下的咒语,将鬼魂送至红灯里焚烧消灭。
“第一个红绿灯高七米,只挂着红、绿两色的提灯,而且是煤气的。有警察拿着长杆牵动皮带转换提灯颜色。但是在第二十三天,煤气灯突然爆炸,值勤警察也当场死亡,原因是地下的鬼魂太过凶煞,根本压制不住,红绿灯这个镇鬼消鬼的方法自然也就取缔了。其实是因为红绿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没有黄灯。
“一直到1918年,纽约市五号街的高塔上,出现了有红黄绿三色的信号灯。设计者也是个中国人,名字叫胡汝鼎。当他把黄灯加入红绿灯时,红黄绿三色正好也代表了金火、土、水木的五行。由绿灯即水木引鬼,送至黄灯即土中安魂,再送至红灯即火金中灭鬼。所以你看每条街上的红绿灯时间长短不一,说是为了便利交通,根据车流量精确计算规定的时间,其实是根据被引入红绿灯的鬼魂凶煞强度,风水凶险程度设定的。
“不过也有过于凶猛的厉鬼,能够摆脱红绿灯的效用,影响过往的司机、行人。所以很多地方的十字路口,即使有红绿灯,也经常会出现恶性车祸。”
我听得目瞪口呆,每个城市都有不同的风水格局,有凶地自然也有吉地,但是没想到红绿灯的实际作用竟然是为了灭鬼。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极凶之地,即使在深夜,红绿灯也不停止运行了。绿灯里的小人走向黄灯,最后像尸体一样躺在红灯里,如果把红绿灯放倒平看,倒真像是一个鬼魂由生到死的过程。
“那为什么咱们感觉不到阴气?”我虽然已经相信,但是还是不好接受从小到大天天看见的红绿灯里面竟然全是鬼魂!
“灯杆是金属的,金隔阴气。”月饼又拍了拍灯杆,“你再想想,一个城市的建筑群,像不像旧时墓葬群里面各式各样的坟墓?红绿灯像不像墓地旁竖着的红黄绿三色的招魂幡?”
月饼半蹲着指着灯杆:“你过来看看。”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灯杆上面贴着张大约一寸长短的白色纸人,糊住了灯杆可能是因为腐蚀出现的孔洞。
“月野来过了?”我伸手想碰碰那个纸人,这分明是她或者黑羽的杰作。这个纸人是为了挡住向外泄露的阴气?
月饼一把拉住我:“别乱动!”
我吓得手一哆嗦,“啵”的一声,那个纸人反倒是被我戳破了,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小洞。
月饼拉着我就向后退,一个立足不稳,两人都坐到地上,紧张地看着小洞,不知道会从里向出来什么东西!
或者阴气吸阳,把我们吸到杆子上耗尽阳气精血,变成那张人皮?
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我心里还在为刚才的冒失懊悔不已,做足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感觉就像是沿着一条街跑了很久,跑到尽头才发现,原来这条街是圆形的,忙活半天就是个折返跑,心里面没着没落的……
我稍微宽了宽心,歉意地对月饼笑了笑。月饼叹了口气:“南瓜,咱能不能做事前先动脑子后动手?”
我自知理亏不好坯口,正想找个什么事情岔开话题,街对面亮起了幽幽的灯光。
抬头看去,只见街角完全见不到光的角落里,一盏洁白色的灯笼飘浮在空中,隐隐能看到里面跳动着一团小小的火焰,微弱得似乎随时都能熄灭。每当火焰缩成枣子大小的火团时,又会扑棱棱挣扎着燃烧起来。
那盏灯笼向我们慢慢飘近,地上也跟着出现了长长的影子。一直到它走出街角的阴影,月光渐渐洒在它的身上,我才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破破烂烂的裤脚上面沾满了湿泥,赤着一双小脚,指甲里全是黑黑的泥垢。红色的上衣已经成了一缕一缕破布条,手臂上满是被烫烂重新长好的伤疤。瘦弱的肩膀上,突出的锁骨像是两根生生插进去的木柴。脖子不但细,而且有些畸形的扭曲,倒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油条。
而在它的脖子上面,是一盏巨大的灯笼!
这种突如其来的视觉刺激让我忍不住牙齿打战,月饼比我要冷静许多,从兜里摸出了几枚桃木钊,插上了苦艾叶,不慌不忙地夹在手指缝里。
“嘿嘿……”小孩忽然笑了起来,慢慢地转过灯笼脑袋。
我听到它的脖子传出缺少润滑油的机器咬合时才会有的“咯吱咯吱”声,一张孩子的脸转了过来。
原来灯笼是他的后脑,他的脸居然和灯笼长在一起!
鲜红色的脸上,刀疤纵横堂错,甚至连鼻子都被削去了一半,露出两个黑黑的圆孔。它歪着头,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深蓝色的嘴唇轻轻张开,指着红绿灯,说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话。
我忽然觉得这个形貌丑陋甚至畸形的孩子完全没有恶意,看着他干净得如同婴儿般的眼神,我心里很平静。
月饼犹豫着把桃木钉放回兜里,三个人就这么隔着街站着,用眼神和灵魂交流着。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的心越来越安宁,甚至觉得小孩脑后的灯笼,散发的光芒都那么祥和。
“嘿嘿……”小孩对着我们咧嘴笑着,残缺的牙齿上全是黑色的牙垢。
月饼也微笑着向小孩走去,看来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这孩子没有恶意。小孩见月饼走近,面色变得惊恐,慌张地摇着头,向阴影里退去。
月饼愣了愣,伸出手:“不要害怕,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帮你。”
小孩反而更加慌了,脑后的灯笼发出了诡异的蓝光,眼看就要完全消失在阴影里。
我心里一疼:是什么样的伤害,让这个孩子变成了这样?对人如此不信任?
月饼迈步追了过去,孩子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转身就跑。后脑的灯笼变成了耀眼的火红色!
眼看着月饼的背影越来越远,拐过一个弯,消失不见。我才反应过来,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姜南……”
身后,有人喊我,女人的声音!
我的心瞬间又绷紧,随即松了口气。
月野的声音。
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事情,我的神经已经到了极限。听到月野的声音,甚至忘记了她有事情瞒着我们带来的不信任,应了一声回过身。
月野站在十字路口中央,穿着一袭黑色的风衣,长长的刘海遮盖到眉毛,垂发遮脸,随着海风吹过,露出了嘴上一样奇怪的东西。
红色口罩!
我心说这是你们阴阳师的打扮还是忍者的打扮,执行任务还要戴上口罩?不过想到之前的事情,心里面又有些怒气。
“姜南……”月野向我走过来。
“有事就说。”我没好气地答道。
月夜下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样,直到她越走越近,来到我身前一米的距离,我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女人比月野略矮一两厘米,由于口罩挡着脸,看不清长什么样,不过眉宇间又和月野惊人地相似。
我立刻警惕起来,向后退了两步。这个陌生女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同时心里又暗暗叫苦,月饼追灯笼小孩去了,小爷孤家寡人一个,万一这个女人是个妖怪,跑都不赶趟儿!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倒霉,坏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估计我的命格和宫岛的气相克。
“你看我美吗?”女人抬起头,眼睛中透着迷茫无助的神色。
我头皮麻了,在这个诡异的气氛里,女人说什么做什么或许我都不会吃惊,而她偏偏问我“美不美”。
我看着那张戴着口罩的脸,很精致。可是,不知道口罩下面会是什么?难道她被毁容了,精神受到刺激变成了疯子?
不对!疯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已经不想多停留,又退了几步,准备“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你看我美吗?”女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急促,透着些许烦躁。
我打定了主意,正准备扭头就跑。女人的眼睛忽然起了变化,瞳孔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两个半圆形,又像遇热的蜡块慢慢融化,最终变成了两个瞳孔,并排长在眼睛里……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一条无形的线把我牢牢捆绑住了。
“你看我美吗?”女人眼中的瞳孔向眼角滚去,又滚了回来,声音凄厉地喊道。
我使劲挣着身体,可是还是不能动弹,只得一咬牙:“美!”声音干涩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哈哈!”女人仰着头笑着,“我本来就很美。”
我对着月饼远去的方向吼道:“月饼!风紧!”
“这样也美吗?”女人收住笑,冷冷地摘下了口罩,手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剪刀。
她的嘴,从两边嘴角完全撕裂至耳根,碎棉絮状的肌肉纤维还上下相连,沾着也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体液的东西,两排青色的牙齿清晰可见,暗红色的舌头随着笑声上下弹动着。
如果不是身体不能动,我已经当场吓晕过去了。这是一个妖怪!我急得想大声喊,可是却发不出声音了!
女人举起泛着寒光的剪刀,分开刀刃,很认真地撬开我的嘴,探至嘴角:“昨天一个,今天又一个。”
冰冷的寒意从我的嘴里传到心脏,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几乎要瞪出的眼睛把眼眶挣得撕裂般疼痛,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握着剪刀的手微微用力,嘴角就会立刻被她剪开,直到耳根!再趁着我还没有死的时候,从脊椎划下,把我的皮剥下来。
我知道那张人皮是怎么回事了。
“他是田中的朋友。”从拐弯处远远跑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喊道。
女人犹豫着,疑惑地望着我:“田中?他还好吗?”
我发现我能动了,立刻弯曲膝盖,双脚踹在女人肚子上,向后仰头跃起,不过尖利的刀刃还是划破了我的嘴角,我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脚我用了吃奶的力气,可那个女人不但没有被踹倒,反而厉声喊着:“你不是田中的朋友!”她跳过来压在我身上,举着剪刀向我刺来。
我抓住她的手腕,没想到女人的力气出奇地大,我差点没撑住,刀尖已经碰到了我的眼睫毛,我的眼球甚至能感到刀尖迸出的寒意。
女人咧着嘴不停喊着“你不是田中的朋友”,口水哗哗地流了我满头满脸,全是黏黏的腥臭味道。我咬着牙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用膝盖猛地顶她的腹部。
“坚持一下。”那两个人越来越近,但是听声音起码还有几十米的距离。
坚持你妹!我心里的倔劲上来了——等你们过来小爷早被剪刀扎个对穿了!一边骂着,一边运足了力气,双手向上猛地一抬,把女人的手推高了十几厘米,趁着这个空腾出左手,从兜里摸出刚才给月饼扎针的盒子。
我手忙脚乱地摁开盒子的暗扣,摸出两根银针,对着女人的双眼分别刺了进去!她的眼睛像是被刺破的肥皂泡“噗”地响了一声,眼液混着鲜血,直接喷进我的嘴里,就像打破了调料店的酱缸,又腥又苦又臭。
女人仰起头哀号了一声,我趁机蜷膝把她蹬了出去,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她双手胡乱挥舞,剪刀脱手不知甩到哪里了,向后退着,撞到了红绿灯。
绿灯突然暴亮,灯杆由上及下韵律着奇异的金光,那个被我戳破的纸人后面的小洞里像是装了台巨大的抽风机,响起了猛烈的风声!女人拼命挣扎着,裂开的嘴张到了极限:“放开我。”
可是她的身体却被灯杆牢牢吸住,根本不能动弹。
“砰”,血花从女人背后飞出,还夹杂着几块白森森的碎骨。“呜呜”的抽风声几乎刺穿我的耳膜。只见女人的腹部开始凹陷,嘴里发出剧痛的吼叫,持续了几秒,身体就像被扎破的气球干瘪了。
绿灯越来越亮,放出了太阳般的光芒,把所能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碧绿色纱布,甚至连天空都绿了起来。
灯轩里传时“咯噔咯噔”碎骨摩擦金属杆的声音。绿灯里面的小人完全不像平时那样缓慢地走着,而是快速奔跑着,最后化成了一团白色的影子。数字飞快地倒数,从77秒直到0秒,复又跳回77秒。黄灯亮起,同样是耀眼的光芒,接着是红灯亮起,如同燃烧着滚烫的火焰,白色的小人静静地躺在里面。我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隐约还听到一句不断重复的话:“他不是田中的朋友。”
一张白色的人皮从灯杆滑落,软软地堆在地上。
远处两个人终于跑来,是月野和黑羽。
我全身瘫软,彻底地松了口气,仰面躺在地上,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星,觉得很疲惫……
“南瓜!”月饼也从远处跑回,“你丫还活着不?”
“小爷要是等你回来那才真不活了。”我懒懒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这件事情使我们失去了你们的信任。”月野满脸歉意,为我们泡着茶。
回到住的地方,我洗了个澡,又想到嘴里刚才流进的液体,不由又是一阵恶心。直到差点把牙刷得和纸一样薄,牙花子都快出血了才算罢休。
不过嘴里面依旧有股怪味儿,越想心里越膈应!
月饼等我从浴室里出来换好衣服,我们两人气冲冲地去兴师问罪。
黑羽叉着手靠着墙,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倒是月野正准备着茶道,见到我们还深深鞠躬道歉。我们俩这才略略消气。
我偷偷看了看,这间屋子是个套间,看来两人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心里也不知道是醋意还是安慰,总之是百味陈杂。
“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解释清楚。”月野将茶盏推到我们面前。
“宫岛在古代,一直是作为安葬因战争而死的武士而存在。那是除了送葬人没有人敢接近的被武士的鬼魂统治的小岛。直到明治时期,这个岛上的鬼实在太多,连周边海里的鱼都受到影响,附近海域的渔民误食了沾着鬼的鱼,都会离奇死亡。
“日本集合了全体阴阳师,利用地形建造了这个岛上的建筑物,其实是封鬼的结界,又设立了大鸟居(矗立在海水里的红色楠木)作为镇鬼器,才勉强压制了恶鬼。为了保持这里的阳气,日本统治阶层强行迁徙了居民居住,维护着宫岛的阴阳平衡。但是仍然有少数厉鬼可以突破结界,危害居民。
“直到专门用来灭鬼的红绿灯出现,才彻底解决了这些问题,据说红绿灯是中国人设计的。
“宫岛的禁忌(前文有过记录,这里就不多赘言)里明文规定,出现埋葬、分娩、女性经期必须离岛,居民必须海滨取水清洁屋门,不饲养犬类。不埋葬是怕破坏了阴阳平衡,妇女分娩必须去外岛是因为担心婴儿沾上阴魂,女性经期体内阴气最重,会引出不干净的东西。至于海滨取水清洗屋门,是为了取大鸟居的镇鬼之水来确保不受恶鬼夜扰,而犬类,尤其是黑狗,能看到鬼,所以不能养在岛上。
“裂口女靠恶鬼之气生存,裂开的嘴就是为了吞噬阴气。哪里的鬼气重,她就会出现在哪里。検当我和黑羽看到这张照片时,就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这种杀人手法是裂口女惯用的方式。
“我们之所以一口咬定这件事是杰克做的,而不想你们知道,里面的原因说起来有些无奈。
“因为街角的‘提灯小僧’!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种善良的鬼,那这个鬼的名字必定是‘提灯小僧’。
“在日本远古时代,就有提灯小僧的出现。容貌近似十二三岁的男孩,脸色鲜红,后脑是一盏灯笼,那里面亮着的不是火焰,而是他纯洁的灵魂。
“但是他的容貌实在太过吓人,而且在夜间,当人走在街道上的时候,他常会突然出现,在行人面前来回奔跑,往返跑几次之后就会消失不见。
“他之所以会出现,是在告诉行人即将有生命危险。也就是说,提灯小僧出现的地方,肯定会发生死人的事情。
“所以一传十、十传百,提灯小僧反而成了邪恶诅咒的化身。于是在他出现的地方,人们会用各种方法驱鬼。无论阴阳师如何解释,人们对提灯小僧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完全无法政变。甚至有些懂点捉鬼法术的人曾经抓住过他,刀砍、油泼、火烧……
“我不想多说这些酷刑,你们应该能想象到。人类对伤害别的种族,对同族实施酷刑的兴趣完全是变态而又极富想象力的。”
我想起提灯小僧伤痕累累的身体,暗自叹了口气。
“可是提灯小僧纯洁的灵魂,让他在每次遭受酷刑后,很快就忘记了人类埘他的伤害,依然不停地在即将发生危险的地方出现,善良地提醒着人类……
“只是他虽然忘记了人类的凶残,潜意识里却拒绝人类接触,看到人类走进,他就会逃走消失。虽然他容颜丑陋,但是内心却比什么都纯净。
“我们俩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因为对你们不了解。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像欧洲的‘范赫辛’家族那样,只要是鬼和妖怪,就一定要猎杀。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提灯小僧。
“至于昨天被裂口女杀掉的那个人,刚才我和黑羽去调查了他的住所,在他家后皖发现埋着一具女尸,根据腐烂程度起码死了一个月以上。女尸下葬破坏了阴阳平衡,引来了裂口女。而凶手心魔作祟,体内阴气极重,正好是裂口女吞噬阴气的目标。而他破坏了阴阳平衡,走夜路会被恶鬼附身,红绿灯设下的禁锢,会把他当作恶鬼,吸干变成人皮。
“如果不是你们俩的冒失和对我们的不信任,我们完全有能力把事情圆满解决。不过还好,事情解决了,大家都安然无恙,也算是幸运的。”
听完月野的讲述,一切疑团都解开了。
黑羽冷哼着:“如果以后擅自行动,死了我也不会插手。”
“别忘记裂口女是我兄弟解决的。”月饼抿了口茶回击道,“我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会把那个孩子追丢了。”
“运气好而已。”黑羽干脆看着夜景。
“世界上没有运气好的人,只有愚蠢的人。”月饼捏着杯子,看来有些动怒。
我懒得和黑羽争什么,丫估计就是见了天皇也这个德行。喝了口茶,又想起裂口女眼珠里的液体,顿时觉得茶水比黄连还苫。
“我希望咱们能够精诚合作,一起把杰克抓住。”月野对着我们伸出手,很诚恳地说。
月饼微笑着没有伸手,却暗中推了我一下。
我看着她又小又白的手,柔柔嫩嫩的很好看,经月饼提醒才反应过来,丫这是给我制造机会呢。
我连忙伸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哆哆嗦嗦将软玉温香握了个结实,口不择言道:“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是你们中国《出师表》里的话吗?”月野侧头想了想,居然没有抽回手,“放在这里晚好像不太吉利吧?”
“田中是谁?”月饼忽然问道。
“据说田中是裂口女的丈夫。”月野抽回手随意地拢了拢头发,“所以如果见到裂口女,说我是田中的朋友,她会犹豫不决,可以趁机逃跑。”
我入神地望着月野,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心里一惊。
我竟然忘记了,裂口女眉宇间为什么会和月野清衣如此相似。
当然,作为唯一见过裂口女的人,我会把这件事永远放在心里,不说出来。
绝不。
就如同提灯小僧,尽管长相丑陋,受尽了人类的凌辱,可是他的灵魂,依旧是纯洁的白色……
1987年10月22日,纽约帝国大厦下面的红绿灯下,曾发生过一起离奇的死亡事件,死者为华尔街著名金融隶,根据视频监控显示,死者当晚结束朋友酒会后驱车返家,在等绿灯时,从表情上看非常清醒,忽然他好像听见了什么,然后抬起头死死盯着红绿灯,脸部渐渐抽搐扭曲,嘴里不停地念叼着同样一句话,然后发了疯似的狠踩油门,撞向红绿灯,尸检化验,他血液里没有酒精含量,唇语专家对死者死亡前的话进行分析,得出了判断,死者最后不停地说:“诅咒……诅咒……”
警方最后将这个人的死亡原因归类于“高度压力下的精神失控”,为此政府明文要求每个公司都必须设立专门的心理辅导师和休闲室。
三个月后,当死者豪宅被洛克菲勒家族收购后,在重新翻修的过程中,三名建筑工人在挖掉花园中间的石坛喷泉时突然晕倒,事后对此事保持了沉默。新屋主将豪宅装修完毕,却没有入住,直接挂牌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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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有趣现象,世界各国由于贫富不均,对城市建筑的要求也不一样。但是无论哪个城市,都会有红绿灯,即便这个城市的车流量并没有达到设立红绿灯的要求。澳大利亚的著名鬼镇(名字暂且不说),小小的城镇里居然有十三个红绿灯,成了游客参观猎奇时一道独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