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六天

虞平舟没外出。

一楼东边的会客书房里,陈子轻洗了澡,吹了头发,他穿着干净的衣裤,坐在桌前写练习册。

不远处,Alpha在处理公务,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半框眼镜,上面冷黑,风,很符合他的个人气质。

Alpha的眉目轮廓被眼镜修饰得温文尔雅。

这样一个雨夜,哥哥取消了出门计划,他在家里陪弟弟,更是将公务从三楼私人书房搬到了一楼。

兄弟俩处在各自的空间,翻阅纸张声和笔尖摩擦纸面声缠在一起,气氛很是温馨。

陈子轻喝过姜茶,淋雨带来的那点寒凉早就被驱散掉了,他后背一阵阵的发热,毛孔里往外渗着黏意。

这个天,书房里竟然不开冷气。

虽说外面在大雨,但夏天的晚上,还是闷。

陈子轻扯起T恤领口蹭蹭脖颈跟锁骨,他偷瞄衣扣整洁的虞平舟,那位是冷血动物吗,都不出汗的吗?

S级Alpha还能调节自己的身体机能啊?

陈子轻在椅子上挪动了会,他拿着练习册去找虞平舟:“哥哥,这题我不会做。”

虞平舟的目光没有从公务上移开:“题看懂了吗?”

陈子轻望着他长睫落下的阴影:“看懂了。”

虞平舟说:“看懂了就会做。”

陈子轻:“……”那我就是不会怎么了嘛。

少年杵在旁边,指甲被他咬得咯吱咯吱响,那动静不大,却难以忽略。

像小老鼠悉悉索索。

虞平舟依旧在看公务:“把题读三遍。”

陈子轻停下咬指甲的动作:“为什么要读三遍,读一遍不可以吗?”

虞平舟说:“不可以。”

陈子轻故意用Alpha能听见的音量发出不满的轻哧,而后就垂头弯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起了练习册上的思维题。

一口气读了三遍,陈子轻上气不接下气,有点累:“我读完了。”

虞平舟给他安排新任务:“把重点画出来。”

陈子轻瞟了眼题目的重点,他装不懂,理直气壮地说:“我看不出重点在哪里。”

虞平舟抬眸。

陈子轻抠着习题册的页脚,两片指甲被他咬得坑坑洼洼,沾到的津液在纸上留下印记,他嘲弄:“哥哥,我高三上学期就辍学打工了。”

不等虞平舟开口,陈子轻就抽着嗓子,轻轻发颤:“我自己琢磨琢磨,哥哥不用管我了,你忙你的工作,我一个人可以的。”

虞平舟放下手上资料,伸手去拿他的练习册。

练习册被他抠得紧紧的,纸张折出逞强的深痕,言行举止之间都是“想被哥哥重视在乎,又不愿意承认”的拙劣虚伪。

“我凭什么耽误哥哥的宝贵时间,我哪配啊,让虞氏高层知

道了,我就成了千古罪人。”陈子轻一副忏悔的样子,“我死一千次,死一万次都不足惜,我不问哥哥了,我再有不懂的题都不来烦哥哥……”

虞平舟微皱眉: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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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用力闭上嘴巴,他直勾勾地迎上Alpha深邃迷人的双眼:“哥哥,我乖乖的,我想你给我讲题。”

虞平舟不拿他的练习册,只是伸出一根食指,在思维题上指着:“这里是重点。”

陈子轻的眼睛全黏在他的手指上面。

指关节匀称且长,指甲剪得很短,也很平滑,甲床色泽健康。

陈子轻心想,还好他一早就知道重点,不然他这么走神,学个屁学,他点着头:“谢谢哥哥告诉我,那我试着解一下。”

虞平舟:“好。”

.

陈子轻解出来了,答案不确定对不对,练习册最后没有答案可以让他参考,他验算了一边,能合上,那就是对的?

高中知识是他上上辈子接触的了,哪还能记得。

这次又要重来。

除非他学到的东西在后面的每个世界都能用到,像画符念咒驱邪,那就不会忘记。

陈子轻往后做了一页,他去给虞平舟查看,不能错太多,也不能对太多。

虞平舟拿着钢笔给他批改。

陈子轻在心里嘀嘀咕咕,虞平舟三十四岁,他上高中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怎么还没把相关知识忘光,这是Alpha的能力之一吗?

Alpha除去体能,气场和基因方面,智商也普遍比Beta跟Oga高?

小助手的电子音响起。

【Alpha智力超群,他们是天生的掌控者,领导者,支配者。】

【独占,掠夺,控制,这三点是Alpha的天性。】

【被Oga的信息素牵引,失去理智为其发疯,只剩侵占的本能是Alpha的归宿。】

陈子轻有点恶寒,这难以形容的宿命感真是……

周衍明的智商高不高啊?肯定是比较高的,他只是比虞平舟差点,毕竟各方面都跟信息素等级对应。

不知道周衍明那家伙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在某个酒吧喝酒,可千万别酒驾出什么事。

他还没完全把人抢过来呢,赛程已经进入赛点了。

“十七道题,对了九道。”

耳边响起声音,陈子轻停止开小差:“哦。”

虞平舟盖上钢笔的笔帽:“难题的正确率大过简单题的正确率,你太粗心。”

陈子轻低眉垂眼,规规矩矩地站着,做出挨批的姿态。

Alpha将钢笔一头抵在一道错题上面:“这道,你过程是对的,最后一步计算错了。剩下几道都看漏了题里面的重点。”

陈子轻瞅了瞅对题错题,跟他自己压得相差不大,他把练习册拿起来卷成筒状:“哥哥,你要给我请家教吗?”

虞平舟镜片后的眼扫向他

:“你想要家教,我就给你请。

陈子轻摇头:不想。

虞平舟取下眼镜?_[(,两指捏着放在桌面上,他闭眼靠在椅背里:“那就不请家教,你自律一些。”

陈子轻回座位上把错题改了,拿回来给虞平舟看。

虞平舟的眉宇间难掩疲倦,却没有不耐烦,他批了弟弟改过的题,在还是错了的题上打个勾,再画一笔成叉。

陈子轻有种置身教室站在讲台的既视感,他没话找话:“哥哥,你未婚妻复读一年考上了世界名校,我连你未婚妻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虞平舟将练习册推给他:“不需要和别人比,你的对手是你自己。”

陈子轻用笃定的语气说了一句:“那我要是考不上大学,会给你丢人吧。”

虞平舟再次靠回椅背上,眼眸合在一起:“不会。”

“怎么不会,”陈子轻怪里怪气,“虞平舟竟然有个不能分化,高中文凭的弟弟,笑死人。”

Alpha十指交叉,随意放在腹部,整个人松弛而有魅力:“没人敢在我面前造次。”

陈子轻追问:“背后说呢?”

虞平舟嗓音偏轻,带着笑意:“析木,你哥哥不是神,管不了背后的那些嘴。”

陈子轻的指甲在练习册上划拉几下:“哥哥,你在我心里无所不能。”

虞平舟的笑意正要敛回去,闻言,他唇边弧度深了些许,衬衫下的胸膛起伏大了点,尽是成熟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陈子轻不说话了,他也没走,他在看虞平舟的腕表。

看了三五秒,忍不住弯腰垂头凑近一些,再凑近一些,呼吸喷洒在表盘上面,晕开了,他下意识就要去擦。

那腕表随着主人抬手,从他眼皮底下离开了。

有点可惜,就差一点。

那次在衣帽间门口,他特地注意过虞平舟的这只手表,后来也观察过几次,没什么异常。

但虞平舟每天都戴这只手表,他就想找个时机摸一摸。

陈子轻维持着很近的距离:“哥哥,你只有一只手表吗,我怎么没看你戴其他的表。”

虞平舟:“能用就行。”

陈子轻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你未婚妻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虞平舟:“生活不是偶像剧,没有那么多浪漫元素。”

陈子轻:“可以把生活过成偶像剧。”

虞平舟笑笑:“少年人的思维,很可贵,哥哥老了,理解不了。”

陈子轻瞥他那张很招桃花的脸,跟“老”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哥哥,我能看看你的手表吗?”

虞平舟:“刚才不是看过了?”

陈子轻:“没看清。”

虞平舟耐人寻味地沉默了下来。

陈子轻不抱希望的时候,虞平舟却做出了他意想不到的行为。

虞平舟漫不经心地将手表摘下来,拎在半空。

陈子轻怔了半天才回神,他两手捧着手表研究,表上有虞平舟的体温,重量……

偷偷摸摸闻了闻,熏香味。

陈子轻研究很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手表。

虞平舟之所以每天戴,纯粹只是觉得能用,没有更换的必要。到他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用华丽的外物充当排面了。

陈子轻把手表还回去:“是什么牌子的啊,我没有见过。”

虞平舟讲是一个小众品牌:“停产了。”

陈子轻就没再问了,他换了个问题:“哥哥,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虞平舟将手表扣在腕上:“为什么问?”

陈子轻像是嫌他怎么不直接说答案,还要反过来问自己,急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好奇。”

“不能告诉我吗?”陈子轻自说自话,“也是,我跟你血缘关系,不是你的亲弟弟,你确实没必要……”

虞平舟无奈:“怎么总是把没有血缘关系挂在嘴边。”

陈子轻突然就激动起来,他大喊大叫:“本来就是!”

虞平舟说:“听到了吗?”

陈子轻梗着脖子,情绪正到位,冷不丁地被他这么一问,脑子都空白了:“什么呀?”

虞平舟没半分怒意,只有长辈对待顽劣小辈的无可奈何:“雨被你吓到了,卷着尾巴退缩了。”

陈子轻:“……”

窗外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了点,他都没注意到。

陈子轻一直好奇虞平舟的信息素,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话都讲到这份上了,他不可能放弃,所以他胡搅蛮缠,撒泼发疯,非要知道信息素味道。

虞平舟抚着腕表,指腹摩挲表盘:“是一种,”他意味不明地顿了一瞬,“不好闻,不会被大众接受的味道。”

.

夜深了,陈子轻带着练习册跟纸笔上楼回到房里,虞平舟没有言明自身信息素的味道,只讲了个大概。尽管不是陈子轻想要的结果,他却没有再打听下去,凡事有个度。

虞平舟透露的信息让陈子轻联想到大蒜辣油,韭菜香菜之类。

总归不是周衍明说的粪便。

陈子轻盘腿坐在床上看手机,周衍明给他发过两个信息。

第一个是在把他送回家的几分钟后。

第二个是半小时前。

他没回,也没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删掉周衍明的号码。

周衍明这边,他要暂时冷着。

冷到周衍明扛不住了,忍不了了,跑到他面前找他。那他距离抢走周衍明,就成功一大半了。

陈子轻拨了拨手机性子一会开心,一会阴郁,一会正常,一会发神经,一会喜欢,一会不喜欢,也可以一会不喜欢,一会喜欢,所以他可以把之前被他丢过的挂件留下来。

雨还在下,阳台玻璃上噼里啪啦响,陈

子轻去把窗帘拉起来,床头的手机上来了信息提示,不是周衍明,是“君盟”里的迷弟迷妹在夜聊,艾特了全员。

陈子轻打着哈欠进“君盟”围观。

有个同学半夜睡不着,他在里面又是发照片又是打字的分享甜瓜。

-我靠,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拿出来。

-照片收一波。

-羡慕那个小Oga,可以碰到沈教授的手,在他的怀里感受小鸟依人。

-今晚的做梦题材有了。

……

-沈教授对他的学生真好,手把手的教。

-不是他的学生,他也那么教,你们忘了吗,他受邀去别的学校讲学,跟幼师一样。

-没忘,记着呢,照片都在相簿里,我每天都舔个几十遍。

-我不希望沈教授去他校上课,他是我们学校的。

-你干脆直说,你想他是你的得了。

……

-说起来,沈教授每次有外课都带江学长去。

-那是他的关门弟子,他肯定带在身边啊。

-我一直想说,沈教授跟江学长,他们两个人很配。

-其实我也……

-沈教授是虞先生的,BO滚一边去,AO才是天生一对,谁乱磕CP,谁死全家。

-Beta招你惹你了啊?你个Alpha不也只有一根吊,没比我多一根,你牛逼什么。

……

-怎么好好的对立起来了,大家齐聚在这里不都是为了守护沈教授。

……

-江学长多无辜,他只把沈教授当老师,你们Alpha跟Beta两拨势力吵归吵,别把他带上。

-确实,磕CP也要有底线,江学长单身,沈教授都订婚了,更别说他们年龄差十一岁。

-搁一百年前,沈教授都能生下江学长了。

-百年前是1987年,那真的有这个可能,我看书上说那时候世上没有分化一说,只有男女,生孩子都挺早。

-扯他妈狗屁呢,哪个年代也不能十一岁就生孩子,一发现孩子爹就直接枪毙。

……

-我记得江学长有一回做实验分心犯了错,沈教授一点都没有责备的意思,他还问江学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如果自己能帮得上忙就说。

-好好哦。

-好好哦。

那三个字被刷屏。

“君盟”的标语是——今天也是爱沈教授的一天。

陈子轻揉揉看手机看酸了的眼睛,江扶水爱慕沈文君的原因,应该是沈文君作为师长引导他,教导他,在他迷茫的时候做他的灯塔。

这怎么抢得过来,他比江扶水的年纪还小,哪有什么年长者的经验,哪有阅历赋予的力量。

陈子轻从床头柜后面够到一本书,找到夹在书里的卡片,拿在指间把玩,不过啊,他度过了五个世界,经历过五个不同的人生,阅历是

有的。

可他那个存量太大太杂了,不知道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

还要顾虑到马甲。

陈子轻拉着脖子上的红绳,一路摸到前面,捏着黄符唉声叹气,不想了,睡觉吧,等他再睁眼天就亮了。

.

期待的一觉到天亮并没有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陈子轻睡得迷迷糊糊的,徒然就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响动,他手脚比脑子快,人还昏着,身体已经打开门跑出去,一路跑到楼梯那边。

虞平舟身着宽松舒适的深色家居服,扫向他的一双赤脚:“析木,你这是在做什么,离魂症发作?”

陈子轻两只脚互相蹭了蹭,抠住:“没,我没梦游,我听到你下楼,”他止住下意识的磕巴,扬起脸,尖锐地眯着眼说,“我以为你要出门。”

虞平舟失笑:“凌晨两点多,我出门?”

陈子轻说:“约会。”

虞平舟挑眉:“那是青春期会做的事。”

陈子轻哑然。

虞平舟转身下楼梯:“回去睡吧,哥哥去楼下栽花。”

陈子轻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啊,什么啊,这么早,虞平舟栽什么花啊?他没事吧?

不多时,陈子轻趴在房间的阳台往下打量,虞平舟真的在栽花。

雨下了大半个晚上,土泥泞,花圃四处水淋淋的,Alpha穿着长靴跟雨衣,一手拿花苗,一手拿铲子。

陈子轻囔了句:“怎么有股子杀人埋尸的氛围。”

他回床上,把自己放回薄被里面。

过了会就爬起来去阳台,Alpha哥哥还在栽花。

夏天白昼长,再不睡觉,就要看到日出了。陈子轻返回床上,没有再去窗边。

.

雨过天晴,家里来了个Oga,他是虞华章接触中的对象,自己一个人来的,带了不少礼物。

虞华章的大儿子赫赫有名,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商人,Oga想了解也不敢。所以他这趟的目的,是和虞华章的小儿子相处一下看看。

陈子轻很礼貌地喊人:“叔叔好。”

Oga受宠若惊,传闻虞家的小儿子是个坏小孩,怎么这么有家教?

没多久,Oga发现,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少年把他费心制作的糕点吐到垃圾篓里,当着他的面吐的,还要装作被抓包:“啊呀,被你看到了。”

Oga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和什么样的态度。

“可是真的很难吃呢,叔叔,”陈子轻蹙眉心,“我在发育期,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对身体很不好的。”

Oga闻言就愧疚道:“那我,我再做。”

陈子轻双手托腮,乖巧地笑着说:“麻烦叔叔啦。”

Oga脸通红。

.

虞华章回来时,陈子轻已经端着Oga做的第三份甜点

离开了客厅。

Oga欢快地跑到虞华章面前。

虞华章怜惜地释放出了一些信息素安抚他的情绪,问他和自己的小儿子相处得如何。

Oga藏着做甜点被烫伤的手指:“挺好的。”

虞华章似乎不是很相信这点:“相处不来就不要勉强,那孩子下半年就复学,他会住校。”

Oga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理了理贴着脖颈的发丝:“华章,你对你前妻的孩子真好。”

虞华章说:“毕竟夫妻一场。虞家家大业大,给他一口饭吃能算得了什么。”

Oga长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在心理学上,他那样是没有安全感,被忽略久了,想被重视才使坏捣乱。”

虞华章拿起佣人端上来的清茶:“他生父精神有问题。”

Oga惊讶捂嘴:“遗传的吗?那要不要给他安排心理辅导?”

虞华章抿了口茶水:“后期有需要就带他去,目前只是小玩小闹,随他吧。”

Oga说:“析木看着没什么心机,坏心思都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他偏偏还以为自己掩藏得有多好。”

犹豫了一小会,Oga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是不是被揭穿了就不承认,没办法了才认错,下次还那样来?”

虞华章没有否认。

Oga攥着受伤的手指,语重心长道:“华章,你们是他家人,能惯着他,包容他,可是到了外面,他那个性子会吃亏的。”

虞华章淡笑:“他在孝培长大的,贫民区很乱,他吃的亏少不了,也没长教训。”

Oga还想说点什么,虞华章搂住他的腰:“不说他了,我送你回去。”

他们走出大厅,穿过前花园的途中,后面倏地传来清亮偏尖的喊声:“爸爸——”

二楼露天花园,少年趴在护栏,乌发红唇,一张浓艳却不庸俗的脸。

虞华章愣了愣,让他往花园里面站站。

陈子轻不听:“你才回来就要走,都不陪我吗?”

虞华章没觉得小孩子无理取闹,懒得搭理,他说:“我送你叔叔。”

“叔叔,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爸爸送啊?”陈子轻盛气凌人的眼落在Oga身上,“我让我家的司机送你好不好?”

虞华章并不认为小儿子恶意让自己的约会对象难堪,只是再次叫他站到里面去,别趴在护栏,不安全。

Oga感觉他融入不进去,他尴尬地抿抿嘴,然后就把受伤的手举起来,有意无意地暴露在虞华章的眼前。

察觉虞华章并没有发现,Oga就把手放了下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你陪你小儿子吧。”

虞华章体贴道:“到家和我说声。”

Oga强颜欢笑,背过身就只剩下失落,他坐进车里,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下车,躲在大门外往里看。

少年还趴在二楼露天花园

的护栏边,似是料到他会返回偷看,正在那等着他。

察觉他的视线,少年笑得挑衅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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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a哭笑不得,那孩子十八岁,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争宠。

花园多了一道身影。

少年把后背对着护栏,他抱着父亲的胳膊,要说什么。父亲低头听。

父子情深。

Oga想起他追求虞华章前做的一番调查,虞华章很爱前妻,是婆婆连同虞家老股东们一起干预,才导致他们阴差阳错。

不敢再想,Oga仓皇地开车走了。

.

虞家小儿子顽劣蠢坏至极的谣言在圈内掀起一阵小风,很快就树静风止。

陈子轻还没进长陵上流圈,他不知道这个事,没人和他说,他找个太阳不那么晒的时间去买书。

沈文君估计是进入发||情期了,最近都没来虞家,他不来,陈子轻就见不着他。

周衍明也不见踪影。那两个信息似乎是他的底线,他不会再发第三个,更不会打电话,或是上门修补关系。

仿佛他身边不缺人,一个连基本的分化能力都没有的小屁孩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小屁孩再也不喜欢他了这件事,实在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陈子轻先准备开学事宜,他不着急,他内心焦虑的是别的事。

……

书店十分静谧,陈子轻把屁|股深陷在一朵蘑菇云坐垫里:“陆哥,我激发不了主线任务,怎么办呀。”

他捧着书埋脸:“虽然我的生存理念是随遇而安,我也安着呢,可是我心里没底,这太不正常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中炸响,他猝不及防,起了层鸡皮疙瘩:“陆哥?”

系统:“你登录这个任务多久了?”

陈子轻算了算:“两个多月。”

系统:“三年后再看。”

陈子轻:“…………”

他不问系统还好,问完更慌了:“我这个任务出什么问题了吗?是架构师在架构世界的时候忘了设定主线任务,还是你们数据方面有哪个bug?”

系统:“有什么做什么。”

陈子轻苦兮兮地说:“目前只有五个标注任务。”

系统:“那就做你的标注任务。”

陈子轻大概是昏头了,他竟然从系统无机质没波动的声音里听出了潜台词——好好做。

他振奋得两眼发光:“我会的!”

.

陈子轻在书店没待多久就让人抓了,抓他的是原主母亲欠债的那方人马,他们没对他动粗,就把他塞进车里,问他要钱。

一个主事的Alpha让小弟给他计算器,他边敲边说:“析木啊,你六月的五十万跟七月的五十万都没给,逾期利息分别是四十万,加上这个月的五十万,一共是……”

陈子轻听得耳边嗡嗡的:“两百三十万。”

析木数学不错。”主事的Alpha夸赞道,“听说你马上就要复学了,你考个大学还不是轻轻松松。”

陈子轻没解锁人物表,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基础信息,他也不清楚原主跟男人是怎么个相处模式,就摸石头过河:“大叔。”

Alpha不见异样。

陈子轻猜对了称呼,继续说:“两百三十万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Alpha勾唇:“当然可以,我给你去掉零头。”

陈子轻瞪着手掌大小薄如纸片的计算器想,去掉零头是两百万,虽然还是很多,但怎么也是少了三十万。

哪知Alpha在计算器上一通敲——

“你只要付两百九十九万。”

陈子轻:“……”这就是所谓的,去掉零头?

“一万是给老客户的优惠。”Alpha把计算器扔给小弟,手撑着膝盖凑近,“好了,析木,付钱吧,大叔还有别的债务要清,下次再慢慢陪你玩。”

陈子轻察觉男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游走了一圈,他在心里揣测,这个人是不是做过原主母亲的客人?

【他的副手是。】

【副手和你母亲睡的时候,你在旁边。】

陈子轻不动声色地吸口气,原主看着母亲接客,性格能不扭曲吗?

见陈子轻迟迟不拿钱,Alpha开始慢慢悠悠地倒计时报数,听得人胆战心惊。

“别报了!”陈子轻捂住耳朵尖声。

Alpha是个笑面虎,他脸上在笑,眼里全是血腥残暴之色。

“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陈子轻伸出手,“我给我哥哥打电话。”

“析木不说,我都忘了你现在有哥哥了。”Alpha恍然大悟,“让我们恭喜落难少爷回到哥哥的怀抱。”

车内的小弟们啪啪拍手。

陈子轻拿着一小弟丢给他的手机:“你们能安静点吗,我都不好打电话了。”

Alpha撑着头看他:“安静点。”

车内瞬间就寂静无声。

陈子轻解锁手机,他在拨打号码前问了一句:“我还剩多少没还?”

Alpha说了个数字,小助手也补充了个数字,是一样的。

陈子轻打给虞平舟,他没时间酝酿情绪筹备演技,一接通就说了母亲生前欠下的债务,以及自己的处境。

电话那头传来虞平舟低沉充满安全感的声音:“你把手机给旁边的债务负责人。”

陈子轻对主事的说:“我哥哥叫你接。”

Alpha只手按着少年因为害怕抖动的腿:“虞董,久仰大名。”

虞平舟道:“你们来虞氏拿钱,别伤害我弟弟。”

“那是自然。”Alpha挂掉,“析木,你有个好哥哥。”

陈子轻抢回手机:“要你说啊。”

Alpha微愣,他挠了挠少年的下巴:“小麻雀回到金窝,毛染成金色,就成了金

丝雀了。”

陈子轻脸色不好看:“我不是金丝雀。”

Alpha在小弟们暧昧的笑声里开口:“行,你还是小麻雀。”

陈子轻不想在车里多待,他露出厌烦:“可以放我下车了吗?”

Alpha在车座后面的储物袋里找出一个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塞进少年嘴里:“再等等,我的人拿到钱了,就放你回家。”

.

副手带人去虞氏拿钱,他们绷着神经末梢,腰后别着家伙。

转门检测仪器发出最高级警报,惊动了虞氏的所有安保,他们却没有被压制收拾,是虞董事长的秘书及时出现,领他们上楼。

明知他们身上有家伙,也不在意。

他们走进大到令他们震惊的办公室,见到了电视上的大人物。

大人物在和下属谈工作,他没多问,只签了张支票,并叫他们把自己的弟弟送回家。

他们走出虞氏大楼,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做梦的恍惚表情。

“原来虞家的家主……”

真的是商界的一股清流。

以他们的经验,那大人物周身没一点煞气,他位高权重,却好似吃斋念佛的出家人。

副手联系老大:“溱哥,钱拿到了,很顺利。”

溱方孝看一眼安安静静地吃着棒棒糖的少年,他掐掉通话:“析木,你可以回家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守在外面的小弟就把后座车门打开。

陈子轻毫不迟疑地拎着一袋书下了车,他临走前还把嘴里没吃完的棒棒糖|拔|出来,看都没看就往车里丢。

棒棒糖被一只手接住。

溱方孝将棒棒糖放进口中,叼着合眼翘起二郎腿。

小弟们嘿笑:“老大,小美人吃过的棒棒糖,是不是更甜啊?”

溱方孝刚才看少年吃棒棒糖,每次吸|吮,漂亮到惊人的脸颊都会凹陷,像是在吃什么宝贝,他就尝了,没其他意思。

“又不是Oga,没一点信息素。”溱方孝说。

“那你怎么还吃?”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溱方孝眉眼俊朗,“这棒棒糖是进口货,一根上百,才吃了这么点就扔掉,浪费食物天打雷劈。”

他左右扭动酸痛的脖颈:“今儿收了条大鱼,叫上兄弟们吃顿好的。”

“我们想找香喷喷的Oga。”

“出息。”溱方孝给副手发信息,问他从见到虞平舟到离开这整个过程里,虞平舟的所有反应。

.

陈子轻这头没直接回家,他思虑着要不要去虞氏找虞平舟,那笔债虞平舟替他还了,他肯定是要搞出点后续的。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搞。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走过几条马路,意外地碰到了沈文君的爱慕者,江扶水。

那Beta站在一个橱窗前,目光不知流连在哪件服饰上面。

橱窗里是精美的女

装。

陈子轻的第一反应是,江扶水有奇怪的癖好?,想让他的沈教授穿女装,积压的念头就要藏不住的冒出头。

“诶!”陈子轻走过去,在他身后大喊。

青年的身影明显抖了一下。

不止容易脸红,还胆小。

陈子轻笑盈盈地仰头看他:“真的是你啊,帅哥,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江扶水眼露疑惑。

陈子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影,他乌黑的眼珠盯过去,有几分怨恨:“你不记得我了。”

江扶水正色:“对不起,我有点脸盲,请问你是?”

陈子轻拿出他目前最擅长的阴沉表情,他讲了那天在长陵大学捡卡片和接电话被偷听的事,在江扶水的回忆中尖锐道:“你说你脸盲,我就信你是脸盲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骗。”

江扶水刚要解释,就听少年说:“从小到大周围人都说我长得好,难道他们是哄我的,其实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接着就踮起脚尖,凑到他眼前,带着水果甜香的气息拂过来:“我长得不好看吗?”

江扶水绷直背脊:“好看。”

“那你现在能记住我的脸了吗?”陈子轻说,“我不想我们第三次见面,你还拿陌生人的眼光看我。”

江扶水再次道歉:“我,我尽量。”

陈子轻看他扑扇的眼睫:“我不信,我母亲说又高又帅的男人最会骗人了。”

江扶水的耳朵爬上红晕。

一阵嘈杂打断了陈子轻临时建起的计划,对面店里有个Oga出来逛街被前任缠上,让前任害得强行发情十分难堪。

Oga的信息素爆发了,附近级别低的Alpha都受到了影响,匆忙跑去周边药店买抑制用品。

陈子轻来到这个世界,只听过这种局面,他头一回目睹,伸着脖子看热闹。

眼前出现一道身影,竟是江扶水要穿过马路到混乱地带去。

陈子轻拉住他的胳膊。

江扶水想过去帮忙:“我是Beta。”

陈子轻拧着眉心,拉他的力道半点没松:“那你不也会受到影响吗,你还敢过去啊?”

江扶水语出惊人:“我信息素过敏,闻不到任何信息素。”

陈子轻一下没忍住,马甲一松,他张大了嘴巴。

江扶水的目光里,少年模样呆呆的,那身刺都软了。他顾不上其他,快速把胳膊上的手拨开,快步去路口,走着走着就跑起来。

陈子轻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碎碎念:“又是一个心善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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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Oga及时得到了救助,他的前任被执法部门押走。

江扶水的外形条件堪比优质Alpha,但他是个名副其实的Beta,这就很受那些讨厌Alpha的Oga欢迎了。

陈子轻过去时,江扶水像进了盘丝洞的唐僧,被围着要联系方式。

江扶水见到他,就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他感到好笑,他们才见两次面,江扶水不怕他是个坏人吗?他演得不像?

陈子轻没立刻过去,直到江扶水被人上手占便宜,他才冷着脸上去帮江扶水解困。

离开Oga们的视线,陈子轻把江扶水推在墙角:“你人高马大,怎么还差点让人把衣服扯破了?”

江扶水苦笑:“Oga娇小体弱,我怕把他们弄伤。”

陈子轻:“……”

他把手上的一袋书放在脚边,揉揉勒疼的手指头:“帅哥,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

江扶水自我介绍。

陈子轻顺势礼尚往来,他探究地瞥了瞥江扶水,没瞥出异常。看样子江扶水不知道沈教授的未婚夫有个弟弟叫宋析木。

这也正常,毕竟隔着一层关系。

陈子轻没抬头,他有些萎靡地问道:“你为什么信息素过敏?”

江扶水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有难言之隐,只说:“因为一次意外,后来就这样了。”

陈子轻同情地摇摇头:“你好可怜哦。”

江扶水想说没什么。

“原来你也被世界抛弃了啊。”陈子轻简单说了自己无法分化的情况,“知道我们这叫什么吗?”

江扶水摇头。

陈子轻笑容灿烂明烈:“这叫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注定是朋友。”

青年愣怔地看着他。

陈子轻哈哈大笑,他笑得前俯后仰,脑袋虚虚地擦过青年的肩窝:“你不会真的信我说的话了吧?哪有什么天注定,都是人为的。”

下一刻,陈子轻眼里恶劣的捉弄意味褪去:“是我想跟你做朋友。我第一次在你学校见你的时候就在想,你要是我的朋友,那我一定很开心。”

江扶水靠着墙壁,少年拽住他衣服,把他拽得弯下了腰背。

“扶水哥哥。”

他再次愣住。

“你愿意做我的朋友,让我开心,陪我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