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静静,听我说完!”
姜鹤边说边用力拍了两下手,会议室里的讨论声慢慢地低了下来。
“我在这里保证,我们洁萍助浴只是单纯为失能老人还有部分残障人士提供助浴服务,绝不涉及其他,更不会违法犯罪。这条视频就是纯粹的恶意造谣诽谤,而我们洁萍助浴面对这种情况,从来都不会轻易妥协,该报警报警,该打官司打官司。”
姜鹤刚刚打赢了一场官司,更准确的说法是,还没正式开打,对方就怂了。
那个诬陷她们操作失误,导致老人肋骨骨折,并试图讹诈5万赔偿的中年男人,在收到法院的传票后,便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低眉顺眼地跑过来跟姜鹤求饶,想要达成庭外和解。
“……我那段时间刚被优化,媳妇儿又跟我闹离婚,整个人的状态啊情绪什么的,都特别不好,然后我爸,本来就身体不好,又突然骨折了,我就以为是你们……我真的是压力太大了,真的,这日子真的是太难了!”
男人絮叨了半天,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反倒跟姜鹤诉起了苦。
他诉着诉着还抹起了眼泪,张洁芳也是个泪窝子浅的,边给他递纸边陪着掉泪。
“你这么难,是我造成的吗?”
姜鹤却同情心全无地反问道,顺道还把那两张抽纸给截获了,用力擤了擤鼻涕。
男人显然没想到姜鹤居然软硬不吃,整个人怔在那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点眼泪也立马干了。
张洁芳开口想打圆场,可姜鹤却不依不饶。
“就因为自己日子过得辛苦,就找人欺负撒气是吧?本以为捏着了软柿子,结果却撞上了硬钉子,你是因为这个才哭的,我没猜错吧?”
“……不……怎么会呢?哈哈,姜总您可真会开玩笑!”
男人的脸色窘迫又难堪,却只得陪着笑脸解释。
“那你跟我这儿哭什么呀?咱俩到底谁是被告啊?”
姜鹤主打一个两头堵,她实在是瞧不上眼前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你想庭外和解是吧?很简单,录制2分钟以上的道歉视频,置顶朋友圈一周,承担所有诉讼费用的同时,通过正规公益机构向孤贫老人捐款一万元,我就这仨个要求。”
“前两个都没问题,就是最后那个……那个捐款金额能不能商量啊?”
“没的商量。您可能忘了,我最开始想要的,就只是道歉而已,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是你的问题,跟我商量不着。”
“……不过打官司得有证据才行,现在需要麻烦大家,跟青墨一起,帮忙整理一下相关证据。”
姜鹤说完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们对洁萍助浴抱有疑问,我也能理解,跟张老师说一下,可以先回去休息个两三天,等这事儿过去了再回来,也是没问题的。”
“哪有疑问啊?你这地方,要真是干那事儿的,你也不找我们这些人来呀?这……这也卖不上价啊!”
坐在前排一个岁数跟张洁芳差不多的高壮女人大咧咧地说道,惹得一会议室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姜鹤也有些忍俊不禁,她转身拍了拍徐青墨的肩膀,“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去警局了。”
“姜总,您等一下……我有点担心,就是咱们虽然截图啊录屏保存好了证据,可到时候他们把这评论一删、账号一注销,咱们也就找不着他们了呀!”
“这个确实是……这样,你先带着大家整理着,我咨询一下周律师,看看她那边有什么建议。”
姜鹤边说边给rachel拨去了电话。
“rachel,打扰了,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现在网上有人发布短视频,对洁萍助浴还有我本人恶意造黄谣,我想要起诉所有涉及其中的账号,我想咨询你一下,我该如何在这些账号删评甚至是注销的情况下,找到账号背后真实存在的那个人呢?”
她听rachel回复的空挡,还一心二用地安抚了徐青墨的一句,“慢慢来,不着急。”
“……嗯。”姜鹤的冷静也让徐青墨砰砰乱跳的心跟着慢慢稳了下来,她看向那些跟她爸妈年纪差不多的助浴工,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
“大家的手机上都有某音跟某手吧?好,那没下载的,咱们可以在应用商店下载一下。已经下载了的,可以先打开,在搜索框里输入‘洁萍助浴’……对,就是咱们公司的名字……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徐青墨话音刚落,七八个助浴工同时举起了手,她愣了一下,赶紧一个一个地开始解决问题。
张洁芳也想跟着帮忙,结果刚抬脚,就被人拽住了裤脚。
“洁芳,你上哪儿去啊?你不管我了!”躺在洗浴槽里的客服大姐笑着问。
“哎哟,我这急糊涂了,忘了你还躺这里头呢。”
张洁芳赶紧把人给扶了起来。
“姜鹤还真是厉害啊,遇上这么大的事儿,一点都不慌,说话也是真硬气,比爷们还强呢……我觉得她这以后的生意,说不定比老板做得还要大呢!”
客服大姐是淮海路店仅存的三枚“硕果”之一,不过她年纪比张洁芳还大些,身体也不太好,肩周炎有点厉害,犯病的时候连抬手梳头都费劲,干助浴工显然不可能,姜鹤就安排了她个客服的活儿。
“……就是太要强、太厉害了,还老是得理不饶人,女人哪能这样啊?哪个男人消受得起哦!”
张洁芳看着会议室外头来回踱步的姜鹤,叹息着感慨了一句。
她觉得姜鹤对顾夏实在是太不上心了,之前俩人一块助浴的时候还好点儿,起码天天都能见着。
可自打她培训出了一支助浴小分队后,姜鹤就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公司的大事小情上。
眼瞧着都小一个礼拜没正经约会了,顾夏倒是时不时过来找她,可姜鹤总是爱答不理的,而且俩人难得在一块儿,聊得也都是工作上的事儿。
张洁芳觉得不行,顾夏现在不怎么直播了,说是忙着设计适老家居,都是助播跟那儿播,张洁芳注意到其中有好几个女主播,一各有各的年轻跟漂亮。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张洁芳觉得姜鹤最起码也得有点危机感才行,旁敲侧击地提醒了姜鹤好几回,要对顾夏多上心,可姜鹤根本就不往心里去。
“总有比我年轻漂亮的,我都30多了,再怎么上赶着,也没法跟人家20来岁的小姑娘比呀!”
“那……那不一样!”张洁芳吭哧了半天,只回了这半句。
姜鹤的嘴皮子利索,脑子也转得快,她还没想明白接下来怎么劝呢,姜鹤已经把话题绕到了她的身上。
“洁芳姨,您就甭管我了,我心里有数。倒是您,老朱对您怎么样?我前两天可就瞧见了,您这脖子上多了根金项链,是不是老朱送您的?”
姜鹤还没说完,张洁芳就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脖子上那根挂着珍珠吊坠的金项链。
她都不用开口,含羞带怯的表情就已经足够了。
这金项链是朱启武领着她去柜台买的,就在她陪朱启武去医院检查完身体的当天下午。
这是张洁芳活了大半辈子,
在萍水汤泉的时候,跟她一块干的那几个搓澡工身上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金货,就只有她浑身上下都光溜溜儿的。
“嗐,我不爱戴什么镯子项链的,干活不利索,掉了又是块心事。”
每当有人问起,张洁芳都一脸无所谓地这么说。
她实在是没脸说实话,她当然也有过好几件金货,还有个一万多块的大粗金镯子,是她30岁生日的时候买给自己的。
可这些金货老早就被唐耀灿偷走了,他偷了还不算,怕张洁芳发现及时,专门从拼夕夕上买了一模一样的假货充数!
张洁芳最终发现,是因为她想卖了那些金货,来填她被骗的那个大窟窿,结果那些金货一拿到回收黄金的地方,人家只看了一眼,就说都是假的,连烧都懒得烧。
张洁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气咻咻地要报警,回收黄金的老板显然见过了她这种情况。
“这贼啊,肯定不是外贼,都是家贼,不是男人,就是孩子,没跑儿!”
张洁芳回家找唐耀灿对峙,唐耀灿开始的时候说她精神不好,后来逼急了才承认。
“有本事你就报警抓我啊,到时候文远有个蹲过大狱的爹,看他怎么考公考研,看谁愿意跟他!”
那天张洁芳挑来挑去,最终挑了根最细的,将将三克多一点儿。
朱启武看她的眼神有点怪,一个劲儿地让她换一根,说粗的大气,她戴着更好看,“等过两天咱俩拍登记照的时候,你戴上,这就叫‘女为悦己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