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是弟弟,你当姐姐的,就得让着他!

“姐,你现在天天就给爸吃这些啊?太素了吧,一丁点儿荤腥都没有!”

“专人上门”的当天晚上,梁颖龙就跟姜鹤定好了

梁颖龙倒背个手、腆着个肚子,跟领导视察似的,低头瞅了两眼床上的折叠小饭桌,很是不满地开腔发牢骚。

“谁说没荤腥的?”梁颖凤横了说话不过脑子的弟弟一眼,“这鸡蛋还有那肉沫,不都是荤腥嘛?还有这豆腐炖之前,我都先用荤油煎过一遍了!”

“这算哪门子的荤腥啊?你这不是糊弄爸呢嘛!我看你灶上炖了一大锅红烧肉呢,别光想着倩雯,也给爸……哎哟,你踩我脚干嘛呀,我又没说错!”

梁颖凤简直要让梁颖龙气得背过气去,他爸本来就因为不得不控制饮食,老是跟她甩脸子、闹脾气,今儿这顿饭原本吃得还算顺利,现在让梁颖龙一搅和,梁振英的怀脾气又上来了,直接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饭菜全都吐了出来,食物残渣混合着粘稠的口水,不光小饭桌,就连他身上盖着的毯子也一并遭了殃。

“我要吃肉,我要吃红烧肉!”

梁振英甚至还打算把小饭桌都给掀翻了,幸好梁颖凤眼疾手快地给撤了下来。

“你是不是脑子让门挤了?“梁颖凤恨不得把饭桌直接拍在弟弟的脸上,“爸,血脂偏高,又瘫在床上,肉本来就不能多吃,我这好容易哄着他吃了两口……现在好了,又不吃了,你看着办吧!”

她没好气地把小饭桌往梁颖龙怀里一塞,扭头就出了屋,梁颖龙狼狈地接住,泼出来的菜汤洒了他一手。

“姐,我……我又不知道,我这也是好心啊,怕爸天天吃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营养跟不上……爸,您也真是的,吃个饭还跟小孩儿似的让人哄啊?您都多大岁数,您看您吐得这些……哎呦,又得给您洗!”

梁振英在儿子面前,乖得就跟那顺毛捋的兔子似的,被训到了头上,也不敢吭一声。

梁颖龙叹了口气,把小饭桌重重地放在地上,想把那弄脏的毛毯抽下来,结果梁振英居然死死揪着,不让他动。

“您这又闹哪门子的脾气啊?我给您换床干净……哎,这什么味儿啊?怎么……怎么有点臭烘烘的?”

正跟梁振英抢毛毯的梁颖龙用力扇动着鼻翼,努力寻找着这突如其来的臭味根源。

“能是什么味儿?爸拉了呗。”梁颖凤去厨房冲了杯牛奶回来,云淡风轻地说。

她把牛奶递给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梁颖龙,从床边收纳袋里抽了副一次性橡胶手套戴好,然后就把梁振英身上的毛毯跟薄被一并掀了起来。

梁颖龙毫无防备,正好看了个满眼。

“哎哟喂!姐,你就不能给爸买点正经纸尿裤吗?这……这多恶心啊!”

梁颖龙一手抓着玻璃杯,一手死死捂着口鼻,瓮里翁气地大声抱怨着。

“医生说平常尽量少穿纸尿裤,一方面是不透气,另一方面也容易造成褥疮。”

梁颖凤边解释,边动作麻利地把弄脏的护理垫从她爸身下抽了出来,揉成一团后,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随后用湿厕纸跟卷纸擦干净梁振英的屁股。

她本打算从床尾的袋子里抽两张干净护理垫换上,伸手才发现袋子已经空了。

“颖龙,你帮我从床头那架子拿……”梁颖凤一回头,就发现弟弟已经快溜出卧室了,梁颖龙脸色铁青、眉目扭曲,瞧着跟快中毒了似的。

“有那么难闻吗?你可够矫情的,赶紧帮我把护理垫拿一袋过来!”

“……哦。”梁颖龙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屋里走了两步,结果却突然干呕了一声,他立刻跟道急惊风似的冲了出去,差点儿连牛奶都忘了放下。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下去迎迎那几个助浴的人……那什么,你赶紧开窗通通风气,一会儿别熏着人家!”

梁颖龙做戏做足全套,人都跑到楼道上了,还不忘提醒梁颖凤。

“别熏着你吧!”梁颖凤朗声回怼了一句。

“他是弟弟,你个当姐姐,得让着他!”一直没吭声的梁振英突然厉声训斥起了伺候他的梁颖凤。

正往梁振英屁股下头铺护理垫的梁颖凤,闻言动作一下就顿住了,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平复下心情,把活干完。

她把垃圾打包好放在门边,又把弄脏的毯子换下来,塞进阳台的洗衣机,还去厨房重新热了一遍牛奶。

可热好的牛奶送到梁振英嘴边,他根本不肯喝。

“爱喝不喝!”梁颖凤也烦了,没好气地把牛奶往床头柜上一搁,梁振英却一改平日里的蛮横不讲理,突然瘪了瘪嘴,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泪。

梁颖凤最受不了他这样,只得服软。

“……行了,我知道了。好好的,哭什么呀!”梁颖凤无奈地擦掉梁振英纵横的老泪。

“您啊,心里头就只有颖龙,您的大好儿永远都不能受一丁点儿委屈,至于我这个闺女呢,打落牙齿和血吞也都是应该的,是吧?”

“……都……都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梁振英辩解道。

“哪儿一样啊?手心的肉明显多!”

梁颖凤顶了她爸一句,却还是把牛奶送到他嘴边,“赶紧趁热喝了,我还得去厨房收拾呢。”

“……你们怎么才来啊,我跟这儿等你们半天!”

姜鹤仨人刚下车,还没把设备从后备箱里搬出来呢,正坐在小区门口跟人下棋的梁颖龙屁股也不抬地就开始喊。

“梁先生,咱们约的是两点整,现在一点半还没到呢。”姜鹤边说边打算掏出手机,跟梁颖龙确认时间。

“两点吗?啊,那我给记成一点了,年纪大了,这记性就是不……将军!嘿嘿,怎么样?祈叔您这回没招了吧!”

梁颖龙得意地用并拢的双指敲了敲自己的过河卒,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哎,颖龙你别走,咱们再来一局,这局我就是……有点草率了。”对面输棋的白胡子老头儿明显不服气。

“不来了,这帮我爸洗澡的人都来了,我得赶紧领人上去了!”

“颖龙你可真孝顺,你爸这命啊,是真好啊!”

旁边看下棋的人颇为羡慕地感慨了一句,其他人纷纷附和,还有人借机抱怨起了自家儿女,“我那个儿子快四十了,前年离的婚,孩子也不跟他,现在天天窝家里,班不上、钱不挣,脾气倒是越来越大,根本指使不动。我已经想好了,等我年纪再大点儿,就把房子卖了住养老院去,省得在家惹人烦!”

“现在年轻人挣钱都不容易,咱们也多体谅。”

对于众人的赞美,梁颖龙显然十分受用,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我先上去了,您老几位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