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点了一个月的外卖，钟念和宋尘的关系并没有拉近多少。
只不过从最开始的一句‘您的外卖到了’，到开始眼熟彼此能多说上几句话。但也仅限于早午晚的三次问好，附赠一个撩人心弦的微笑。
诚然京港城内美女扎堆，钟念算不上最惊艳卓绝，但好歹也是圈内有名。
说起钟千金，最为人称道的是她自打十七岁后便不怎么改变的容貌。上了个大学回来，近二十五岁的年纪，皮肤又白又嫩，往同龄人身边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高中生。
女人最大的杀手锏便是装弱。
钟念不用装，一张脸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因此二十多年来，追她的人不少。
钟念自信地认为，见多几次宋尘应该会对她有感觉。
没想到，对方永远只是敲开门送外卖，其余的——要个电话号码？加个微信？鼓起勇气约她出去喝杯咖啡？——全都没有。
搞得钟千金有些受挫。
按时点完今晚的外卖，钟念切回微信找祁展颜诉苦。
Nian：“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钓到小哥哥？”
小哥哥，特指宋尘。
在确定自己为宋尘的俊脸怦然心动后，钟念决定装嫩到底。反正长得幼，自称十七岁也没人会怀疑。
为此，祁展颜还特地开了视频通话吐槽她。
“你怎么好意思叫人家小哥哥。”祁展颜的白眼翻上天，“你已经大学毕业一年有余了，指不定人家还是在读大学生，顺路帮你送个外卖呢？”
钟念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但是为了泡靓仔，脸皮什么的，钟千金决定不要了。
祁展颜的信息回得很慢，一刻钟后才姗姗来迟。
ZY：“梦里可以。”
Nian：“……”
扎心。
Nian：“我赌五毛钱，他待会儿会主动和我聊天。”
ZY：“什么待会儿？”
Nian：“还能是什么，拿外卖的时候啊！”
ZY：“……”
ZY：“老娘一巴掌拍死你.JPG”
钟念不明白为什么祁展颜要发如此凶残的表情包，刚想回一句‘干嘛那么凶’，下一秒立马知道了。
ZY：“别告诉我你忘了今晚你要过来参加我的庆功宴。”
钟念终于想起来。
今晚有一场祝贺祁展颜在建筑设计大赛中得奖的庆功宴，艺术界的各位大佬都会到场。这类仅为圈内知名人物开门的宴会，如果没有祁展颜铺路，钟念还进不了场。
但钟念的确是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还被逮个正着。
Nian：“卑微跪地.JPG”
ZY：“别跪了，快点挑件适合的衣服套上赶过来。”
钟念回了个‘OK’的手势，旋即去翻衣柜。
这场庆功宴绝对不能错过。
钟念一直想要在京港开办画廊，如果能结识圈内大佬，并在开幕之际帮她撑场子，这条路会顺利好走很多。
钟念换上一条茜红过膝长裙，画了个淡妆，再往镜子前一站。
完美。
她天生肤白，穿红色更能衬得肤若凝脂、吹弹即破。
欣赏完，敲门声响起。
随即，那个熟悉又百听不腻的嗓音隔着门传进来。“钟小姐，您的外卖到了。”
钟念挑眉，来得正好。
她踮起脚尖三两步奔向玄关，一面穿上高跟鞋，一面打开门。
顾斯年：“晚上好。”
钟念回眸，莞尔一笑，“晚上好。”
见她穿着小礼裙，妆容自然又精致，还特地喷了香水，想想都知道要去做什么。
钟念拔出磁卡，顾斯年顺势侧身让开路。
“钟小姐要出去？”
“和闺蜜有约。”钟念迈向走廊，反手关上门，又盈盈转身看向顾斯年，“抱歉，让你跑一趟。”
顾斯年没说话，低头看向手里的外卖。
钟念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份外卖你收下吧。”
顾斯年：“……”
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是接受，还是拒绝？
又不是专业送外卖的，顾斯年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钟念：“难道你已经吃过晚饭了？”
顾斯年：“没。”
钟念的眼睛弯成月牙，笑起来时有些俏皮，“正好当晚餐。”
钟念近距离捕捉到顾斯年脸上复杂的表情。
有些无奈，有些不知所措。
她深深怀疑，这人恐怕连掉眼泪的时候都好看。
“你还有外卖要送吗？”问归问，钟念希望听到的答案是没有。如果没有，他们就能坐同一趟电梯下楼。
二十五层呢！多好的机会啊！
泡他！
顾斯年摇头，“没有。”
钟念眼睛一亮，几步跨向电梯，戳下按钮，“已经到二十三楼了，快过来吧。”
进了电梯，两人各站一边。
红字持续往下跳，中途畅通无阻。
明明电视剧里的电梯下降得那么慢，现实的为什么那么快。
钟念还没来得及找到何时的话题和小哥哥搭话，电梯已经降到十五层了。
靠，降得那么快，又不是赶着投胎。
钟念不由得紧张起来。快快快，想想有什么话可以聊。
可想来想去，她和小哥哥的接触仅限于外卖，总不能问人家一天送多少单能赚多少钱吧？
“你很喜欢吃小龙虾吗？”顾斯年突然开口。
钟念应声回头，只见顾斯年唇角微微上挑，墨黑的瞳仁也转投向她，“我好像经常看到你点小龙虾。”
频繁接触一个月，钟念已经产生了一点点的免疫力。
至少，不会一看到小哥哥就脸红。
但还是不敢对视太久。
钟念错开视线，反问道：“有吗？”
“有。”
“……”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小龙虾吃太多不好哦。”
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一点戏谑，更多的是温柔的提醒。
嗓音入耳，免疫系统彻底崩溃，钟念咻地红了耳根，低声说：“知道……”
小得像苍蝇在嗡嗡叫，心虚得很。
想好要泡他，现在害羞个屁啊。
“实在不喜欢吃酒店的东西。”顾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手机，一边低头按，一边说：“你可以混进附近的大学里去蹭食堂。”
钟念敷衍地应道：“好。”
如果不是想见他，也不至于天天叫外卖啊。
吃都吃腻了。
但小哥哥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钟念的小心思，自顾自按手机。
眼见就要抵达第一层，钟念莫名有了勇气，脱口而出问道：“你叫宋尘？”
顾斯年的手指在屏幕中央停顿住，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而后应了声：“嗯。”
没错，他现在的身份是宋尘。
一个外卖小哥。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顾斯年先一步出去，钟念紧跟其后。
看到有穿着漂亮礼群的漂亮姑娘走出皇后酒店，在附近盯梢拉客的出租车立马开到眼前。
演戏要演足套，顾斯年让秘书搞来的电瓶车就停在阶梯下的花圃旁，一出酒店就能看得见。
“钟小姐，下次再见。”
说完，顾斯年迈向电瓶车，没出几步，听到身后的人开口说：“叫我钟念就好。”
顾斯年停下脚步，回过头。
钟念正站在阶梯的最顶层，眸光朝下望着他。视线一对上，她便笑了。
“好，钟念。”
“下次见。”
-
当晚的庆功宴上，钟千金一直心不在焉。
被祁展颜拉着兜了几趟，认识几个圈内大佬后，钟念实在忍不住，一口气把来时的事全部说给祁展颜听。
“看来他已经注意到你了。”祁展颜摇晃红酒杯，时不时和路过身边的宾客举杯问好，“一个月，没白费。”
钟念按捺不住激动，仿佛下一次见面就要得手。
祁展颜冷睇她，直截了当地戳破环绕在周围的粉红色泡泡，“但是你别忘了，钟伯父一心想让你和顾家联姻。”
钟念的白日梦顿时幻灭，“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只是在提醒你。一来你和顾家更加门当户对，二来你和小哥哥一点进展都没有。”祁展颜分析完，下了个结论，“还是早点放弃，免得日后伤心。”
钟念笑笑，“指不定日后很爽呢。”
祁展颜：“……”
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开车。
钟念很不愿意承认，但祁展颜说的是事实。
如果说她和顾家是八字只差一撇，那么她和宋尘就是连八字都没有。
是时候把包袱丢掉，向前跨一大步了。
说做就做。
第二天中午，钟念按时下单点外卖。自然的，又是分配到宋尘为配送员。
下完单，钟念坐到梳妆台前开始画妆。
粉底要尽量白，显得越虚弱惨白越好，最好是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手机开着视频通话，搁在镜子旁，正对着钟念的脸。
祁展颜的声音带着电流声，“把嘴唇遮一下，太红润了。”
钟念往唇上补多一点遮瑕，对着镜头晃，“这样呢？会不会看起来比较柔弱？”
“柔弱没看出来，”祁展颜憋笑，“但你可以去演僵尸片。”
钟念：“……”
去你丫的。
“你确定要装痛经？”祁展颜问。
钟念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可以去当特效化妆师，这个‘生病妆’委实能以假乱真，“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有些男人以为大姨妈可以憋住，或许他会让你忍住先别痛。”
钟念小白眼一翻，“至于吗！”
祁展颜：“你怎么抢我台词。”
是时，敲门声响起。
钟念随即摁断视频通话，走向玄关，深吸一口气。
演技要精湛，才能不被看出破绽。
钟念捂住肚子，蹲下身，假装很艰难地去够门把。
门一开，听见对方紧张的声音。“你怎么了？”
Bingo，大鱼上钩。
钟念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疼得出不了声，“肚子疼。”
顾斯年把外卖挂在门把上，弯腰道：“我扶你起来。”
钟念：“……”
扶不起来，要抱抱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