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宁远城中,一场比雁门关那场神迹更为神奇的神迹也在发生。
子夜时分,侯府之中,当秀儿羞涩地躲在杨昊的臂弯中甜甜地进入梦乡之后,一股仿若雨后草地般的清香气息缓缓自这对新人的房中溢出,朝着周围流淌而去。
这股气息流淌得不仅不慢,而且流淌得极为坚定。
这股气息先是流遍了宁远侯府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穿过春夜,越过寒风,继续朝着侯府之外流去。
当宁远城中响起这个清晨的第一声鸡鸣之时,这股气息不仅流遍了宁远城的每一个角落,还在朝着更远的地方流淌而去。
当正月二十七的第一缕阳光从空中洒下之时,以宁远侯府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尽皆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地的清香。
这一夜,宁远城内外,百里方圆,所有人都睡得特别香。
在这个夜晚,许多素有喘疾的老人整晚都没有咳嗽一声。等到他们从难得一有的熟睡中醒来,他们感觉到,自身的呼吸变得顺畅无比,也丝毫不惧初春清晨的彻骨寒意了。
当他们披衣起身,打开房门,他们无比惊讶地发现,房前屋后那些早已落光了最后一片叶子的树木又变得郁郁葱葱。
这样的感觉,出现在方圆百里很多人的身上。
这样的情形,发生在方圆百里的每一个角落。
方圆百里,本已是万物凋零的西北之地,在这个清晨,变得如同前段时间显现神迹的雁门一样,处处都充满了生机。
在这个清晨,在这方圆百里之内醒来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身充满了活力,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病痛的困扰。
星空某处。
一株透着无尽沧桑的巨树下,一个闭着双目好似枯坐了无数个岁月的老妪突然睁开了双眼。
在她身后,那株巨树的叶子也突然无风自动,哗哗作响。
“大长老,族长醒了?”几道身影同时出现老妪身前,看着哗哗作响的巨树,满脸都是惊喜之色。
“族长还没苏醒。”老妪看着眼前的几道身影,说道。
“族长未醒?莫非是圣女回归了?”那几道身影之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圣女亦未回归。”老妪眉头微皱,说道。
“圣树异动,族长并未苏醒,圣女亦未回归,莫非有敌来犯?”几道身影之中,一个男子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无敌来犯。”老妪抬起手,在身前轻轻划了一个半圈,一副画面显示出来。
画面之中,一切正常。
“大长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几道身影之中,又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圣女?你是说,圣女在那种情况下觉醒了?”第三个女子的声音道。其声音之中,带着一股颇为奇怪的情感。
“圣女在圣树之内诞生,圣树的感应应该不会错。”前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大长老,究竟发生了什么?”几道声音之中,一个先前并未出过声的男子的声音道。
“木依猜得应该没错。圣女应该是……成亲了。”老妪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奇怪。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诱骗圣女?!”第一个女子的声音霎那间变得充满了怒意。一股极强的杀气也从其体内迸发而出,却在碰到哗哗作响的树叶时又瞬间消弭于无形。
“木柳,无须动怒。“老妪看向这道身影,缓缓道。
“可是,大长老……”第二名女子的声音道。
“你们不是不知道,自百万年前,我族已不再禁止本族之人与外族通婚。”老妪打断女子的话,说道。
“大长老,话虽如此,但这百万年来,我族与外族通婚者,毕竟极少。而且,此事发生在圣女身上,不得不慎重。”第二个男子的声音道。
“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寻回圣女。”那名被唤作木依的女子的声音道。
“不错!当年一战,我族虽最终避免了灭族之祸,但为了施展禁术,族长就此陷入沉睡,圣女亦流落于小世界之中。这百万年来,我们虽然从未放弃寻找圣女,但当年一战对族中伤害太大,族中可派往诸天搜寻圣女的力量亦有限。如今圣女既已觉醒,绝不容再有失!”老妪的声音变得无比坚定。
“大长老,我等请命,前往诸天,寻回圣女!”几道声音同时道。
“厚土鼎的气息已经传遍诸天,诸天各族,必然风波再起。我族虽休养生息了百万年,但终究元气未复,不得不加紧提防。圣女既已成亲,搜寻起来也会容易得多。此次搜寻圣女,便由木依与木柳二人前去。其余几人,与我一起,继续坐镇族中。”老妪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木依(木柳)领命!”那名被唤作木依的身影和那道先前迸发出杀气的女子身影同时躬身。
“大长老,若是寻到圣女,与其成亲之人作何处理?”领命之后,那名被唤作木依的女子问道。
“若此人与圣女乃是真心相爱,便将其带回,与圣女共修大道,护卫我族。”老妪道。
“若此人乃是欺瞒圣女呢?”那名被唤作木柳的声音问道。
“为护卫族人,族长沉睡了百万年之久,更遭母女离散之恨。若有任何人对圣女不利,无论他是谁,即便举全族之力,我们亦与之不死不休!“老妪的声音中亦透出森森杀气。
“木柳领命!”那名唤作木柳的女子身影再度一躬身。
“去吧!竭尽所能,也要寻回圣女!”老妪轻轻挥了挥手,唤作木依和木柳的女子身影同时消失。
“全力运转护界大阵。圣女回归之前,有任何觊觎此界者,一律擒拿!”老妪看向剩余的三道身影,说道。
“是!”剩余的三道身影同时一躬身,也从原地消失。
“族长,灵秀公主已经成亲了,您怎么还不醒来啊?”老妪转过身,走至巨树跟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巨树,眼中落下两行老泪。
巨树之中,一个巨大的木墩之上,一名仪态雍容、状若熟睡的中年妇人轻轻地动了动眼皮,复又恢复到之前熟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