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待到重逢时

来到店里时,小李说重明还在里间和供货商洽谈,还透漏了一个消息给我,说供货商是一个十分帅气男子,叫我一定要看住自家的人,不要被别人抢走了。我微微一笑后就把面放在了门店桌子上,东瞧瞧西看看,徜徉于花海之中,我的目光被一盆紫色的仙人柱锁住了,我半蹲在一旁打量,连它的刺也是紫色的,好神奇啊!重明和宋成桉一出门就看到了我蹲在地上眼含深情的看着一盆仙人柱,小手指蠢蠢欲动的去拔他的刺的画面。“这就是你昨天说有事,推迟了谈合作的他?”“昨天不好意思啊,今天谢谢你能来,”“现在看来你心心念念的这个人确实值得你这么做,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们一起吃午饭。”看着眼前温馨浪漫的花店里,眼前的人置身于花海,却独宠一株的情景,重明并没有立刻回到宋成桉,而是去询问男朋友的意见。“阿程,你来了!”重明声量平缓,却充满了爱意,我只顾着看着花,倒是忘了重明的工作。于是大步走到他们面前,这供货商确实有小李他们形容的帅气,初次见面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一只骨骼分明,细直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你好,我叫宋成桉,是寄望花店的供货商,也是重明的新朋友,早就听他提过你了,百闻不如一见啊,”他眉眼带笑的看着我。“我也缓缓的伸手回握,“你好”转而放开,“阿明,我带了意大利面,我们一起吃吧,”说完我正准备去拿桌子上的面却被重明拉住了,“小李你们俩把面吃了吧,中午我带阿程去和宋老板一起吃。”宋成桉听到重明愿意赴约,眼睛瞬间发亮,而我却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说:“不好吧,你和朋友一起,我怎么能去打扰呢!”只见重明拉我的手更紧,随口说了句“没事,他不会介意的”便笑着一起走出了花店。

来到餐厅里,重明把我紧紧的拉在身边,待落座后,丝毫不顾忌宋成桉的存在,落落大方地给我切牛排,很自然的擦掉我嘴角的酱汁,我反倒是被他突然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看着随时随地“秀恩爱的情侣”宋成桉忍不住戏谑了一番,“你们的狗粮都把我喂饱了,我都不用吃了,你们的感情也太好了吧,我想插句话都插不了。”我羞涩的看他,把头低的更低,一口一口的享受着切成小粒的牛排。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变得很容易害羞,一经挑逗戏谑就会脸面滚烫,耳朵驼红。“你也会有的,不用羡慕我们,”一顿不自在的午餐就吃了一份牛排,现在餐厅门口,我们目送宋成桉的离开后我又被重明拉着继续像前走,“我们不回花店吗?我们去哪啊?”“去吃饭!”他回答得不容置喙,“刚刚不是吃过了吗!”“刚刚我没吃饱,现在你陪我去吃春卷。”“这个时候哪里有春卷啊,要不我们去吃其他的吧,”他一言不发的拉着我饶了几个巷子,居然真的有一个老奶奶在买,我惊讶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春卷,”“我就知道”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好随他入座,说是陪他吃,到最后吃得最多的还是我,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也没吃饱吧。

午饭过后,我接到宋雪电话,说是有一个紧急设计图由于模特的更改而需要修改与之相匹配的饰物,这是那模特救场的要求。所以告别了重明,我独自一人打算回家改图,时间太过紧急,我又在一旁多加催促,司机大哥以一骑绝尘的速度路上行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真是应了这句老话,最后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还好司机大哥刹车及时,只是简单的剐蹭,但是很不巧的是剐了一辆宾利,司机担惊受怕的下车检查,我也随之下车查看情况,还好这一段路车子极少,若是引发堵车,那麻烦就大了。这事是由于我的催促才导致的,所以费用都有我来承担,司机大哥得到我的话后,才稍微舒展了眉心,我把剐蹭的地方拍了照,确实是出租车全部的责任,所以我给司机大哥付了车费后,就也随他下车,前去询问车主该如何赔偿,没等我靠近车身,司机便冲出来破口指责,我们连连道歉,也表示修车费用皆由我们出后,司机脸色才稍有缓和。我和宾利司机交换了手机,也表明了一定会赔偿,他质疑了一下才前去后座请示。“只是剐蹭,并无其他,”“你看吧,修车事宜由你出面,把我们送到南山公寓后,明天一定把车子完璧归赵停放在公寓楼下。”“好的,老板。”“那个人长得真好看,好像在哪见过”陆行舟看着后视镜里的程望津突兀的插了一句。等梁淮业再转移目光时,只看到了个和司机交谈的侧面,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唇红齿白,这和他心里的那个人有几分相像,可看不到正脸,这个侧脸对他只有百分之三十的熟悉,所以也就不在多加注意,交待完毕后,便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老板说了一切要以去4s店检查后才能定夺,等我先把老板送回家我再和你联系,”“好的,谢谢。”一场胆战惊心的车祸过后司机终于放宽了心,在我恳求下才愿意送我回家。刚才在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说好晚上八点交稿,应该还来得及。下车之后我健步如飞回了家里,把自己关在卧室,找到稿图认真的修改起来。余光瞥到宋雪发的信息,原来救场模特是晋安市顶级名模薇薇安,我百度搜了一些关于薇薇安的信息,了解到她在秀场的习惯和穿衣风格后,我才放开了的去修改,眼睛看个图,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薇薇安的画面,编辑大牌的名模,怎么会愿意来连舟集团秋季高定时装秀球场,这个问题,知道时装秀开展的时候我才知道原因。

重明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他看到我卧室的灯光,就知道我在加班,而且我工作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他换了家居服,默默的把饭菜做了。“终于改完了,”我点了一件发送,发给了设计部组长,这个修改原本是让进公司三年的马哥来做的,可是马哥近期一直在医院陪床,所以马哥委托刘姐,刘姐每天被孩子折磨得头大,几经唇枪舌战推给了宋雪,宋雪又借口说虽说和我都是组里算新人,但是改图经验欠缺,且没我有敏感度,所以这口锅最后甩到了我这里。此时,厨房里传来呯呯嘭嘭的声音,我知道是重明回来了,索性懒得出去,在房间里看群里的聊天记录,整理我这些年的手稿,突然又把那张无脸男的设计图拿了出来,任由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的脸,看着稿纸出了神。我揉了揉眉心,想秘密处理宾利车主司机的电话,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却等来了重明的喊声,“阿程出来吃饭了,”我放下设计图,拿着手机回了声“来了”。

饭桌上摆着简单的三菜一汤,重明坐在我对面,不断的给我夹菜,“好了,你也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他的手顿了顿,也给自己夹了块青菜。可却迟迟没有送进嘴里,转而开口道:“今天那个只是我的一个普通供货商,我们最近才开始接触,之前都是他们派人去小李接洽,他今天说的话你不要太在意。”“你不用和我解释,店里的事情我也不懂,今天的那人我也没太在意,”我快速讲完又吃了几口饭,一副事不关已的心态在听重明解释。“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没有误会,他看起来对你挺在意的。”我放下碗筷看着重明说道。“你就这么不在意我的感受吗?我们是情侣,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清楚吗,现在外人来你面前对你男朋友百般讨好,对你宣示主权,你告诉我你不在意,程望津你把我当什么?”重明一口气把心里的话吐了出来,现在还气鼓鼓的看着我,“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不过我这段时间我也审视了我的内心,扪心自问你在心里的位置,你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失去的人,你在我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我这些年跟你在一起十分快乐,你很好,我很喜欢你,可是……”我给他发了好人卡后,内心十分忐忑,怕他接受不了。“可是你并不爱我,对吗?”他一语中的,我无话可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告诉我你心里没有我的位置,阿程你知道你对我有多狠心吗?你连一点点爱都不肯施舍给我,”看着他微微啜泣,我不忍心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是家人,是对你的感情就像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没有超出这个界限,我不想再隐瞒,这对你不公平,我也知道这些话对你的伤害有多大,可我就是不想让你在傻傻的付出,”“我愿意”“你愿意,可你想过我吗?你知道你的话,你的行为对我造成的压力有多大吗?你单方面的付出太傻,太累,我从睁开眼睛起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你是我男朋友,我们每天天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是你太好了,我习惯依赖你,默认你的关心,这些不仅伤害了你,也让我看不清自己。”“是你没有忠于我们的感情,现在还恬不知耻的说着一些为我好的话?”他面色发白,双眼始终注视着我,“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那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谈了,”我推开椅子,转身就走,却在两步过后被他从后面抱住,他哽咽得断断续续的说着:“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不该逼你爱上我,是我要的太多,能被你喜欢我就很开心了,你不要不理我,你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看着这么弱小可怜的重明,我的心隐隐作痛,这么敏感,这么卑微的重明我第一次见,以往的他总是细致入微,温润如玉,看来今晚的话探及他的底线了,我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我我不想让他越陷越深。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不想你在对待我这件事情太过偏执,”“我只是太爱你了,几近病态,你就像是我心里长出来的一块肉,你要我割舍掉,你知道有多疼吗?阿程,我只希望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理我,”感觉到他卑微的姿态后,我更加舍不得伤害他,转身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但请你不要逼我好吗?我尝试着慢慢喜欢你好不好?”他在我肩头轻轻点了点头。我不忍心伤害他,他落下的每一滴泪水都打在我心上,我只想他好好的,但是感情的事谁也无法看清,为了他,我为了我,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就离开了公寓,给他煮好了粥,放在炉子上,临走前给他留了便条:“我去上班了,锅里有粥,热了再吃,今天也要开开心心哦!”看着便条上的字体和锅里的粥,重明的心情稍有缓和,他一边喝粥一边沉着冷静的思考着昨晚程望津的话,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终是付诸东流,可他一点也不想放弃,这一世明明是自己比梁淮业先出现,自己无孔不入,细致入微的融入了他的生活,为什么他就对自己不动心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全占了,机关算尽,却还是输给了捉摸不透的人心。

这边程望津刚一进公司,就被刘姐马哥宋雪拉倒办公室里盘问,“小程啊,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把名模薇薇安搞定的,”刘哥率先出口盘问,“我连人都没见着,我怎么把她搞定了,”“不应该啊,早上马主管过来通知说薇薇安看了设计图后,决定来走这个秋季高定时装秀。”当时我们都惊呆了,薇薇安出了名的大牌且难缠,苛刻且刁钻,没想到被你给征服了,可喜可贺啊,你真给设计部长脸,“你们太夸张了,我只是修改了设计图,她对图满意,可并不代表她就会对成衣感兴趣,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其他的顺应天意。”“程哥说得对,我们只要完成设计图,其他的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宋雪一脸骄傲的说着这些话。“都散了吧,我还要修改之前被主管打回来设计图呢,要不你们帮我分担一点?”这群人立刻作鸟兽散,瞬间没了踪影,我对这他们离开的方向说了声:“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后才故作轻松的回到位子上,开始新一轮作战。突然电话铃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心里一个声音告诉我,可能是宾利司机呢,所以我还是结了,所幸也不是什么诈骗电话,还真是那司机。“你好,请问是程先生吗?我们这边旗舰店已经受理了车险,这个程度的剐蹭,不算什么大事,我们老板说不用你赔偿了,”我担惊受怕的怕他狮子大开口,一时拿不出钱来怎么办时,那边却说不用陪了,我内心雀跃了很久,以至于挂了电话后再面对要修改的设计图时,心情舒畅了不少。而另一边的司机更加费解,自己的老板在几个小时前后的态度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昨天回到公寓后,安顿好了陆行舟后,黑袍出现了,他和梁淮业聊了很久。“自从帮你唤醒你表弟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见面了,怎么不做刑警了,后来怎么又来了晋安市了?”“小舟醒了,性情大变,行事乖张,舅舅舅妈担心他就央求我来帮他打理公司,得知你那边一直没有寻找到他的消息后,我就计划辞职了,开始学习一边商业管理一边辅助小舟。实践得稍有起色后我就跟舅舅舅妈申请调来晋安,想远离那个伤心地,不想让执念困住自己。小舟也想借机来这边历练,索性我也把他带来了。”“换个地方,收拾旧心情再出发,你能看开,放过自己,我就安心了。不过你小子真能藏,我也是多翻打听,才知道你在晋安。”梁淮业干笑了两下才开口“你现在还在物色人间使者吗?”“不了,我卸任了,现在我也是一名游历散仙,四处云游。路过这正好来看看你,”“托您的福,我现在过得挺好的,”“这样我就更加放心了,我要走了,可能不会再回来这里了,”“我倒是也想像你这样子无牵无挂,做一只闲云野鹤,不受人世束缚,可终究还是被这尘网缚得无法呼吸。”“不要气馁。临走前我在送你一个礼物吧,我找到阿程了”话音刚落,梁淮业迅速转身看着他,许是觉得有些失态,转身过后梁淮业稍微扯了扯衣脚。“我昨天在路上碰到他了,可是他好像并不认识我,整个人看上去和以前一般无二,可眼神和气质变了。他眼神十分清澈纯真,气质很淡然,没有了以前的沉稳,反而多了份急躁,有些冒冒失失,与人交谈也是落落大方,”听完黑袍的叙述,梁淮业迟钝的开口试探“你确定是他吗?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不是连你都没有办法吗?”“我不会看认错的,他还是他,虽然某些特质变了,可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来。”“那他在哪儿?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不过我相信很快我们会再见到他的。”“我走了,你多保重,不要太执着于过去,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谢谢你,黑袍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