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醒来甚是爱你

“阿程,来吃饭了,我做了你最爱吃得糖醋鸡蛋,”“我把这捧花插完就过来。”“你已经好久没有做这道菜了,今天怎么突然想做了,”“还不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得给你做最好的啊,你说你们连舟集团怎么那么忙呢,天天加班,这个地球没你们就不转了嘛,你们老板是工作狂,怎么连带你们也要一起加班,你看你都瘦了,今晚多吃点!”“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放心,我会把它们吃光光的。”看着程望津灿烂的笑容,和纯真的模样,重明十分欣慰,也非常开心。来晋安市三年了,看着俊朗慧明眼前的男人,一个活生生的程望津此刻就在他眼前,他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努力,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刚来晋安的时候,重明带着忘忧花到处在花店打工,为的是给程望津补充充足的香氛,他每天看着各式各样的鲜花,心情十分愉悦,看着与花店格格不入的忘忧花,时时刻刻都在吸收着花的香气,每天重明来上班都会把它摆在向阳的地方,沐浴阳光,利于生长。直至后来,重明接手了花店,改名为寄望花艺,每次都抱着忘忧花去各个花圃采购,以至于现在圃主提到花店老板,都会对这个手抱花盆,精益求精的英俊男子津津乐道。日复一日的吸收香氛,重明年复一年的以鲜血喂养,终于程望的肉身塑成,看着忘忧花魂幻化不着寸缕的男人,那一刻重明热泪盈眶,他终于得偿所愿了。只要出现肉身,那距离他恢复意识就不远了,他每天注入灵力,以,血喂养,终于日思夜想的人醒了过来。对程望津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眼前的男人明眸皓齿,慈眉善目,目光炙热的看着他,而他面前的一切都是新的,他只觉得眼前人很亲切,很好看,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涌上心头,可脑子确实一片空白,搜索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可此刻被他拥入怀里,心却十分安心。

“你是谁?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你叫程望津,是我喜欢的人,”听到这话,程望津面色潮红的重复着“我喜欢的人,”“以后我们一起生活,你会慢慢想起来的。”“嗯嗯”。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好不容易过了三年平凡的生活,现在却被程望津的工作节奏打乱了,当初重明就不同意程望津出去找工作,不想让他太劳累,只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与世无争。重生后的程望津少了一份睿智,多了一分单纯,明明已经是27岁的人了,可样貌却犹如少年,他执意要离开重明的庇护,自食其力,力求证明自己。最后重明拗不过他,才有了后来的事,但这一切在重明看来,只要他心里有自己,思及念及的人是自己就好,人生犹如白纸的程望津,此刻正朝着重明的人生轨迹一路前行。

“今天吃得太饱了,不过我很满足,阿明,谢谢你!”“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刷碗。”重明习惯性的包揽着家里的所有家务,默默的处理好生活的琐事,让程望津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工作。“连续加班了这么多天,你快点去洗漱,好好休息吧。你是没瞧见自己的黑眼圈,快去吧,”重明推搡着我进卧室。站在浴头下,我好好审视了内心,“重明说我是他喜欢的人,可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我发现我对待重明的感觉就像是对朋友,对家人,对兄弟般纯洁,并没有非分之想”两人的关系心照不宣,时至今日都没有逾越那条线,在程望津看来他也不想逾越。躺在床上的程望津翻来覆去,他需要寻找一个时机和重明谈谈,他不想让重明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们在这里相依为命,互相扶持本就不易,如今重明已事业有成,是该好好谈谈人生大事了。辗转反侧的程望津就是在一番挣扎中陷入了梦境。梦里的人有高挺的身材,修长的手臂,宽肩窄腰,一副英俊挺拔的样子,可无论程望津如何努力都看不到他的脸,他一直对着那人的背影奋起直追,直到那人消失于梦中,”他痴连呓语“你是谁?为什么你又出现在我梦里了,”最后却在寻寻觅觅的路上惊醒。来到浴室,看到镜子前的自己,脸上遍布泪痕,“又哭了吗?”程望津自言自语,这是他许多梦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次。可每次都看不清那人的脸,拥有一种感觉油然而生:“醒来甚是爱你!”

我依旧没日没夜的加班,设计部的员工每天怨声载道,近期听说下周总经理从总部来晋安分布述职,每个人都想好好表现一番,所以即使再累,他们都能干劲十足。好不容易完成了设计初稿,我在座位上伸了伸懒腰,打算去茶水间冲杯咖啡,却无意间听到了关于新总经理的一些传闻。女生A:“听说这位总经理帅的没天理,刚入职三年就升到总经理,年轻有为啊!”女生B:“听说总经理以前是一名刑警,后来不知为何转坐白领。”女生C:“刑警,也太酷了吧,我现在对未来的老板充满期待!”我听得出神,脑子里还回荡着“刑警”二字就被女生C给抓包了。“啊,原来我们程设计师也喜欢听八卦新闻啊”一个女生调皮的开口逗闹,“我刚好过来冲杯咖啡,正巧听到你们再聊总经理而已。”“与其在这聊人家的八卦,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我严肃的语气强调着。回到座位上,我思绪混乱以至于画的稿图出现了错误都没有发展,直到被主管打回来,才愣了一下,心想着:“今晚又要加班了!”我拿出手机,给重明打了一个电话,“阿明,今晚要加班,晚饭你自己吃,不用等我了,”我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和他这样说了。可每次回去他都要起来给我热饭,这件事令我内疚不已。电调那头,我感受到了他慢慢的失落,而我也确实好久都没有好好陪他了,于是挂了电话后,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这段时间忙完一定专心陪他,顺便自己也好好放松,生活不止眼前的加班,还有美好的愿望不可辜负。

今天是黑色星期五,距离新任老板上任视察工作仅仅还有三天,我手上的稿件还有一摞,看来我要变身工作狂了,这周珍贵的周末又泡汤了。“程设计师辛苦了,我还去幼儿园接孩子,先走了,下周见,”“好的,下周见!”看着空无一人的设计部,我摇了摇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谁让自己烂好心呢,宋雪忙着约会,刘姐忙着接孩子,马哥要去医院陪床,只有我一个闲人,索性就乖乖加班吧,其实我也不太想去影响到重明的周末,听花店小李说这周有个供货商慕名前来和他洽谈,各自忙碌,这样就不再为这段关系烦恼,但是总放着也不是办法,终究还是要寻找机会说清楚的。终于做完了,我抬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晚上11点了,关了灯,下了搂,走到写字楼已经将近12点了。入秋了,夜晚的气温格外寒冷,我拢了拢大衣,瑟缩在皮囊之下,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阿程,怎么现在才下班?”看到重明我在寒风里等待我内疚的走上前,“阿明,你怎么来?今天你不是要陪供货商吗?你吃了吗?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傻瓜,来接你啊,这个点还有公交车吗?平时你还可以蹭同事的车去地铁站,现在都这么晚了,我见完供货商了回来了,你都还没回来,一猜你肯定在公司加班,所以里过来接你了。你不会是为了躲我故意在公司加班吧!”“我可没那想法,下周新老板要过来上任考察,所以手里堆了很多稿件没完成,”我心虚的不敢看他眼睛。“你一个人忙到现在,你们部门就靠你一个人了是不是,”重明不忍责怪他的善良,可也见不得别人欺负他。“他们都有事,所以就只能我一个人做了”我小声嘟囔着。“学会拒绝别人也是一门艺术,看来你很需要学习。”重明目视前方平稳的开车,我偷偷的看着他的侧脸,这是一张堪称完美的侧脸,正脸的英挺更是不容人拒绝,“拒绝也是一门艺术,”此刻我正在想着该如何拒绝眼前的人。

看着重明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生活,我的朋友除了他之外就是公司的同事了,我对他的话信任度,依赖度让我对他无限的宽心。看着午夜还在厨房穿梭的人影,我很感慨,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坐下好好休息,有那么一个人来为他处理好一切,让重明在他怀里依偎,享受他的无限柔情,我明确那人不是我,我无法说服自己去喜欢他,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能给他我的全部,但是感情除外,爱上一个人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走了一个不同的分岔路口,我希望重明脚下的路鲜花铺满,芳香四溢,尽头有一个眼里只有他人在等待。我望着那背影出了神,自从工作后,就很少有这样和重明腻在一块的温情时光。“太晚了,我就给你下了一碗面,你趁热吃吧!”他把面条放在我面前,轻轻的坐在我旁边。“对不起啊,你都忙了一天了,还害你这么晚了还没睡,你快去洗洗吧!”我反身推搡着他进浴室,听到水声响起了,才满怀愧疚的去吃面。

我把碗放回厨房后,端着一杯水呆坐在沙发上,一想到重明为我所做的一切,我越是不安,习惯成自然,我害怕再这样下去我会更加贪恋他的照顾,依赖他的存在却耽误他的感情,可是在外人看来,我们的身份就是一对情侣,我们在其他公众场合所表现的亲昵,他有多少认真,我就有多多配合,这三年的共同生活,温馨而浪漫,真实而平凡,这种关系直到去年我开始工作后,有了更多审视内心的空间,那个魂牵梦绕的梦境,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一直存于心底,我反复在现实与梦境中徘徊,这个人是不存在,可潜意识擅自喜欢在夜里寻找他,现实世界里却查无此人,那张模糊的脸,极具神秘感,唯有他手腕上手表十分熟悉。想到这,我摸了摸我手腕上的表带,我似乎一直很喜欢这种款式的腕表。“想什么呢,还不快洗漱,”我抬眼看着满身散发热气的重明,十分紧张的喝了半杯水后,迅速的钻进浴室。站在喷头下恣意的冲洗着身上的寒气,殊不知一场无法避免的祸乱正慢慢靠近。

当打开浴室门的一瞬,我脚下像灌了铅般重的迈不开脚,满身热气的立在浴室门边,重明双手环胸正对着我,虽早已习惯他的存在,可是这么炽热浓烈的眼神盯得我浑身不自在。“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啊,”我略有退让的说。“我在等你,”说完重明上前一步把我抱入怀里,我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他贪婪的吸取我身上的味道,是一种不同于沐浴液的味道,而是一种带有淡淡忘忧花香的体香,我从有意识以来,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自带体香,好几次在公司还被同事追问用的什么牌子香水,我都忽悠过去了。在重明眼里,这种香气就像是空气中的氧气,每天吸一吸就能精神百倍,神清气爽,这是独属于他的专属味道。我慢慢的环上他的腰,安抚着他的疲惫,我实际上比重明大几岁,反而他更像是哥哥般的存在,总是在照顾我的小情绪,容忍我的小任性。“今天怎么了?”我在他耳边轻轻的问,“就是想你了,我们多久都没有像这样抱在一起了,你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我们是情侣,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我知道,可我~~”“我想现在就要”说他重明搂着我的脖子,嘴唇贴了上来。他吻的很急切又贪婪,我手足无措的应付着,尝试着推开却没有撼动半分。

他的手不安分的躁动起来,随着他的摩挲,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感受到我的不对劲,重明探索的脚步停了下来,担心的捧着我的脸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有适应我的接触,还很排斥吗?”“我瑟缩的蹲在地上连连点头,”重明心疼的把我往怀里拢住了说:“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你要什么时候才可以接受我啊,”“对不起,是我自己没有准备好,你不要太勉强了。”重把我带到卧室,安抚我躺下后,也在一旁躺了下来,我心中又掀起了波澜,想到刚刚在浴室发生的事,我心有余悸的拢了拢被子。三年来我们一直都是分开睡,由于对身体接触的敏感和心里洁癖的双重作用下,我们都是各自享受睡眠,可今天重明突然打破这种关系,想到突破体内禁制,引发了我体内的排斥,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愧对于他,看着他躺在身边,我拼命的往床沿挪了挪,还好他也没有靠过来,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入睡。“今天是我逾越了,你不要多想。早点睡吧!”重明温润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后,一切陷入了寂静,耐不住身体的疲惫,我也卸下心防,安然入睡。

我在一片废墟里穿梭,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我看到了许多的尸体,还有很多的棺材,还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望仔你在哪儿~”“是谁在喊我,我在这儿,”梦里的我在原地打转,久久得不到回应。突然有人拍着我的肩膀,我正要转身就被重明摇醒了。“做噩梦了?你刚刚在喊什么“望仔”,”我如梦初醒的说:“梦里有人真的喊我,可我怎么都找不到他,”重明欺身抱住了我,手在我后背有节奏的轻拍,“没事了,没事了。”此刻我才发觉重明已换好衣服,而我还坐在床上,开口便问:“今天周六,你去哪啊?”“昨天没和那个供货商谈妥,今天要去店里看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关你的事,快起来吃早餐了,我先去店里,你中午再过来吧。”他把安排好的事缓缓说着,我手机还有积压的稿子没改,可看着一脸倦容的重明,我只好改口道:“好的”。重明走后,家里空荡荡的,看着床的一边早已冰凉,我毫无意识的吐了个同床异梦后,快速的钻进了浴室。

吃了早餐后,我把堆积的稿子拿出来修改,百无聊赖之下,又拿出了白纸来画新一轮的服装设计稿图,看着时间不早了准备起身去拿大衣,眼睛却被画上的模特吸引住了,我明明画的是抽象的卡通模特,此刻画纸上的模特却有了具象,这是我梦里的男人,可是却是个无脸男,确认了他的具象后,我又在手腕处画了一只腕表,得到意识的肯定后,我把他放入了之前的手稿中,就匆匆离开了。

我去了一家重明很喜欢的餐厅,点了两份意大利面后匆匆的往寄望花店赶去,由于行色过于匆忙,在餐厅门口撞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我连连道歉,可他却出了神的望着我,不作反应。我抬头看着慈眉善目,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表达了我的歉意后,正欲转身,那人却后知后觉道:“没关系,年轻人不要这么急躁,”我再次认真的向他表达了歉意,“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看着很像我年轻时的一个朋友。”我心想着这不是男女搭讪的惯用套路吗?怎么这中年人也用,好生奇怪,可他看到中年男子并无恶意,也就大大方方的报了姓名,“我叫程望津,刚才对不起了,我有点急事。”“是古诗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里的那两个字吗?”听到这两句诗,我脑子里回荡着,曾经有人在梦里念过,直直的点了点头。“真是好名字”“谢谢,我还有事,以后有缘再见。”说完我就快速的招手打了车。看着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感觉,中年人在程望津离开后缓缓开口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