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是,人是以前在我们家住过几个月,报恩来了。”张卉敏和妹妹解释道。
张卉圆满意,“这样的小青年难得啊,这恩报得有点多,我听浩浩说了,那里头挺复杂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总归是这个朋友好。”
张卉敏自是懂得。
刚余音说他是朋友的时候,张卉敏都想要解释的,想着年轻人要有自己的表达方式,便由着他们来。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介绍过后,温延珵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那个没心没肺的余音,也不知道发现没有,还不如她这个老太婆眼睛尖。
“顾家听说也要办喜事了,过两天估计要来请人了,我看啊你这种朋友该断就断了吧,这小青年长得也不差,不比顾家那差,以后音音要是在京市,也要有人照应的。”
“这老余的朋友,老余人走了,人情在的,总不是我说了算的,至于音音,照应着呢,你这个小姨多虑了,我也是中意这个小青年的。”张卉敏解释。
张卉圆点了点头,“你清楚就好,刚好从这儿走掉,省得和顾家有瓜葛。”
“行了,不说这些了。”张卉敏止住了这个话题。
余音和小姨父从厨房里已经端出来好几个菜来。
小姨家,都是小姨父做菜的,小姨差遣就行。
余音见温延珵没有进门来,便出去看了看他,从二楼的客厅走了出去,走到二楼的阳台,就能看到院子里颀长的身影,手里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六年前,她也站在这里,趴在扶拦上,看着他穿着蓝白校服,手里拿着一本语文书,就这样在院子里树荫下,默默背书的样子。
他的习惯倒是还没改变。
余音见他挂断了电话,她走近了扶拦,“温延珵,吃饭啦。”
楼下的人,转过身来,目光投到了楼上来。
明明刚挺生气的,连他的身份都不敢和亲戚说,可看到她在楼上的样子,却又将那些不悦收了起来。
“来了。”他从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余音是这样,温延珵也是。
小姨父的手艺很好,尤其是浓油赤酱的江南菜系,好京市的口味到底是不同的,张卉圆比张卉敏还会张罗。
“小温啊,多吃点,都自己家里做的,音音小姨父一早就张罗了,你凑活吃吃。”张卉圆忙不迭和温延珵介绍着。
温延珵颔首:“好。”
他倒是也给面子,什么都吃点,这里的口味倒是符合他的,没放什么辣椒。
张卉敏看向了张卉圆,让她少说点话。
“这不是你们回来我高兴么,音音带你去京市治病,到底是治对了,这病也好起来,音音也有好工作,还有……”她没说说下去,但好像在场的人也都懂了。
余音庆幸自己还没说和温延珵领证了呢,要不然她小姨可劲能说上一车话了。
当然小姨的目的性也很强,“音音,你们住几天走啊,你弟弟说要过来看大姨呢。”
她倒也没有问温延珵回程是买的几号的车票,回程也不知道买得到高铁票吗?
可小姨的心思哪里是这么简单,余音又不是傻白甜,她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不外乎是觉得温延珵,她这个朋友,能认识到医院高层,觉得对自己儿子在医院的工作会有影响,先打个关系再说。
幸好她没有挑明关系,要不然可能直接就开口说了。
人都是现实的。
小姨人是不错,但是今天带了这么多菜上门来,倒也不是来欢迎他们回来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看了一眼温延珵。
“5号上午。”温延珵说道。
“那好几天,来得及,浩浩这几天总归轮得上一天休息的,到时候后来看看他大姨,和你们年轻人也有的聊。”张卉圆张罗。
余音没接话,温延珵应了一声,表示尊重。
在长辈眼里,温延珵就是个温文儒雅的年轻人,谦卑有礼,也没有脾气。
吃过饭后,小姨夫妻也没有多逗留,说是家里还晚上有客人来,得空了再过来。
张卉敏也是要收拾的,便没有要留她们的意思。
上午收拾好楼下客厅,下午就要收拾卧室了,余音上楼之后才看到原本温延珵以前住过的房间,已经被几个收纳箱占据了,但她不记得自己放过啊,刚拿行李箱上去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她推门出去的时候,温延珵站在了门口。
“你怎么上来了?”
“看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
余音想下去问她妈妈怎么回事。
“房间都被堆了东西,你可能没办法睡在这个房间了,家里也只有这一个客房。”余音解释。
劝退。
他明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和阿姨说下,我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住。”温延珵停顿了几秒钟,再开口说道。
温延珵的眼神垂落下来。
酸涩和失落在他的眼神里弥漫,余音是这个意思,又不是这个意思。
他要这么以为就这么以为吧,省得自己会错意也不好。
其实她想要说的是,实在是她房间是一米五的床,有点窄,两个人睡可能是有点挤,也不知道他这长手长脚,会不会不习惯,问他的想法的,可他要这么理解,就这么理解吧,大家都不用挤。
温延珵手扶在了行李箱的把手上,余音就听到张卉敏在楼下喊人,是喊她,她走到了温延珵的身边交代:“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一会儿陪你去。”
到了春山,她知道温延珵老家不在这儿,总归她要尽地主之谊。
温延珵见她匆匆跑下楼。
半开的门里,那间客房的陈设都清晰可见。
六年前,他就住在这里五个月,却也一点都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他来时怎么样,走的时候还是怎么样。
后来这个房间睡过谁,他也不知道,仿佛这五个月都未留下任何的记忆点一般。
温延珵没有等她上来,拿着行李箱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
六年前,他也是这样下楼,先是经过余音的卧室,她不在卧室,他没有和她告别,就这么从余家离开。
一切只是在重复。
自己和余音,哪怕用一段婚姻关系去绑定。
结果似乎还是一样。
温延珵站在楼梯最后一节,从楼梯口能看到客厅里的人,他握住行李箱把手的手指,指关节疼痛不已。
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