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姜晚橘不算脸盲,况且这几位确实特征明显。所以即便几天没见,她也一眼就认出来是校园铁栅网外的三人组。

不过“嫂子”这个称呼还是有些陌生了。

邹磊:“上回有点误会,我们跟肖厌关系挺好的,你放心,没人欺负他。”

姜晚橘:看出来了。

符长柳:“走了走了,车停边上一会儿被扣。”

她本想拒绝,但刚刚他们帮着解了围,欠个人情债,不如就地还清。

符长柳跟邹磊一左一右把姜晚橘领走的时候,孙墨忽而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段冲动的单恋。

街旁阿杰边等他们,边给肖厌发了消息。

手机屏幕上两排字:

第一条:“肖爷,在没在店里?”

第二条:“我们带薛定谔的嫂子过来看看你。”

屏幕那一端对话框里的“不在”还没发送出去。

竖线光标跳完两下,往回走把字删了。

绿胖子:“怎么说。”

唐杰:“没动静,过去再说。”

“不是,坐谁车?”

唐杰入手了新的,三人各骑一辆,面面相觑,并不是很敢带大哥未来女人。

姜晚橘很自觉地在旁边扫了一辆小黄车。

于是一小自行车被三辆大机车护送前进,拉风程度不输坐在四轮豪车副驾驶。就是尬了一点,风大一点。

他们到的时候肖厌正在拆一个发动机,铁疙瘩架在翻转机构上,并不白的白手套掀起缸盖。

邹磊在三个里算是比较沉稳的,笃笃敲了敲门框算是招呼。

唐杰:“就知道你在这没跑,看没看消息啊。”

肖厌很自然地摘下手套,回得坦然:

“没看见。”

他视线一瞥姜晚橘。对方正在打量周围环境,并没舍得给他眼神。

这是个小仓库改的车库,杂而不乱,墙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大小工具,四边大物件都严丝合缝和谐共生地排列着,有点强迫症的味道。

概括来讲是个很成熟的小加工室。

姜晚橘对肖厌的初印象就是个性格不大好的男同学,横竖跳不脱高中生,现在看来这个标签格局还是小了。

学校和社会之间有条鸿沟。肖厌似乎已经在沟那边待了很久。

他的兄弟们对这儿挺熟。

符长柳胖且灵活,轻车熟路地在这不大的四方屋子里游走,找出了夹缝里的一张折叠方桌。

另外两个把角落的塑料凳子拖出来围圈放好,开始叫外卖。

肖厌没拦他们,站在一旁看。

他十八岁,但这会儿像个观赏傻儿子的老父亲,随他们在自己地盘上自由发挥。

姜晚橘已经扫完一圈环境,周围的一切都陌生,相较之下肖厌是最为熟悉的东西。

她在他身边,没话找话。

“病好了没。”

肖厌声线属于偏沉那挂,但不乏少年的轻佻:

“差不多,要是他们滚了给我留个清净更好。”

姜晚橘知道这人在拿那天的事逗她,纯良无害提唇笑回:

“没关系,不是习惯了吗。”

你言我语,有来有回。

符长柳跟阿杰在那喊他们:

“聊什么呢,别站着腻歪了,过来坐会儿呗。”

四方小桌,三人占了三面。另外一面放了两把凳子,摆明让小情侣亲密一点挤一挤。

肖厌过去把其中一把往角落挪远了些,贴树放。随后坐下伸手很是随意地拍了拍剩下的凳面,示意四缺一的位置让她。

姜晚橘也没扭捏推辞,过去了。

长宁路地势偏僻,没有市中心繁华热闹,不过附近夜宵店大排档也多。

外卖来得很快,几人还在笑谈。

唐杰:“你俩怎么这么分生,挤挤怎么了。”

姜晚橘毕竟和他们才见两面,还没有社牛到句句接话,但沉默难免尴尬。

肖厌漫不经心开口:“我们不熟。”

说的是实话,听进耳里有点冷冰冰。

三人不好说什么,打了个哈哈切话题。

闹归闹,瞎起哄也得适可而止。

龙虾啤酒和烧烤摆在小桌上,满满市井气。

一次性塑料杯子挨个分到面前的时候,肖厌起身进去了,再回来拿了瓶水。

阿杰:“怎么还换上矿泉水了,哥你生个病养生成这样?啤酒都不碰?”

符长柳瞟一眼姜晚橘,打趣道:“可能有些人在所以比较收敛。”

肖厌身后是屋里的白灯,清清楚楚勾出他轮廓,背光暗,看不出神色。

他过去伸手把水搁在姜晚橘面前,不轻不重一声响。

“未成年拿好。”

叫的是“未成年”,听来有股喊“小学生”的味。明明也就差了一个年级。

姜晚橘嘴里的棒棒糖已经吃完,留了点橘子酸,她很配合地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白的。

三人拿一种“你俩铁定不清白”的眼神扫个来回。

胖子:“我还以为你们同级。原来是学妹。”他说完又笑嘻嘻接了句,“有点肖学长的风范,一人对群敌。”

邹磊在一旁点头表认同。

阿杰添油加醋:“上次那个人高马大的傻雷今天在广场嗷嗷哭。这仙女差点没给他手指掰掉。”

姜晚橘:“……”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肖厌没在场,听完他们描述,视线一动看了眼乖巧女同学。

小姑娘半阖低垂着眼,黑发红唇白皮肤,安安静静坐在那岁月安好,实在不像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

烧烤吃上,酒过半杯,胖子随口一问:

“对了,那搂你肩的男的谁啊?有点黑的那个。”

阿杰接话:“小男朋友?追求对象?”

姜晚橘:“同班同学。”

肖厌手掂塑料杯,插了一句,听着不太愉悦:“少打听人私事。”

兄弟们很识相,扭头开始聊自己吸烟刻肺的情史以及值得广而告之的高光时刻。

酒精催人上头,塑料撞在一起,没有玻璃的脆响,但一样晃荡着少年盛气,“干杯”声里时不时洒出小半来。

姜晚橘离得近,总觉得自己要被溅一身酒,又不是很好意思站起来往后挪。

她正稍稍侧身,背后一股力拖动凳子,把她连人带椅一起拉开了截距离。

她转头回望,肖厌恰好直起身来。

他没看她,径直进屋。像是路过随手一拽。

回来的时候肖厌手里拎了一包纸巾,漫不经心丢在桌上。姜晚橘这才发现原先那空塑料袋子底下只剩薄薄一张。

这个人似乎自顾自待在一旁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一切都看进眼里。

面面俱到,和他的狂形成一种自洽的矛盾。

忽而桌上的一瓶酒巧而又巧地被碰到,“砰”一声响,紧接着“哗啦”倒了满桌,酒水滴滴答答从桌沿往下落。

姜晚橘恰好幸免于难。

那三人狼狈抽纸囫囵收拾,看向半点没沾湿的女孩儿不由感慨。

“还得是肖老板,未卜先知。”

他笑:“是,改天天桥底下支个摊子,换一行。”

唐杰收拾着桌上浸湿啤酒的纸巾,眼神瞟瞟姜晚橘,乐呵道:

“给算姻缘吗。我也想要个这样的。”

肖厌:“这样的看不上你。”

阿杰也不恼,醉了三四分,接话接得直接:

“是是,看上你了。不然哪乐意大晚上跑到这儿来跟不三不四的人混。”

肖厌并不普信,话里闲散:

“叛逆少女只是无聊逛逛,别想太多。”

这个解释,深得姜心。

不然也怪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愿意骑车过来看他们喝酒吹牛。

姜晚橘:“有一说一你确实有摆摊子的潜质。”

肖半仙回:

“是吗,刚又卜一挂。说是你该走了。”

毕竟未成年,晚归不好。

邹磊:“怎么还赶姑娘。”

肖厌:“再过会儿姑娘她爹过来赶你。”

“……”邹磊沉默,觉得在理。

姜晚橘坐在那看不太清表情,声线脆生,语调却不见起伏:

“没事,叛逆少女爹妈不理。”

说完后她站起身,简单整理了下马尾和皱起的衣角,正要走,被符长柳拦住了。

“等会儿等会儿,咱们走个节日流程。”

胖子不知从哪里搞来个月饼,诚恳邀请她一起吃完再走。

好歹是个中秋,姜晚橘想了想,没拒绝,又坐下了。

小月饼被五大三粗的三个爷们拿塑料刀分成了五份,其中一块上很是贴心地插了叉子。非常有仪式感。潦草又精致。

月饼连盒递到姜晚橘面前,她不由失笑,取了一块,廉价的豆沙馅,很甜,光一口不算腻。

少年们还在嘻嘻哈哈,故作腔调捏着兰花指,一人一份,互相玩闹。

肖厌没吃,偶尔笑骂掺两句。

从自己独居的空屋子到这里,姜晚橘无意混进一团热闹,头顶明月落满街,这个中秋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夜里这会儿没有公交,想打车排不到。

不知道是节日都出门了还是这儿太偏,她等五分钟没等出个动静,决定自己再骑着小黄回去。

唐杰:“送送呗,漂亮女生一个人夜里回去有点危险。”

邹磊:“送个屁,都喝酒了骑不了。”

阿杰:“我说肖厌,他就沾半口。”

肖厌没给回应,似乎没那心思。

姜晚橘倒无所谓这些,也没柔弱到非要人陪,她扫好车,坐上握住把手,回头打了个招呼,脚踩踏板走了。

虽说中秋,这片街上已经没刚才的热闹。

姜晚橘骑在冷清的小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从拐角绕进下一条长街后姜晚橘停在了一边,因为记不清路掏出手机准备导航。

夜里安静,身后动静由远及近,向她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她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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