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今天的安排只有一件事:见房东签合同,今早舒微还在睡梦中他就默默搞定了。
十点左右,街上的商店陆陆续续开了。周羡买完她的早餐后,走进商场买了几套舒微的衣服和贴身衣物才回了家。
家里仍静悄悄的,估摸着她还没睡醒,周羡上楼敲了敲房间门。
十几声之后,毫无动静。
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吧,他蹙着眉,扭转门把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她仍在床上,侧着身,白皙修长的腿夹着他的被子,黑色上衣虽是他高中的码,于她而言还是大到衣领松松垮垮。
半边肩膀都露了出来,乌黑柔亮的长卷发散在身后,枕着他的枕头睡得香甜。
他阖上眼不敢再多看一眼,腰杆倏地僵硬,匆匆把衣物放下,离开的背影竟有一些慌乱。
兴许是昨天太过劳累。
舒微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睡饱了,她伸了伸懒腰,被懒觉满足的心情大好。
余光一扫,她无意瞥到桌上女生的衣服,显然是给她的。
周羡来过了?
奇怪,居然不叫醒她,平常见她睡到这么晚恨不得立马把人叫起来。
舒微洗漱完,拿起衣服四处打量,动作间一块布料掉落——
一件粉色、幼稚的三角裤。
舒微的脸腾地变红,立马把三角裤捡起来,果不其然夹在衣服间还有同样粉色,幼稚的内衣。
要死,周羡怎么敢私自买她的贴身衣物!
双眸羞得潋滟水摇,她很不自在地穿上,动作极其僵硬,同时心里暗地想,周羡肯定把她当小孩了。
她撑着桌子侧着头,一手往后伸去,使了点劲才把扣子扣上。
尺寸不对,勒的她肋骨都快断了。扣上那刻,她都快喘不过气。
不行,她下午得亲自去买。
下了楼,周羡正从厨房端来菜,两人视线触及片刻,两人皆是心有灵犀似的瞬时偏过头去,他拉开椅子,极不自然道:“吃饭。”
“哦。”
她应了一声走过去,不知道是因为羞得还是勒的,脸带脖颈仍是微红着的。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
某人少了很多话,周羡难免觉得奇怪,抬眼望去,只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看,“昨晚睡得不好?”
“挺好的。”舒微面无表情道,话锋一转,她开口:“今天下午我出去一趟。”
他嗯了一声,“这里的路你不熟,我跟着。”
“不用!”
舒微果断拒绝,和他一起去买贴身衣物是什么魔幻发展?!
他闻言,几秒后,迟疑道:“你生病了?”
不仅脸色不好,舒微的脸上还保持着异样的红,话毕,他俯身伸手去贴她的额头。
她往后移,躲开他的手,垂着长睫,道:“....我才没生病!我自己去就好了。”
周羡顿了顿,收回手。
舒微下午的出行很顺利,换上合适的尺寸后,才感觉到自己能呼吸新鲜空气了。
到了晚饭点,周羡才从隔壁房间出来,确认他下午没有偷偷跟着自己,舒微总算是放心下来,如果被他看见,她真的很难开口解释。
晚上,舒微闲着没事,开始探索起周羡的房间,她一览桌上的书,无非都是些高中理科课程的衍生知识,还有一些关于金融学的书,没什么闲书可看。
舒权曾提过一嘴周羡大学的专业是金融学,令她诧异的是,周羡这么早就开始研究这些了。
他很缺钱?
她收回目光,想再看看旁边柜子上的东西时,一脚不知道踢到什么。
舒微垂下头,脚边是个箱子。
她缓缓蹲下,好奇地打开盖子,只见里面装着一堆撕碎的奖状。奖状碎片叠得跟箱子水平齐高,足以见箱子主人在学校里的辉煌史。
她随手捻起一张,后面还有胶水的痕迹,证明先前是被贴在墙上,至于周羡为什么撕下来,她也没立场去探究,最后合上盖子,挑了本感觉能看得下去的书。
夜色浓稠,月影遍地。
舒微大大剌剌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兴致缺缺地翻起时间简史,倏地,翻到某面,一张纸从中掉了下来,拍在她的脸上。
她拿起一看——
粉红色的,画有爱心,因年久而边缘泛黄的信封。
这必然是情书啊!
舒微把书丢在一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这才是她最感兴趣的!
她利索地拆开了信封,借着灯光,“我原本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赐我一整个春天;我原本只想触及一抹星光,你却教我领略整片银河......”
不得不说,写信的人很会说情话,换做是她,一句也挤不出来。
舒微看完后,小心翼翼地装回去,周羡把它夹在书里这么久,想必对女生念念不忘。
想起周羡高中的照片,一叠奖状,他很难不在学校受欢迎吧。
情书这东西更是没少收了。
她不由自主开始脑补,最后意识昏沉,睡着了。
凌晨,唤醒舒微的是锁骨处奇怪的触感,痒痒的,麻麻的,她随后一挥,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有只巨大蟑螂在自己的手上爬。
会扇动的翅膀,亮滑的表面,长长的触角,长度和成人拇指一样。
“啊啊啊啊啊!周羡救命!”
她立即从床上跳下来,一边原地挑动一边疯狂甩手,惊恐不已。
她仿佛都能听到这房间还传来老鼠的吱吱声!毒蛇的嘶嘶声!巨兽张开大嘴的流口水声!
从小到大她哪里和这些东西呆在同一个房间过。
舒微闭着眼睛倍感绝望,眯着的视线中见门被推开。
与此同时自己的脚上又爬过一只蟑螂,她惊叫一声,立马跳起,搂着男人的脖子,两腿夹着,埋首于他的颈窝哽咽道:
“出去,快带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
周羡把她带去另一个房间,她扒拉得紧,他都能感觉到她身子微颤,骨感分明的手安抚似的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后颈。
等她平息下来,而后拍了拍她的脊背,侧眸含笑:“现在没事了。”
她全程闭着眼,听到这句话才从他颈窝起来,仅露着一双眼睛,声线湿润含糊:“周羡.......你能不能再看一下?”
就这样,周羡不得不抱着她在这个房间转悠了会,带着她四处确认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别的生物。
“哦....”
舒微吸了下鼻子,收了收眼泪才敢从他身上下来,重新做个直立行走的人类而不是考拉。
她窝在床上,抱着膝盖,眼圈红红还处在回神的状态。
周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垂眸看着她,声音温润:“好点了吗?”
过了几秒,她缓缓点了点头,眼里倒映着水色,发丝散乱,神色呆滞——
一副被吓成傻子的模样。
见这样子,他像是忍不住了般,笑声还是从嘴边溢出,肩膀微颤。
好傻。
舒微敛神,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你笑什么!”
同时感觉自己的面子被这一笑搞得有点挂不住,她直起身,脸上羞赧,眨了眨眼:“真是快精神失常了——”
她咳了一声,盯着他的眼睛一脸正经为自己开脱:“欸不是我说,换作任何一个人,一睁开眼就见到这么大的蟑螂,都会被吓到好吗?不止是我。”
她比划了蟑螂的大小,特意强调“任何一个人”,见他在那翘着嘴角似笑非笑,显得自己很没说服力,她忍无可忍,委屈地开口质问:“周羡你笑什么啊——”
“如果是你,你肯定也会被吓到啊。”
周羡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低笑几声:“嗯,对。”
——一点反驳的想法都没有,整个就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
舒微:.....不想理他了。
大半夜被吓一跳,舒微现在精神十足,周羡起身,打算留她在这里睡觉,她见状一边喊着“不行不行”,一边拉住他衣角,“你不能走,你得等我睡了才能走。”
“好,你躺回去。”
舒微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周羡则是坐在床边靠着椅背。
气氛都这样了,不说话有点尴尬。
她抿了抿嘴,“我今天下午出去,路过一个巷子,看到很多漂亮的姐姐,她们耳朵上的耳环都很闪,亮晶晶的。周羡,我也想打耳洞了。我打算买一个耳洞枪回来,到时候我不敢下手,你就帮我打耳洞。”
“你不敢下手,我就敢下手了?”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按下去就好了,反正痛的是我。”舒微不解。
他垂睫,思考了下:“见不得你痛?”
她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伸来,揉了揉她的耳垂,很快就收回去了,“你的耳垂很薄。”
只觉耳根连带着心头忽而炽热,舒微一瞬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又听见他悠悠道:
“而且到时候痛了,你还会生我的气。”
舒微不喜,反驳:“我是那种人吗?”
他不语,静静地看向自己。
“行吧。”舒微倏地有点心虚。
说到这,周羡想起她最近改校服的事,现在又和他谈起耳洞。
女生一般什么时候才会开始好好打扮自己,除去自己爱美的意识觉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恋爱。
他蹙眉,淡淡道:“我不建议你高三恋爱。”
舒微一听,笑了,他还好意思让她别早恋。
自己高中收到的情书至今还宝贝似的夹在书里。
周羡见她默认,心中的异样莫名升起,面色有些冷峭,他反问:“你有喜欢的人?”
下一秒却见她撑着床起来,凑近他,两人距离骤然拉近,他甚至能从她眼里看见自己,搭在椅上的手缓缓蜷缩起,她眉眼弯弯,像是手上还有他的把柄似的,“周羡,你还记得吗——”
“我第一次见到宇宙,是在和你四目相对的时候。”
他低头,直勾勾盯着她,怔然道:“你.....”
“你忘了吗?这是你情书上的句子啊!”
舒微坐回去,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他愣了下,被她的话气笑,眉梢结上霜,低声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只许州官放火法?”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见到宇宙,是在和你四目相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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