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强压下心底涌起的不安,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拉开和他的距离。
“抱歉,我现在要赶去外地出差, 就先不聊了。”
“庭庭,这么久没见, 一见面就要走?”
江图南低低叹了口气, 声音里透着一丝莫名的委屈。
“就像你当年抛弃我一样。”
他站在原地, 嘴角挂着一抹微笑,那笑意看似温和, 却是一股不寒而栗的阴冷。
苏庭后背发冷,但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江图南,我们之间的事早就过去了。现在我有自己的生活,请你不要再打扰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你也该放下, 有自己的生活……”
“打扰?”江图南重复着她的话,忽然咧嘴一笑,“庭庭,你不要骗自己了。我都看到了,你刚刚拒绝了那个男人的拥抱。”
一步一步, 他缓缓走近,逐渐扩张的影子像是一个巨大的铁罩子, 将她锁住。
“你心底还是爱我的, 对不对?”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苏庭声音提高了一些,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那是我的未婚夫, 我爱的是他!”
江图南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洞的执拗,“你爱他?可刚才连他碰你都不愿意。他会知道你喜欢什么姿势吗?他会知道你被舔耳垂的时候会特别多/ /水吗?你高/ /朝的时候叫的是谁的名字?!”
“江图南!”
啪——
清脆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江图南的脸被打偏到一侧,嘴角渗出血迹。
苏庭愣住了。
她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慌张、愧疚和警惕交织,她本能地向前一步,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江观南慢慢抬起头,嘴角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意。
“庭庭,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突然趁机上前,单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锢着她的腰肢。
贴合得不留一丝空隙。
“我们一起走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这次我真的可以,我带了很多钱……”
“你再不放开,我要喊人了!”苏庭的声音颤抖,气恼中夹杂的更多是害怕。
“庭庭……”江图南念着她的名字,贴着耳廓,仿佛情人耳语,可眼底却藏着冰冷的偏执。
话音未落,苏庭感到一团冰冷的布料覆上了她的鼻口,紧接着是一股刺鼻的气味。
“江……图……”
她的话没能说完,意识渐渐模糊,身体无力地软倒在他的怀里。
江图南将她抱起,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庭庭,这次不要再对我失望了。我带你走。”
-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打破了夜色的宁静,苏却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后背莫名窜上一股寒意。
江津屿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冷了?”
“不知道,突然就感到一阵恶寒。”苏却歪着头,下意识地揉了揉裸露的肩,“希望别是什么不好的事。”
“瞎说什么。”江津屿眉头轻蹙,一边数落,一边将大衣取下来,盖在了苏却的肩上。
“谢啦。”苏却笑眯眯地裹紧外套,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
秦丽婉的声音这时候插了进来,“是不是对狗毛过敏?”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直黑白相间的牧羊犬从旁边蹿了出来,直扑进秦丽婉的怀里。
“阿福,想姐姐了?”秦丽婉伸手揉了揉这只大犬的头,随手掏出一个零食喂到它嘴里。
阿福立刻兴奋地摇着尾巴,围着她转圈圈。
“一向听说秦家爱狗,果然百闻不如亲见。”程燕回环顾四周,远处的庭院里还有几只毛色各异的狗在追逐玩耍。
苏却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
“这是老爷子传下来的规矩。”秦丽婉抬头,目光投向远处,神色间多了一丝追忆,“当年我外公还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是一只流浪狗每天跑去屠宰场偷猪耳朵,才让他有了口肉吃。”
“那后来呢?”
“后来啊,”秦丽婉低头抚摸着阿福的毛发,轻轻叹了口气,“后来外公稍微发迹的时候,想把狗接回家,却发现狗被抓住偷东西,给人打得……”她没说完,但那份遗憾显而易见,“从那以后,秦家人就都必须善待狗。”
“秦老爷确实重情重义。”江津屿淡淡评价。
“是吧?”
秦丽婉笑着看向他,似乎想从他眼中捕捉到更多兴趣,可惜江津屿只是端起酒杯,站在露台边俯瞰秦家的庭院,神色冷淡如常。
夜风轻轻吹拂,露台上摆放着几杯红酒,空气中弥漫着葡萄酒的浓郁香气。
他们几人一边品着酒,一边聊些苏却听不懂的话题。
她觉得无趣,便倚在栏杆旁,看着秦家的花园,目光扫过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和点缀其中的喷泉,处处透着精心打理的痕迹。
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仿佛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个方向。
想起上次来秦家的经历,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
江津屿不知何时到了身后。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却忍不住回头朝某个方向多看了一眼。
秦丽婉端着酒杯走过来,优雅地靠在栏杆上,笑着道,“是不是觉得不好玩?我可以让阿福过来陪陪你。”
“算了吧,”苏却摆了摆手,“它再可爱,我可不想再打喷嚏。”
江津屿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他扫了一眼,神情陡然冷峻起来。
“秦小姐,单独聊聊?”
秦丽婉一愣,随即展颜,“好,里面请。”
两人离开露台,留下苏却和程燕回。
程燕回慵懒地倚在栏杆上,点燃了一根雪茄,袅袅烟雾在夜色中升腾。他偏头看向苏却,唇角噙着笑。
“江少把你扔在这,不怕你无聊?”
“谁稀罕他陪?”苏却翻了个白眼,“他在也一样无聊。”
程燕回轻笑了一声,“要不要我陪你转转?”
“不用了,我自己转转。”她摆摆手,朝庭院走去。
庭院的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香气,苏却随意地走着,纵使草坪上的露珠弄湿了她的鞋袜也毫不在意,悠闲自得。
突然,一阵尖锐的狗吠声划破夜空的宁静。
苏却停下脚步,不禁皱眉。
秦家这种大户人家,又以爱狗闻名,狗应该从小就训练有素,绝不会无缘无故发疯。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心生好奇,循着声音悄悄靠近。
越靠近,狗吠声越清晰,还隐隐听到了一些夹杂其间的叫骂声。
拐过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红了眼——
一只体格健硕的金毛犬正死死护着身后蜷缩的白色人影,它的毛发凌乱不堪,身上纵横着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显然是被皮鞭抽打过的痕迹。那人蜷缩着身子,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颤抖的手紧紧抓着金毛的毛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面站着一个约莫十四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昂贵的运动服,手里握着一根皮鞭,倒刺在灯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你这疯狗,竟然护着这个傻子对我乱叫!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少年恶狠狠地挥下鞭子,金毛的背上顿时又多了一道深红的血痕,疼得它呜咽着低鸣了一声,但身体却始终没有退缩半分,死死护着身后的人影。
“秦家未来可是我的!”少年语气狂妄,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到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这些长毛脏东西全都处理掉!还有你……”他用鞭子指了指金毛护着的人影,“这种没用的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他的话彻底点燃了苏却的怒火。
“你够了!”
少年的鞭子还没来得及挥下去,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拽住了。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苏却。
“你是谁?敢管老子的事?”他扬了扬下巴,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我是谁不重要。”苏却眼里冒着火,“重要的是,你刚才说的话,连畜生都不如。”
少年愣了一瞬,随即勃然大怒,“你骂我?”
“骂你怎么了?”苏却丝毫不退让,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剜向他手里的皮鞭,“打人还打狗,你连畜生都不如!”
“她?”少年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抬手指着白色人影,“她配算个人吗?不过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废物罢了!”
“谁才是废物?”苏却眉毛微扬,“废物才会欺负狗,欺负人。”
少年脸色瞬间涨红,他用力一拽皮鞭,却没能从苏却手里抽回去,恼羞成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跟我说话!”
苏却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你再是谁,也改变不了你是个欺软怕硬的懦夫。”
少年被她的话气得脸色铁青,扬起手想要推开她,但苏却年纪毕竟比他大,力气自然不是这养尊处优的少爷能比的,直接扣住他的手腕,轻松制住了他。
“放开我!”少年一边挣扎一边放狠话,“我可是霍子昂,秦家的主人,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敢碰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家的主人?苏却心里一震。
她没想到这个脾气暴戾的小霸王竟然是秦家的人——看着年龄,他应该是秦丽婉的弟弟,可为什么他姓霍,而不姓秦?
她没来得及细想,只是冷声质问道,“秦家人就是这样教你的吗?这么没教养?”
霍子昂气得发抖,“你——”
苏却懒得再理会这个嚣张跋扈的小鬼,转身小心翼翼地去扶那个白色人影。借着月光,她这才认出她就是之前在秦家把自己吓到的鬼影。
“原来你不是鬼啊……”她轻声嘀咕,抬眼仔细打量对方。
那人怯生生地看着苏却,脸上尽是惊恐与茫然。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你……”
苏却皱了皱眉,目光落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上面有几道红肿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树枝刮过或者……被鞭子打的。
金毛虚弱地蹭到苏却脚边,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浑身的伤痕让它连站都站不稳。
“别怕,”苏却的声音柔软下来,轻轻扶住两个受伤的生命,“我带你们去找人帮忙。”
她全然没注意到身后那道阴毒的目光。
霍子昂死死攥着皮鞭,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盯着苏却的背影,眼里燃烧着不甘与怒火。
“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指手画脚!”他气得发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抬起鞭子,狠狠甩了出去。
皮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狠狠抽向苏却。
“啪!”
鞭子重重地抽在苏却的肩膀上,剧痛让她惨叫出声,踉跄着差点摔倒,回头怒气冲冲地瞪向霍子昂,“你疯了?!”
霍子昂不以为然,反而笑得更加恶劣,“疯的是你!在我秦家的地盘上撒野,还敢对我教训?”
他再次扬起鞭子,尖锐的破空声刺破夜色。
苏却咬牙想躲,但鞭子太长,只听"啪"的一声抽在身旁的树干上。树枝剧烈晃动,几片叶子飘落下来,月光下隐约能看见枝头悬挂着一个黑黝黝的庞然大物。
苏却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随着鞭子的重击,树冠中一个巨大的马蜂窝轰然坠地!
“嗡——”
成群的马蜂瞬间暴动,密密麻麻的黑影在月光下四散飞舞。愤怒的嗡鸣充斥整个庭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苏却愣了一瞬,随即瞪大了眼睛,“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