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风渊将手中的酒坛封上,嘴角含笑仰头看着星如,对他说,“等会儿我算个日子。”
星如嗯了一声,敲了敲脑袋,又叮嘱风渊说:“要快点的。”
风渊放下手中的酒坛,随手掐算了一下,问星如:“要多快的?”
星如扫了一眼树根底下已经封好的十几坛子葡萄酒,对风渊道:“像你现在这么快就行了。”
风渊沉默了一霎,清风拂过他的鬓前的几缕发丝,他歪着头,望着星如那双灰色的眸子,认真问道:“我快吗?”
星如眨眨眼睛,莫名觉得风渊这个问题奇奇怪怪,在人间界的时候从把葡萄清洗到晾干,然后碾压去皮,到最后封入坛中,至少也要大半天的时间,他对上风渊的目光,道:“应该算快的吧,都还不到一个时辰。”
风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道:“下回我尽量慢一点。”
总觉得话题好像越来越偏了,星如看着风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琢磨过来明白他说的快指的是什么。
快他奶奶个腿!
星如瞪了他一眼,仰头躺回了秋千上,风渊低着头笑了一会儿,将带着流苏的绳子松松垮垮地系在酒坛口上,等过几天这酒发酵好了,然后再将坛子密封上。
星如仰头看着头顶阴沉沉的天空,明明刚刚才睡了一觉,现在竟然又有些犯困了,他打了一个哈欠,两只手覆盖在眼睛上,小寐了一会儿,等他在醒过来的时候,风渊已经把将近二十坛的葡萄酒整整齐齐地堆在了葡萄架下面,几根红色的绸布搭在葡萄架顶上,下面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
金色的日光从鱼鳞般排列的云层的间隙中洒落了一些下来,天地比之刚才更明亮了,鲜红的绳子衬着那葡萄叶子格外碧绿,架子下面是一地斑驳的光影。
星如看了一会儿,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他蓦地想起自己从前看得画册里还有一出是倒挂葡萄架,十分香艳,当年他跟在姬淮舟身边的时候就一直想要试试,但是皇宫那种地方嘛,到处都是眼睛,谁也不保证他们两个会不会做着做着就来了一大群人围观,毕竟当年大皇子与他身边的小太监就曾遭遇过这么尴尬的时刻。
他现在其实也说不好他那时候缠着姬淮舟让他种葡萄树的时候,是不是也怀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小心思。
星如嘴角抽了一下,赶紧摇摇头,自己的思想真的是太肮脏太龌龊了,一定是被风渊给带坏了。
风渊听到响声,抬起头,见星如醒来后望着葡萄架发呆,还以为他是馋酒喝了,对他说:“快点的话等一两个月就能喝了。”
星如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面颊上带着微醺的红晕,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风渊有些奇怪,这怎么还没喝上,人就醉了?
星如稍微回过神儿来,望了风渊一会儿,对他伸出手,风渊便起身走过来,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在手中轻轻捏了捏。
星如稍微用力,将他拉到了秋千上一起坐下,然后抱着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从前他就恨不得时时挂在他的身上,只可惜那时候姬淮舟总是有忙不完的公务,现在他总算得偿所愿了。
浓郁的魔气借着风散开,好像将两个人都浸泡在糖浆之中。
星如蹭着风渊的脖子,风渊白皙的脖颈上他昨天晚上咬出的红痕格外显眼,星如伸出手摸了一下,随即见风渊脸上显出少许无奈的表情,四周甜腻的魔气比刚才更重了几分,星如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风渊挑眉,问他:“谁说的?”
星如回想了一下,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将松舟给供了出来:“松舟啊。”
风渊毫不犹豫将这口大锅还给了松舟,道:“他骗你的。”
星如怀疑地看着风渊。
风渊转过头来,直视着星如的眼睛,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风渊抬起手,在他的脸上来回摩挲了一会儿,神色莫名,最后低笑了一声,对他说:“你不知道,你那个的时候,味道会更浓烈。”
星如:“……”
听他这么说,突然感觉这玩意儿跟个催·情香似的,他将身上散出的魔气收敛起来,然后便见风渊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类似失望的神色来。
星如默默从秋千上起身,想要离他远了一点,防止风渊突然化身禽兽,真来一出倒挂葡萄架。
毕竟他作为魔主还是很要面子的!
哪知风渊突然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给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两只手紧紧箍在星如的腰上,不放他走。
他的手掌温热,透过薄薄的布料,印在星如的腰侧。
星如顺从地抬手搂在风渊的脖子上,看了他一会儿后,眸光微闪,他忽然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些多余,不过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低下头,将嘴唇覆盖在了了风渊的唇上,风渊张开唇,他的舌尖顺势探了进去,从他口中汲取那一点甘甜,两个人抱在一起缠绵了许久。
夙音来到花园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默默闭上眼睛,转过头去,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陛下与风渊上神是否太放·荡了些。
有伤风化!简直是有伤风化!
他一边闭着眼往回走,一边在心里默默谴责这两位的不道德行为,结果没看路一头撞到假山上。
星如听到响声,侧头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
他嗤笑一声,红润的唇上泛着潋滟水光,风渊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某些场景。
察觉到风渊的异常,星如像是兔子似的腾地一下从风渊的身上跳了下来,一直跑到假山前才停下,看着风渊的小腹下面微微隆起的衣袍,摇着头发出一阵别有深意地啧啧声。
风渊低头看了一眼,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按了按额角。
他将心中欲·念尽数压下,从秋千上下来,拂去肩膀上的少许落叶,来到长案前坐下,开始推演起这段时间有什么好日子。
见危机解除,星如重新来到风渊的身边,蹲下身好奇地看着风渊的每一个动作,他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不过风渊认真的时候倒是很有一番特别的韵味。
从前姬淮舟看奏折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在旁边捣乱,过了这么多年这个毛病还是没能改过来,铜钱当的一声从手中落到长案上,风渊转头问他:“下个月二十六行吗?”
星如一边点头,一边把刚刚握过雪的冰凉的小手伸进伸进风渊的衣服里面。
风渊巍然不动,只慢条斯理地问了他一句:“那里好了?”
星如的手一顿。
“我看看。”
星如抽回手,一本正经道:“男人,你被打入冷宫了。”
风渊:“……”
魔主要娶魔后的消息很快就在魔界中散开。
魔族们大感震惊,他们陛下出世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还是一个宝宝啊!虽然这个宝宝打人真的很疼!但是……这怎么这就有魔后了?而且他们对新魔后一无所知,不知道陛下是被哪个小妖精给迷住了!
不久后他们又从魔使流珈的口中得知了未来魔后竟然还是个男人。
男人啊!他怎么能是个男人呢!
要是一个姑娘也就算了,结果现在告诉他们是个男人,魔族们纷纷摇头,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个男人若想要做魔后,得先过了他们这一关才行,他们心中发誓,一定要为陛下好好检验一下这个未来魔后到底如何!
星如知道此事后也没阻拦,还专门在落霞林中辟了一块地来,供这些魔族们来向未来的魔后挑战。
风渊知道此事后,点了点星如的鼻子,说了一句:“小没良心的”,然后安心在落霞林里抱着昆吾剑,等着那些魔族前来送死。
魔族们在前来的路上还在猜测着未来的魔后会是什么模样,竟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陛下给迷的丢了魂儿去!
结果等见了真人的时候,魔族们齐齐愣住了,这长得倒是确实很不错,就是有点眼熟,这他妈的不就是风渊上神吗?
这些来找未来魔后单挑的魔族们哇的一声叫起来,一个个的全部扔下手中兵器哭哭啼啼的跑开了,顷刻之间落霞林中只剩下一地的落叶,与黑衣的上神。
魔族们一边跑一边琢磨着他们是疯了吗?要跟风渊上神一决高下!
顺便感叹了一下他们这位陛下果然牛逼,竟然能把曾经的天地共主风渊上神给娶回魔界做魔后,太有排面了!
有些魔族得知此事后忍不住还跑去天界炫耀,告诉那些天门前的守将,他们陛下即将要迎娶你们天界的风渊上神了,门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魔族,心里想着,这帮魔族的病怎么还没好,就不能赶紧吃点药吗?
“我要回天界一趟,”风渊从落霞林里回来后,收拾好散落在床上的那些画册,问星如,“陪我一起去?”
星如想也没想便点了头。
九重天上,数十只白鹤现在天河畔仰天长歌,风中带着幽幽花香,婆罗花开了一地,像是落了片多年未曾融化的细雪。
梦枢听说风渊回来,急急忙忙来到紫微宫,一见到风渊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你说说你是个人吗?带着魔主跑了,结果把我和剑梧就那么扔在九幽境里面,要不是我醒来的及时,差点贞·操不保了。”
“你知道我睁开眼的时候看着面前的那个老色·鬼有多绝望吗?你知道我当时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吗?你知道你马上就要失去我这个朋友了吗?”
风渊动了动唇,想着他那个时候可能正在与星如红浪翻滚,还真不知道梦枢还有一番这样的奇遇,此时还是不把这些说出来刺激他了。
梦枢念咒似的叨叨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算停了下来,他气冲冲地转身背对着风渊,看这架势可能是要与风渊冷战,风渊但也没有在意,只是告知他说:“我要大婚了。”
梦枢哦了一声,语气平平地应了一声:“你要大婚了。”
“嗯。”
梦枢眨眨眼,忽然反应过来风渊说的这五个字是什么意思,猛的转过头来叫道:“你要大婚了?”
风渊点了点头。
梦枢:“……”
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搞得好像是我要大婚了似的。
梦枢也不冷战了,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抛出来,问风渊:“什么时候?算日子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们算一算?紫微宫现在收拾收拾应当还来得及,还需要准备什么……”
风渊摇头,只说:“不用了,魔界已经在准备了。”
“你还真把自己给嫁出去了?”梦枢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我要不要给你准备点嫁妆?”
风渊:“……”
不等风渊应声,梦枢便自问自答道:“应该不用了吧,前一段时间你从我这儿拿了一块匪玺石,就算是我送给你的嫁妆了。”
“对了,星如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去千桃园找松舟他们去了,”风渊停了下,突然伸出手送到梦枢的面前,五指缓缓张开,一豆星光安静地落在风渊的掌心处,说道:“我刚才在天外天上,帮你找到了这个。”
这一豆星光正是当年重羽身陨后的留下的三道神魂之一所化,若是用心温养,或许千百年后,他还能回来,那时候他与梦枢又会有什么样的开始,也不得而知。
梦枢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笑容渐渐消失,稍顷他伸手小心翼翼地从风渊的手上接过这点星光,郑重地对他说了一句:“多谢了。”
风渊嗯了一声,又问他:“剑梧呢?”
梦枢叹了口气道:“他从九幽境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起来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