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境宗师之间的战斗注定了是要惊天动地的,如同当年在两开河前熊胖儿硬憾白如梅。
凶煞滔天而起,遮天蔽日。
如同今日。
无数的剑光从李休的掌心当中生出,明亮,璀璨,同样的遮天蔽日。
若是将目光放大,视线从遥远处看去就会发现此片山林当中仿佛是被剑光围成了铁桶,密不透风,就连里面的模样都是完全不到。
铺天盖地的剑光凝聚而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剑笼,其上环绕着独属于诸天册的神秘纹络,而在那纹络与剑光之间,则是攀附着漆黑色的不灭火焰。
所有的一切气息全部都被笼罩隔绝在了剑笼之内,没有传出去太远。
甚至都没有半点声音溢出,除了肉眼可见的剑光在不停地生出之外,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模样和状况,类似于这般的场面持续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然后那巨大的剑笼方才逐渐消散。
纹络散去,冥火消失。
山外的风重新吹进了山林当中,四周的树木还在不停地摇晃着,一片片树叶往下掉落。
看起来和之前一般无二,并无区别。
甚至就连站在那里的两个人都还是那副模样,只是与之前相比较起来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二人之间的距离要更近了许多。
现在彼此之间就只有两步之遥,这样的距离很短,短到了只需要李休抬起手,那把剑就可以划过大先生的脖子。
“你踏足五境多长时间了?”
大先生看着面前的李休,忽然想到这么一个问题,于是便开口问道。
李休将剑收了起来,闻言摇了摇头道:“记不清了,或许只有几个月吧。”
修行七境,四境游野也被称之为褪凡,也就是说只有在成为游野修士之后才算是真正的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才能够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四境之下皆凡人,这是一种说法。
可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
就是五境之下皆蝼蚁,对于天下修士来说,五境宗师都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境界,所有成为宗师的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破境的那一天。
可现在李休却说他记不清了,这当然不是真的记不清,而是不想谈。
大先生忽然有些惆怅,自嘲的笑了笑:“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这一点即便是你也不能否认。”
李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能否认,人和人之间就是不平等的,这一点无论是从古到今乃至未来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看到他同意自己的观点,大先生显得有些诧异,便问道:“你先前曾言命运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可现在却又承认人与人之间的确存在差距,这前后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李休看着他,强调道:“我先前说的是命运对于每个人都是平等且充满不确定性的,在这个十字路口上面还需要做出自己的选择,这个世界的构成是玄妙且复杂的,无数个人融合在一起交织出了一个完整的世界,在你看来两个相同年龄的人之间拥有着一些差距,但那就是命运的不公吗?”
大先生眉头微皱,问道:“难道不是?”
李休摇了摇头,轻声道:“当然不是,因为你不能只将目光放到这两个人的身上,命运并非是刚刚方才出现,而是自十方世界生成之日便开始存在,它给了无数人选择的机会,在这两个人之前,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祖父,曾祖,直到起源的那个祖宗。”
“命运存在于伊始,平等且公平,只是在繁衍的无数年来,伊始以后无数人做出了无数个不同的选择,然后这些选择影响了自己的下一代,从下一代开始同样做出了无数截然不同的选择,接着继续影响第三代。”
“无数年来传承下来,就形成了如今你所看到的这幅场面,有人生下来就是富贵人家,有人生下来衣不蔽体,这是命运,却并非是全部的命运,其中有着祖辈之间的传承和不同。”
“但好在的是,现在我们依旧拥有着选择自己
命运的能力,是继续平庸下去,还是努力提升自己,即便不行也要尽可能的做得更好一些,从而让下一代的起点变得更高。”
“这就是传承的意义,也就是命运当中的不确定性。”
李休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让大先生陷入到了沉默当中,他现在忽然发现,这么多年以来自己看问题的角度似乎是太过局限了一些,可话说回来,又有几个人能够如同李休这般,将目光跳跃到世界伊始去看待如今所存在的这些问题?
其实生活在这个世间,我们总是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前后矛盾的事情。
就比如所有人都会说的一句话,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可这句话本身不就是一个绝对了吗?
矛盾总是不可避免的,关键之处就在于我们要如何看待这些矛盾。
“了不起。”大先生想通了这一切,目光重新变得清澈起来,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看向李休的视线当中欣赏之色更浓:“能够做到这样的见解,现在我相信这朵花戴在你的手上,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休目光微凝,有些惊讶:“你知道这朵花?”
大先生轻笑道:“我的目光虽然受到了局限,却还不是一个瞎子。”
他抬头看着天上,湛蓝的天空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且纯粹,就只是站在下面都是能够感受到无比的宁静。
“可惜,我却是看不到你让这朵花大放光彩的那一天了,不过这虽然有些遗憾,却还没什么好值得后悔的,毕竟相较于这整个人间而言,我更在乎的还是能去见一见师尊,见一见师弟。”
他收回了注视天空的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山林之间的微风拂面。
“真不错。”
清澈的目光扫过四周,大先生对着李休点了点头,然后身体开始化作云雾,缓慢消失,逐渐散去。
空旷的山林内就只剩下了李休一人,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转身朝着陈留城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