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城是一座大城,如果严格划分的话这座城乃是五大派之一的三七崖麾下的城池,只是三七崖都是一群书生,对于麾下城池管教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格,再加上梁溪城地处偏远,已经到了三七崖的势力边界,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这里。
现在在梁溪城里做主的是一道门。
一道门并不是道家传承,和道术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的道是合欢之道,只是这世上能够将双修之术运用到正途的终究是少之又少,一道门和五极峰在根本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一道门门内只有两位五境宗师,实力放在诸多的一流势力当中也只是属于中等,算不得强大。
但放在这梁溪城里,一道门便是说一不二能够一言堂的那个势力。
梁溪城南是富饶之地,梁溪城北则是贫穷之地,而且贫富差距很大。
此刻在梁溪城北的一间小院子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手里提着一个饭盒,正在小心翼翼的朝着院内的一棵树下走去。
在那棵树下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灰衣面色苍白如同金纸的中年男子。
十日之前,这个中年男子便突然来到了他们家里坐下,也不说话,也不离开,就这么坐在树下一动不动,起初之时少女还有些害怕,但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她的胆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每天都会准备两顿饭放在食盒里给他递给他。
起初的时候中年男子连看都不看,直到昨日方才吃了一些。
不知为何,少女的心中竟是觉得有些欣喜,于是今天特意有准备了一些好吃的送了过来。
饭菜很香,即便是上面覆盖着木质饭盒都是无法遮掩着这些隐约露出来的香气。
中年男子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过去,少女长得并不算倾城绝色,只是小家碧玉,看起来有些柔弱,那双眸子当中似乎永远都带着一种怯怯的模样。
十日时间下来他也是知晓这少女家中只有她一人。
中年男子伸手接过了饭盒,打开之后法发现饭菜很简单,两荤一素,还有一个汤。
菜虽简单,但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二人之间仍旧是一言不发,吃过了饭,少女将饭盒收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侧,尝试着询问一些问题,只是无论她问什么都不会得到回答,很是冷淡。
少女有些失望,起身提着食盒回到了屋子。
第二天继续送饭,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在乎中年男子一句不说的事情了,并且习惯了下来,每天都要坐在男子的身旁说上好多话。
自言自语,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的孤独和希望全都诉说出去一般。
她都不记得自己这些天来到底说了多少话,只记得是很多,多到了数不清楚。
中年男人虽然一直都没有开口,但是面色也从刚开始的厌恶,冷淡转变到了现在的平静,和静静听着。
他知晓了这少女的父母都是死在一道门的手中,因为这少女是一道门选中的天女,所谓天女其实什么地位都没有,说白了就是被选中了的炉鼎,供人玩弄使用。
到了十六岁的时候便会有一道门的人来此将其带走,过段时间后城外的金河里就会多上一具尸体。
现在距离少女十六岁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少女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每次说了一大堆的话之后都会默默地回到屋子里,然后中年男子便会见到窗边一个人影抱着膝盖默默哭着。
她无法逃跑,因为一道门在每一个被选中的天女身上都烙印上了一种特殊的印记,只要有天女离开梁溪城千米之外便会得到感应,被抓到了只有死。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宿命,有人生来便是皇帝,有人穷尽一生只是为了成为普通人。
每个人都高喊着命运要靠自己来改变,但能够改变命运的人终究是少之又少。
中年男子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少女的死活他也并不在乎。
时间又过了几日,这一天下午少女没有回来,中年男子闭着双目并不在乎。
到了晚上还是没有回来,中年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
直到深夜方才看到少女一身狼狈的跑了回来,脸上哭成了泪人模样,她刚刚进门便扑到了中年男子的怀里大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有一位一道门的长老之子看中了她想要让她做他的双修炉鼎,要不是关键时刻有人把那长老之子唤走了,她今晚也许就回不来了。
中年男子仍旧面无表情,双手放在身侧,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
少女胆子很小,趴在他身上很快就睡着了,瘦弱的身躯蜷成一团,可怜极了。
天还没亮,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看到两个年轻男子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推开门张口直接骂道:“小贱人,老子选你做炉鼎是看的上你,反正这天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老子提前享用了你也没人知道,你还敢跑?”
中年男子双手按在少女的耳朵上,抬头看着推门而入的这两个人。
那长老之子显然也是看到了他的存在,然后脸上露出了冷笑:“我说这小贱人怎么敢跑,原来是在家里养了个野男人,老子警告你这可是我们一道门的天女,可不是什么土鸡瓦狗都能够享用的了的。”
他们的气焰很嚣张,因为这梁溪城就是一道门的一言堂,他是一道门长老的儿子,那就能够一手遮天。
中年男子看着他,那双眼中仍旧是没有任何波动,他甚至就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站在门口的二人便倒在了地上,悄无声息的失去了生命。
中年男子低头看着那个少女,沉默了片刻后将其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地面上,然后起身收敛起两具尸首离开了这里。
这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直到天色渐渐亮起,太阳照在身上的时候,那名少女醒了过来,看着身侧的空地她显得有些晃神,面色变得苍白无比,她没有到处寻找只是回去做好了饭,小心翼翼的回到树下坐着,安静的等待着。
直到一个又一个的日夜过去,食盒里的饭菜早都凉了,少女抱着膝盖靠在树上,偏头看着地上的那把纸伞,不停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