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就只是一刀

这一声刀鸣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无论是唐国北地的寒城里,还是雪国深处的皇宫中。

南雪原神树之下,大祭司从浦听到这声刀鸣之后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自己面前树上仅剩的两枚天之痕,面色凝重。

无尽妖域,圣龙一族当中,无是非正与圣龙族族长相对而坐,述说着之前在荒州海域之上发生的事情。

“父亲,无论荒人与唐国之间的恩怨如何,此举都已经触碰到了我圣龙族的底线。”

在他的面前端坐着一位白衣中年,面色冷峻,目若寒冰,这便是如今圣龙族的族长,也就是他的父亲,当年在荒州水淹七十四城的人。

“我知道了。”

在听到无是非的话之后,圣龙族长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说道。

无是非知晓父亲心中有所打算,也就不再多说此事,但突然想起了李休于是道:“孩儿此番前去遇到了李来之的儿子,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

圣龙族长显然对于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一些,刚欲开口说话目光却是猛地抬起望向了荒州方向,目光微颤。

无是非面露疑惑,紧接着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刀鸣之声,心中惊骇忍不住脱口而出问到问道:“这是谁的刀?”

圣龙族长没有说话,只是那双如同寒冰一般的眸子颤抖的愈发厉害。

没有人知晓这片大陆究竟有多大,也从未有人想着要走到边际,因为离开陆地之后入目可及的都是一望无际的海域,没人知道何处是尽头。

荒州之上的一处小城里,知白一行人正坐在一个早餐铺子上吃东西,很简单,几个包子和粥,配上独特的小咸菜,谈不上奢华。

“按照那妖尸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绿海了。”

江临伞看着街上的繁华有些出神,直到被拿在手中的热包子烫了一下之后方才缓过神来说道。

荒人很穷苦,而且在那样的冰天雪地当中也不可能建造出如同此般繁华的都城和百行出来。

知白算了算时间和路程,然后点点头道:“的确该到了。”

一旁的二先生始终都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着粥,以前在冰天雪地喝起粥来总觉得暖和和爽快,现在在夏日炎炎里面喝粥却别有一番味道。

他很喜欢这样的味道,并且乐在其中。

就在这时,长街之上忽然一静,并不是没有人说话,而是天空中响起的刀声太强,以至于掩盖住了其余人的声音。

二先生猛地抬起了头。

许骄人身子一颤捏碎了手中的粥碗。

面色惨白。

只有知白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阴谋得逞的神情,但那双眸子深处却有着浓浓的忌惮之色。

天下人做着天下事,但无一例外这个时候全都抬头看着天下,如果有人能够自苍穹之巅俯视人间的话便能够看到这样的壮观景象。

李休和苏子瑜并肩行走在小玉山上,此刻听得刀鸣之声,苏子瑜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颤声问道:“是他?”

浣熊被李休抱在胸前,听到刀声之后将脑袋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胸口,无论如何也不肯抬头。

李休没有说话,他的心同样并不平静。

或者说没人能够在这时候保持平静。

无量寺内,圆寂大师坐于佛塔之前,六位尊者和四方菩提齐齐站在一起,同时抬头朝着绿海方向看去。

“他的刀,像是在渴望什么。”

渡海大师眼中带着尊敬,轻声说道。

圆寂大师的脸上则是露出了释然之色,低声颂了句佛号,轻声道:“他既已出凌烟阁,此事便已经落幕。”

周身菩萨并未开口,莲花倾斜,远远致意。

圣宗圣祖居于圣山之内面色微白,心中第一次对于当日之事生出了悔意。

唐国南境小南桥上,子非靠在墙头上,心中升起了一抹憧憬。

“不知道我要用几年才能够到达他的境界。”

陈老将军站在他的身侧,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心道恐怕整个天下也只有你敢扬言追上那个人了。

一声刀鸣震彻整座大陆,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着,然后便看到了一道刀光从天空之中一闪而逝。

那是一把红色的刀,映衬的苍穹如血。

然后刀鸣消失,长街之上再度响起了人群的嘈杂声。

无量寺的佛音更浓,小南桥的雪飘得更大。

巴山城的棋局已经下完,方良执白子先行胜了两目。

祖神宫的火光碧绿幽深,长安城里一片安宁。

圣龙族长猛地站起身子心神巨震。

天下人有着天下人的不同模样。

绿海之前,巴山城外。

原本高达万丈的六境妖尸仍旧站在那里,但它的身前却已经没有了薛红衣的身影。

一道道五境强者的神识划过绿海之前,想要知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良跪坐在棋盘之前,转头望着城外巨大的妖尸身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结束了?”

刘先生点了点头道:“结束了。”

“就一刀?”

“就一刀。”

方良不再说话,而是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整座巴山城轰然一震,所有的建筑开始颤抖起来。

这更像是很普通的地震,但他却猛地将目光放到了那个巨大无比的妖尸身上。

只见在巴山城外五十里处,百万里绿海草元之前,那横行天下无敌的六境妖尸竟然一分为二,身上龙鳞,脚下龙骨,胸前龙心尽数两半。

万丈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了漫天灰尘。

什么话能形容这一幕呢!

就像是万古前的破损残骸染着诸天横贯最后倒在了地上,鲜血,白骨,尘埃。

死去的只是一具妖尸,却将方圆万里浸染的犹如荒古破灭之前的最后一卷画轴。

除了扑面而来的沧桑和荒芜之外,更多的感觉像是一位穿着破损麻衣满身沟壑的老人再用那裂开的手掌当中所流淌的岁月长河轻抚你的面容。

那种现实与破灭的摩擦交集是一种说不出口却足以上心头的感觉。

所以现在除了沉默之外所有人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情绪,一切的震撼和惊骇都化作沉寂落入深渊当中。

就只有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