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深夜,李一南却说现在就要走,这就代表了真的很急。
如果不是为了等李休回来做最后的道别恐怕他早就要走了。
“我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李休开口说道,语气之中似乎带着些许惋惜。
“后悔什么?”
李一南问道。
李休还没有说话,梁小刀却抢先开口:“后悔白天不该去太白楼吃那一顿饭,从长安往梅岭的一路不该走那么慢,这样就能够多待一会儿。”
就是这个意思。
“多待一会儿少待一会儿都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又不是生死离别,有什么用呢?”
李一南笑了笑说道。
“有用,多待片刻与少待片刻的区别很大,所以很有用。”
李休看着他认真道。
陈知墨喝了一杯酒。
梁小刀关上了窗户,四人的影子在窗纸上倒映着。
彼此再度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夜色似乎亮丽了一些,李一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擦了擦嘴,面色有些潮红,他的酒喝的不算少。
“好了,我要走了,以后等唐国安定下来有时间多去荒州走一走,别的不敢说,有我在,保证让你们横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拍了拍胸脯,有些自豪。
横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不就是死来死去的意思吗?
李休没有接话,因为他觉得这听起来并不吉利。
“两年后我有事要办,需要去一趟荒州,到时候去找你喝酒。”
四人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打开了院门肩并着肩安安静静的在书院里行走。
两侧都是梅树,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永远萦绕在鼻尖上的淡淡香味总是那么好闻且值得眷恋。
李一南看着李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楞了一下,然后问道:“如此说来我们这算是酒肉朋友?”
李休也愣了一下,仔细的想了想发现好像的确如此,他们几人不是在吃火锅就是在吃火锅的路上,这样说来倒还真算得上是酒肉朋友。
“你去荒州干啥?”
就着夜色与梅花一路行走,很快便来到了书院的门前,这是大门,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有人看守,今日还没有过去,所以守在这里的人仍旧是钟良。
远远地看到四人过来,钟良将门打开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打着哈欠离开了大门口,消失在了四人的眼前。
这应该算是玩忽职守。
李休正想着如何不露痕迹的举报他,然后突然听到了李一南的询问。
“我听人说荒州的万香城在两年后会举行一场试剑。”
“你想去参加?”
李一南挑了挑眉毛,有些诧异的问道。
李休可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试剑毕竟是荒州的盛事,距离大唐远的很,尤其是中间还隔着无尽绿海,况且一个区区试剑恐怕还无法引起李休的兴趣吧?
果然,只见到李休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打算参加,我只是想让这场试炼无人参加。”
万香城,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身为荒州五大势力之一李休自然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得罪他们。
但聪小小在万香城,他觉得很不爽,不爽就要揍它。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道理。
也是在正常不过的道理。
“让这场试剑无人参加吗?”
李一南低下头喃喃了一句,突然笑了起来,觉得有意思极了,然后拍了拍李休的肩膀,道:“这么好玩的事情一定要记得叫上我,我还真想看看到时候雪无夜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李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唐国很强,但再强终究与荒州之间隔着绿海,鞭长莫及。
李一南这么做其实还是不放心他,他跟着一起参与进来就意味着倾天策也参与了进来,万香城纵使心里有怨气也不好做的太过。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呢!
每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其背后都有其独特的深意。
大门打开,李一南走出了书院走进了梅岭当中。
身影渐渐在夜色之中消失,在三人的视线当中消失。
“好了,睡觉吧,这几个月里睡过的安生觉用两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李休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轻声说道。
大门重新闭合,梁小刀走了过来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陈知墨却没有说话,而是想着一侧扬了扬下巴。
李休顺着看了过去,那里是一株梅树,树下站着一个少女的身影。
这面容很熟悉,李休与她见了很多面,而且有不算小的矛盾。
“我们先走了!”
梁小刀和陈知墨对视了一眼然后离开了这里,并不打算掺和进去。
李休走朝着树下走了过去,对着那道身影淡淡道:“有事?”
他有些意外,按理来说这时候慕容雪应该和慕容一起在姑苏城,何时跑到了书院?
“白天被你打伤的那两名女子是上清宫的弟子。”
慕容雪看着李休,眼神复杂。
世事总是不停变化,从没有一刻停止与固定。
但也正是因为每个人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才有了这缤纷绚丽的大世界。
比如当初第一次见面又有谁会想得到前后不过是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李休竟然从一个连修行门槛都无法踏入的普通人一跃成为了沧澜榜上排名第二的上三关修士。
半年时间有如此大的跨越,放眼天下也决然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半年,想到这个时间慕容雪心神略微有些恍惚。
这半年来像是发生了无数的事情一般,从李休归京,到书院下棋,老乔剑破天门开始,一直到最后小南桥,李休这短短半年的时间过得却比常人一生还要丰富。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
李休停在了树下,与她面对面站着。
夜风不停吹着,无数花瓣从天空落下。
他的声音冷淡,带着绝对的自信。
上清宫在荒州算得上是大宗门,比之叶家这样的中等势力强大了不知多少,但正如他所说,那又能如何呢?
李休就连圣宗的亲传都敢下杀手,难道还会忌惮一个小小的上清宫不成?
“她们两个自然没什么,但她们是花雨瑶的追随者,这便很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