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他们一行鬼,跟着萧石竹和鬼母,来到绝香苑中。
内壁爬满雪兰花,顶上垂下不少球兰的凤仪亭中,已经设下了宴席。
诸鬼依序入座后,林聪好奇的环视这亭中片刻后,见四下无他鬼,先给萧石竹回报了一下此次行动的经过和结果,又悄声问到:“杜子仁也是墨者,他也不知道墨翟死了,要不我模仿墨翟的语气和字迹,给他修书一封让他停战。”。
“不必了。”萧石竹把手随意一摆,不以为然的道:“对南方战事英招知道也不多,所以你还不知道吧,这货宣布称帝,已脱离墨家了。”。
“啊?”林聪微微一怔,惊得目瞪口呆。
按理说像杜子仁这种把墨翟视为天神,忠实而又对墨翟极其狂热的墨者,是不可能脱离墨家的?可萧石竹语气肯定,又不像是在说谎,这令林聪心中惊愕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林聪此话,倒是提醒我了。”抱着茯苓的鬼母,稍加思索后心头一动,灵感似倏地划破长空的雷电,在她脑中一闪而逝;紧接着她若有所思的道:“或许可以按墨翟的语气,把杜子仁已反出墨家的情报,通报给墨者们;让墨家暗中对抗杜子仁。”。
“对啊。”萧石竹双眸忽地一亮,转头看了看鬼母,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后,又转头看向林聪,挤眉弄眼着賊贼一笑:“可以将此情报,传个每个墨者,让他们把杜子仁定为首要目标。”。
林聪双目中透出钦佩,从萧石竹和鬼母脸上一扫而过后,猛一拍手,道:“可以,这样一来杜子仁就会要面对内忧外患,措手不及的。”。
“嗯嗯!”萧石竹心情更好,面含满意的重重的点了点头,抬起筷子一指身前桌上的美味佳肴,道:“好了好了,接风宴不谈国事了,来吃饭。”
远在千里之外,距离重山关以南百里之遥的南蛮荒地上,有一片方圆十里的五彩玉树。株株玉树树根从树干,到树枝和树叶,全是五彩的。
每株玉树的树根四周,还长满了翠绿色的幽冥菇;一到夜里,这些蘑菇就会发出淡淡萤光。
整座树林缤纷绚丽,在尽是荒草枯木或是寸草不生之地的南蛮中,形成一道亮丽的景色。
树林里土墙,屋舍林立,连在一起形成一座小村庄,因五彩缤纷的玉树树林,而取名为五彩村。
就在几日前,一队溃兵从北面仓惶而来,五彩村中好心的村民们,见他们一脸疲惫又累又饿,就收留了他们。
溃兵们在此住下后,就没有再走的意愿了。村民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噩梦也就此开始了。
这批不过三万的溃兵,正是不久前在重山关吃了败仗的南蛮军。
他们抱头鼠窜后,本是退到了重山关以南的一处山中据点,也就是他们攻打重山关之前的始发地。
但没想到的是,两个时辰后,天微微发亮时,九幽国军就借助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夜色,悄无声息杀了过来。
等疲惫不堪的南蛮军发现九幽军时,距离他们还不到一里地的九幽国军并不想与他们喊话叫骂,还架好、校准了火炮,炮口直指据点。
,实心弹以及天雷炮,还有火龙出水和百虎齐奔没让南蛮军等太久,便争先恐后的从天而降。任由南蛮军的据点有着坚硬的石砌高墙,也奈何不了萧家军手上的直射炮和曲射炮的连番轰炸。
不到半个时辰,小小的据点已然城破墙裂;南蛮军又死伤无数。
幸存的南蛮军吓破了胆,头都不敢回的继续往南遁逃。拍了一天,直到冲到了这个小村庄前时,他们才发现九幽国军并未追来,也才松了一口气。
可逃跑的他们,一路上都充满了惊慌失措;不但把武器丢了不少,本就带的不多的口粮也是丢了个一干二净。
幸得那些村民,在镇定后好心拿出吃喝食物,他们才得以果腹。
本还又累又饿又渴的溃兵们,吃饱喝足后猛然想起,按杜子仁的军规,但凡打了败仗的士兵除非已经战死,否则活着的就算逃了回去,也都要沦为鬼奴以示惩戒。
已无去路的这伙溃兵们,索性把心一横,用手中所剩不多的武器,对这小小的村庄实施了抢劫。打算往后都占据此地做个山大王,也不愿意回去做鬼奴了。
一时间,吃的穿的都是他们的目标,甚至连上至几千岁,下到七八岁的女鬼,以及他们自己的伙伴蛇骨婆们都不放过。村民和蛇骨婆们不给或是反抗,就会挨打或是被杀,原本宁静安详的小山村里,充斥着悲凉和哀嚎。
不到一日,村中的每一个角落里就满是死亡的气息。所有的女鬼,包括那些蛇骨婆在内,统统在受辱后,选择了自尽。
村中也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的村民和溃兵了。
可溃兵们还不罢手,他们发现村中屋舍不够住,为了他们能有个遮风挡雨之地,还把五彩村里的幸存者居民都净身出户,赶出了村庄。
从此,这五彩村就成了南蛮军的临时驻地。
乌云滚滚,带着吞噬天地的气势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压倒了村庄上空,吸尽了天地间的光芒。
昏暗的天地间,弥漫着闷热的空气,令诸鬼热汗直流,不禁纷纷脱去厚重的铠甲。
“存粮就快吃完了。”五彩村的先祖祠堂里,正中处那张牌位摆放早已凌乱的供桌前,席地而坐的那个,脸上带着三条蚯蚓状刀疤的中年人魂,脱去身上肮脏铠甲,用手背一抹额上汗珠后,撩起衣角不停的上下抖动着,为自己的将军肚扇着风;双目环视着坐在身下左右的一个年轻的人魂和一个魁梧的人魂,唉叹一声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饿死,得想想办法了。”。
其余两鬼沉默着,没有说话。
五彩村算是南蛮荒地上比较富裕的村庄了,村外又有着良田千顷,还环有溪水,每年收成也不错,故而村中的存粮不少。
可存粮是死的,不会从天而降也不会从土里自动长出来,且溃兵们数量又多,几天下来村里的猪牛羊鸡,和稻谷玉米等存粮是越来越少。村外的良田尚且没有耕种,一片荒芜。眼看着吃的越来越少,溃兵们也开始心慌了。
所以他们的头头,此时坐在祠堂正中的那个人魂,才把他手下最精明的人魂召集来,商议对策。
一道闪电划过,把大地瞬间照亮;闷雷声随之传来,震天动地,惊得栖息在玉树林中的乌鸦们,展翅高飞。
“我们是回不去了。吃了败仗,回去就要永远套着奴隶项圈过日子。”其中那个很是年轻,却长着一脸大胡子的人魂沉默半晌后,眼中浮现诡黠,轻哼一声,以理所应当的口吻缓缓道:“既然回不去了,又没粮食了,那我们就继续抢吧;五彩村没了存粮,别的村子有啊。反正这片土地上也不缺土匪,多我们一伙不多,少我们一伙不少。”。
似乎是铁了心,要把山大王这个职业,发展成为一份终身职业了一样。
这个人魂名叫马三,向来就是如今这伙逃兵的大头目的狗头军师。别看他长得高高瘦瘦,虽是一脸大胡子却看上去很文弱,可肚子里的坏水和心眼中的馊主意,就像银河里的星星一样多。
下令男鬼士兵,强暴蛇骨婆同伴,以求将其强暴致死,来达到节约口粮的馊主意,就来自这货。
当下他的提议,得道了头目和那个魁梧人魂的认可,两鬼各自思索片刻后,都不约而同的齐齐点头。
屋外,忽起大风,卷席着只有南蛮一带才会下的血雨,从空中接连落下,打在大地之上带起片片殷红。
稍微凉快了一些,那头目也停下了用衣服扇风的动作。
接下来要商议的,就是先抢哪儿了。
如今他手上还有两万兵马,打重镇大城是不可能,但抢劫小村小镇,轻而易举。
当下那头目又思索片刻,缓缓道:“我记得西南面十几里外有个小镇,叫什么金水镇,附近还有一处小金矿,有军队驻守但是部队,可以去抢些武器。”。
他话音方落,其他两个人魂方才把头一点,就听到外屋风雨中,好像夹着几声“咻咻咻”的破空声;只因风雨太大,这声音并不是很清晰。
其次,本该是无味的血雨中,隐约还有点味。
那头目微微一怔,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剧烈的爆炸和撼天动地的轰鸣,在风雨中随着骤起的火光响彻天地。小小祠堂也微微左摇右摆起来。
房梁上的尘埃,随之纷纷震落。
祠堂中三鬼心头一凛,眼中都浮现了惊愕,呆望屋外昏暗中,道道火光携浓烟升腾。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卫兵,连贯带爬的冲进祠堂,伏在头目脚前惊呼道:“九幽军来突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