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皱眉问道。
“有段日子了,具体时间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慕容追风紧张的注视着我。
“师伯是上个月八号回山的,今天也是八号。”张小雪轻声补充了一句。
小雪说的日子是靠谱的,我和金刚炮前后从昆仑山中耽搁了半个月,而出发前的那半个月里金刚炮和慕容追风的表现一直不太正常。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急切的让我找回王艳佩的魂魄了,他们是希望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的精神有个寄托。
“我知道了。”我伸手拿过慕容追风手里的盒子。
“小九,你没事儿吧?”慕容追风关切的问道,她也知道白九妤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如果对她没有情意我也不会帮她度劫,助她退敌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木然的打开盒子,发现盒子中除了两根肋骨之外还有当日我送给她的那套首饰,甚至连那套被天雷灼坏的旧军装也被修补好了整齐的摆放在了里面。除此之外并没有只字片言的书信。
退还旧物,没有解释,这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曾经的誓言抵不住时间的消磨,昔日的情份经不住岁月的蹉跎,对于一个没有希望的结果是没有谁能永远等待的。
“宁叫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我放下那只盒子,找出另外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转身走出了房间。
“师叔。”刚出房间便发现张小雪端着一杯茶水站在门外,由于还没有举行开派大典,因此她一直以师叔称呼我。
“谢谢,你去把公羊青霜叫过来。”我接过茶水冲小雪道了谢,转身回到了房间。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公羊青霜在征得我的同意之后走了进来。
“师叔,你找我啊?”公羊青霜并不经常在山上,这次是因为开派大典需要人手才赶回来帮忙的。
“你帮我去趟涂山,送点东西过去。”我找出黑三常当年留给我的地图递给了公羊青霜,那些入门弟子我并不放心,公羊柱也明显的不适合这个任务,所以我想到了上山时遇到的公羊青霜。
“好的,东西呢?”公羊青霜年纪尚轻,没有发现我情绪上的异常。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伸手从床头上拿过了那把白九妤先前所赠的玉梳,转而去慕容追风房间里从背包中取出那件白色道袍,以紫檀木盒装好之后递给了公羊青霜。
“老于,你在干啥?”匆匆而返的金刚炮发现了观气轩气氛的异常。
“好兄弟,你倒真能瞒的住?”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金刚炮。
金刚炮闻言慌乱的看着慕容追风,后者冲他微微点头,向他示意我已经知道了白九妤的变故。
“那个白狐狸跟了别人了,我怕你难受就……”金刚炮话说了一半发现有小雪和公羊青霜在场,连忙止住了话头,走过来拖着我进了我的房间。
“老于,你想开点,女人多的是。”金刚炮见我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激动,反而显得格外的平静知道我正在竭力的压抑着内心的翻江倒海。
“她是心甘情愿的吗?”我抬头冷视着金刚炮。对于他和慕容追风隐瞒欺骗我,我内心还是很不高兴的。
“肯定是啊,不然的话有咱给她撑腰谁敢欺负她。”金刚炮冷哼说道。
“对方是什么人?”我出口问道。
“听黑狐狸说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好象救过他们那些狐狸。”金刚炮已经不再以三哥来称呼黑三常了,这就证明金刚炮当时肯定是没给涂山一族好脸色。
“见到人没有?”我木然的问道。
“没有,那帮骚狐狸在张灯结彩的准备喜事布置洞房,新郎回家搬行李去了,”金刚炮鼻翼紧皱,“你就别问了,知道的越多你就越上火,人家都走到前头儿去了。”
“把话说清楚。”我摆手没接金刚炮递过来的香烟。
“她都是人家老婆了。”金刚炮手指头顶,所指的位置正是元阳元阴之气所在的位置。
“你看人家这英雄救美多过瘾,你把自己整聋了谁还记着你?”金刚炮扯着嗓门为我鸣不平。
“走吧,老八还在山下,咱们去趟医院。”我强打精神站起来推门走了出去,我实在不敢让自己再去思考了。
“师叔,还有什么吩咐吗?”公羊青霜见我走了出来冲我问道。
“告诉它们,以后他们死绝了也别再过来找咱。”随后跟出的金刚炮气愤的说道。
“转达白族长:他日若有危难,可差人持此金牌前往紫阳观,乘风子会帮她一次。”我走到公羊青霜跟前将那块后刻通天教主法像的包金请柬递了过去,这种请柬本是样品,只有三张,另外两张会在开派之日收回,至于其他的请柬,后面刻的则是鸿钧老祖,即便流落在外,亦无足轻重。
“都成人家老婆了你还帮啥?”金刚炮怒气冲冲的看着我。
我苦笑着抬手开始拆解头上的冠簪,有些话我是不能跟金刚炮说的,我之所以没有那么决绝的与白九妤划清界限是因为不管怎么说她当初都是爱过我的,虽然她现在转移了心性,至少她曾经爱过。
“你想干啥”金刚炮匆忙的伸手阻止我拆解冠簪,“这玩意咱不能给它,不然你拿啥听动静儿?”
我怒然的瞪退金刚炮,将冠簪拆卸下来放于木盒,挥手示意公羊青霜离去了。
冠簪一除,顿时没有了嘈杂的声音,一时之间便感觉周围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令自己感觉到了孤独,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极其密闭的环境中,外界的一切离自己都是那么的遥远。
“走吧,去医院。”我挥手拨开了想要帮我盘整长发的慕容追风拔腿离开了观气轩,她和金刚炮隐瞒我虽然出于好意,但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瞒,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
金刚炮开着车递了一颗百年参籽过来。从发现白狼的尸体到现在我的精神状态始终是恍惚而麻木的,已经不记得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我摆手没接金刚炮递过来的参籽,转头看了看僵坐在后座的温啸风,心中越发的悲切了,原本玉树临风的八哥现在竟然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空有一身紫气修为,到头来却落的个独坐险峰迎飞雪,孤身只影面残霜的地步,何谓世事无常,这便是无常。
省会大医院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和金刚炮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背着温啸风离开了医院。
温啸风的血液检查结果表明他的死亡原因和王艳佩一样,都是白血病,死亡时间为二十四小时之内。
虽然医院做出了鉴定结果,但是只有我和金刚炮心里明白,温啸风并没有死,只是处于假死状态,而且他保持这个状态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回到紫阳观,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医院的检查结果已经给温啸风判了死刑,要知道白血病可是癌症中的癌症,目前的医学根本就医治不了这种绝症,癌症带来的痛苦是没人能够承受的,这也解释了温啸风到了后期只能靠鸦片止疼的原因。而我目前面临的问题更是棘手,那就是是否唤醒温啸风。
一旦唤醒温啸风,他很快就会死去,这一点毋庸质疑。如果不唤醒他,那他还会沉睡下去,基本上也跟死了没什么差别了。至于人类什么时候能够研制出治疗癌症的药物谁也不敢肯定。
“开派大典之前,唤醒老八。”我犹豫再三终于作出了决定。我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了解温啸风,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对于生死之事看的很是淡泊,他之所以会吞服断魂草是因为他很可能有心愿未了,趁我和金刚炮现在还健在,必定尽力了却他的心愿。第二,即便是科学技术在若干年后找到了治疗白血病的方法,温啸风苏醒以后发现众人都已离他而去,物是人非的悲凉孤独也肯定不是他所愿承受的,还不如趁现在将他唤醒,让他再见一见紫阳观,再见一见我们这些失散多年的师兄弟。
金刚炮和慕容追风点头同意了我的想法。
“师姐,观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从现在开始我要闭关冲击紫气颠峰。”我抬头看着慕容追风。按规矩紫阳观只有掌教才有资格闭关,我现在还未正式接掌大位这个举动有点逾礼。但是我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呆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紫气颠峰可以使用天视地听,这种法术可以通过外界气息的波动感知微弱的声音,这也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听到我要闭关冲击紫气颠峰,金刚炮和慕容追风神情惊恐连连摇头,虽然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在担心我的安全。因为以我现在的心情明显不适合冲击紫气颠峰,更何况我本身的修为也并没有达到冲击紫气颠峰的要求。最主要的是冲击紫气颠峰比抵御天劫更加危险,不成功则成仁,成功了便可施展诸多逆天道法,不成功则会有散功丧命的危险。
“就这么定了。”我努力的站了起来。白狼的死和白九妤的离弃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先前因为有温啸风的事情我只能强压着,事情一了,我才真正感觉到白狼真的死了,白九妤真的嫁人了,心思一乱便压抑不住心底的悲哀了,只想在自己大失常态之前赶快离开这里。
我说完摘下手腕的通讯装置扔到了床边,转身走了出去。
掌教的闭关之所在紫阳观东侧,是一处人工开凿的山洞,洞内有池泉水,可供闭关之人饮用。由于门口设有开启机关,便一直没有被人发现。重修紫阳观时慕容追风开启了一次,里面空无一物。
开启机关正欲进入山洞,金刚炮跑了过来,递来了几条香烟和一把参籽。
看到香烟,立刻联想起自己在涂山养伤时白九妤给自己点烟时的情景,鼻头一酸忍不住就想落泪,伸手拿过参籽走进了山洞。
“拿回去吧,以后不抽了。”我启动机关封闭了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