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满口正论的井伊田确实太让人生气了。”良夫拉回话题。
“去年,井伊田又在老师面前讲那些鸡毛蒜皮的正论,我实在忍无可忍,就对他们说……”
“你说什么了?”
“我说:‘你们现在去大马路上看看。’”
“大马路?”
大马路怎么了?
“大马路上行驶着很多车,路边还立有标志。”
“是啊。”
没错啊,大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大马路的限速应该是三十公里或四十公里左右吧。哥哥,那你觉得严格遵守这个限速的车有多少呢?”
啊,这提醒了我。良夫也发出一声呻吟。实际上,现在我走的这条路就立着限速三十公里的标志,但我的速度已经超过四十公里了。不过超速的并非只有我。前面的车越跑越远,而后面的车也没有被落下,也就是说,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
亨说:“现实中,有很多车不遵守法律规定的限速。大马路上更是如此。在这种路上,坚持三十公里的时速反而会造成交通拥堵,带来更大的麻烦。”
“嗯,是啊。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或者说早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这就是通情达理的武士精神吗?”
“嗯……算是吧。”
“好像也不太对。”亨自顾自地说,“总之,我对井伊田他们说,你们那么想维护规则的话,就去把超速汽车的车牌号都记下来,告诉警察呀。超速的车有很多,你们重视规则的话,就应该这样做才对。”
“然后呢?”
“他们还没说话,老师就说:‘望月,如果这种事都不能通融的话,社会就无法正常运转了。’”
“老师也站在他们那边吗?”
“老师嫌弃我,所以不愿站在我这边。”
“然后你怎么做的?”
“我说我也这么觉得呀。实际上,我也的确这样认为。有些事就应该大而化之,灵活处理。井伊田他们却经常说,绝不允许有例外!那他们就应该去监视超速车辆才对呀。就知道上蹿下跳地给学校花坛找茬,却对违章汽车漠不关心,这完全是双重标准嘛!”
“哦……”良夫好像听傻了,“小学生是什么时候学会‘双重标准’这个词的啊?”
“井伊田面红耳赤,恨不得扑上来咬我一口。他明明可以反驳我,却什么都没说。”
“被人理直气壮地教训了一顿,他肯定很生气吧。然后,他们就盯上你了?”
“哦,他们早就盯上我了。经过这次事件,他们更是把我当作眼中钉。我太失败了,真不该多嘴,凭感情冲动行事果然不行啊。”这番话若是大人说出来,会让人觉得谦虚有礼,然而从小学生嘴里说出来,就难免显得狂妄自大,老气横秋了。
“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井伊田他们也在公园里吗?”
“就是他们叫我来的。”
“那圭一君呢?”良夫突然想起来,“他是站在哪边的?”
“圭一君和我的立场相同,他也是被井伊田逼迫的。”
亨虽然显得很不耐烦,但还是讲述了公园里发生的事。
他们到达公园时,井伊田他们,也就是“蔬菜三人组”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们不怀好意地朝圭一君笑了笑。“干得不错嘛!”
圭一君烦恼地垂下头,呆呆站着。
“他们命令圭一君用球打我。”
“用球打你?太危险了吧!”良夫惊叫。
“就是因为危险,他们才这么要求的。”
“受伤怎么办啊?”
“井伊田他们又没事。投球的是圭一君,受伤的是我。”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因为光把人欺负一顿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想看到比自己弱势的人痛哭流涕的模样,这样才会感到痛快。而且,井伊田他们还打算录像。他们带着摄像机呢。”
“录像?”
“他们大概想把圭一君用球打我的画面永久保存下来吧。”
“为什么要这样做?!”良夫又惊讶又愤怒。
“也许之后想拿给老师看吧。告诉老师,圭一君是坏孩子!但当时圭一君很紧张,把球投向了奇怪的方向,谁都没想到球会飞得那么远。”亨好像越说越不耐烦,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话题。
然后,就把家庭餐厅的玻璃打碎了吗?
“原来如此。圭一君不要紧吧?”
“什么意思?”
“我看他妈妈还带来了替换的衣服。”
“哦,他惊吓过度,尿裤子了。”
“尿裤子?”
“可能他本来就想上厕所吧。他打碎的是靠近停车场那边、餐厅后部的窗户。店长怒气冲冲地出来,脸色特别恐怖,气势超级吓人。一看到他,我就在想‘家庭餐厅’里的‘家庭’难不成指的是黑道家庭?”
“真不知道你是冷静,还是脑子脱线!”
“啊!坏了!”亨突然惊呼一声,他很少这么狼狈。
良夫一脚把刹车踩到底,我向前猛地一冲停住了,汽油都差点儿溅出来。幸好后面没车,否则追尾就惨了。
“我把自行车忘在那里了。”
啊,对了。我就觉得刚才好像听到自行车意义不明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