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巨兽发出一声嚎叫,不?甘又愤怒,猩红的双眼怒瞪玉潋心,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然则玉潋心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朝它脑袋挥去一拳,咚的一声闷响,同时教训道:“瞪什么瞪?!不?服憋着!”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饕餮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充斥着不?可置信。
它从未见过如此刁蛮无礼之人,比它尤甚!
不?等它从愣神的状态清醒,躁怒撒气,玉潋心突然双手抓住它的耳朵,口中默念法诀。
下一瞬,它受术法牵制,魂体消散,还?归玉潋心的识海,眼前景象变幻之时,还?听得那嚣张放肆的女人大言不?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嗷——
堂堂十灵之一的饕餮神兽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谁人见它不?是闻风丧胆?
饕餮气得几乎原地升天,在识海中咆哮闹腾,然而一转眼,化作血色魂火的镜虚忽然凑到近前,将他?刚才吞噬入体的震魂魂兽扯出一丝魂气来,自行炼化吸收。
它出去费心费力战斗,到手的东西改了名换了姓,就是它的了,镜虚此举无?异于盗窃!
火上浇油!
饕餮怒声咆哮,哪里还?顾得上玉潋心,当下便要先与镜虚这贼子分个高下!
任识海中两大魂骸斗得头破血流,玉潋心作壁上观,反正有森罗魂骸帮她盯着,这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也没吵出过什么结果来。
下回有?利可图,它们不还?得紧赶着出来卖命么?
体内魂骸争执不休,祭台上的形势也是瞬息万变,玉潋心救下阙清云后,召回饕餮,不?远处那岳无?极已近疯魔。
他?强行制住云月寒的魂魄,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他?都要将其复活。
虚空中那缕刚刚成型的魂魄正激烈挣扎着,可她到底也只是一缕魂魄,无?法抗衡震魂魂骸之力,更难以挣脱岳无?极针对她设下的枷锁。
炎琴悦的惨叫声更加凄厉,一旦云月寒复活,帝女便只有死路一条。
眼看云月寒被术法之力牵引,即将回到肉身之中,玉潋心耳侧响起阙清云的声音:“潋心,以镜虚之力断其因果。”
既是以魂骸之力为引所?设的招魂法阵,自然也只有魂骸之力能予以最大程度的破坏。
玉潋心并不迟疑,当即拂袖,一道?无?形的风刃卷了出去,撕裂虚空,猝然斩断术法相接的两端。
那牵连生死因果的丝线在岳无?极手中断开,他?两眼圆睁,惊惧而愤怒地咆哮:“不?!”
云月寒的魂魄在虚空中扭曲闪烁,自魂骸之力化作的绳索中挣脱,可她并未立即消散,而是一摆首,闪电般奔向炎琴悦。
惨叫声戛然而止,扎在炎琴悦四肢上的骨钉猝然崩落,汩汩而流的鲜血也随之止住,伤口飞快愈合。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连阙清云二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更惶说采取应对之措。
事已至此,她们反倒成了看客。
石棺上的女孩儿睁开眼睛,那双原该是墨色的眼瞳中掠过一抹晶蓝色的幽光,随即,她缓缓起身,双腿悬在石棺一侧,冷眼瞧着岳无极。
“云师妹!”岳无极颤着声唤道,虽满目震惊,可他心中还存了半分侥幸。
尽管那还是炎琴悦的肉身,可其神态,气息与举止,都已变了模样。
内里真正主导这具肉身的魂魄,是被岳无极从轮回之中召来的已死之人,云月寒。
炎琴悦自身的魂魄则因过于虚弱,应当尚处于昏迷状态,但也因此侥幸保住一条性命,避免了因被当做祭品,魂飞魄散的结局。
“为什么?”岳无极双肩颤抖,他?哪里不?明白云月寒铤而走险,是为了护佑炎琴悦。
方才稍有?差池,今日在这祭坛上灰飞烟灭的,便将是云月寒了。
岳无极愤声控诉:“云师妹!是炎氏一族害你身死!这丫头不?过炎氏族人之罪果,你何故为了她这样做?!”
“这是炎氏之人该付出的代价!她若死了,你的过往都将被抹除,你仍是引魂宗宗主引以为傲的女儿,我岳无极最?疼爱的师妹!”
他?越说越激动,摊开的双手不?住哆嗦,竭尽所?能劝导云月寒,试图令这场招魂法典继续进行下去,达到他最?初预想的结果。
“大璩将要亡国,炎氏一族不复存在,你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为了你,师兄愿意付出一切!”
“师兄绝不?会?再让你遭受委屈,担负屈辱和骂名!”
“云师妹!回来吧!”
岳无极声声泣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而他?说再多,也是南辕北辙,难以激起云月寒心中半点波澜。
“师兄。”石棺上的女孩儿叹了一口气,那双幽邃的眼眸神色复杂,既有怨恨,又有?无?可奈何的悲悯,终叹息道,“一厢情愿是没有?结果的。”
岳无极闻言一愣,随即额角暴起青筋,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扑上前去,咆哮着质问她:“为什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日日夜夜不?眠不?休,事到如今,为什么你仍然,连个机会也不?给我?!”
“请师兄自重。”云月寒面不改色,“不?能回应师兄的期待和感情,月寒心中有愧,但温瑜乃月寒之夫,琴悦乃月寒之女,皆为月寒骨肉至亲,为他们而死,月寒死得其所,心甘情愿。”
“可如今,师兄却要杀我爱女,以其魂祭吾之命,月寒恕难遵从。”
“还?请师兄放下执念,勿再执着于月寒了。”
岳无极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闷棍,神情呆滞,眼神空洞,他?迄今为止的所?有?筹谋,只要云月寒不?屑一顾,便都毫无?价值,也没有意义。
“呵……原来如此。”他?低垂着头颅,口中发出诡异的冷笑,“所?以不管我怎么做,在师妹心里,都比不?过那个瘸腿的亡国皇帝!”
“那我这些年坚持的是什么?”岳无极喃喃自语,表情越来越扭曲。
他?两眼一瞪,乌黑的雾气从他背后升腾起来,在空中飞舞盘旋,聚成一头形貌狰狞的可怕凶兽。
“师妹瞎了眼,师兄怎么能看着师妹堕落下去?既然师妹冥顽不?灵,那师兄也只有擅自做主。”
“留不?下师妹的人,便留下师妹的魂。”他?嗬嗬笑着,一双阴冷的眼眸毒蛇似的看向云月寒,瞳孔倏然放大,“师妹与师兄往后不再离分。”
这极度扭曲的心智,恶心得玉潋心五官皱成一团。
头一回见比她还偏激的人。
换句话来说,岳无极不?过是沉浸于为云月寒付出的过程,自我感动,并挟恩以求报,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
如今因爱生恨,竟要将云月寒的魂魄吞噬泄愤。
其情可悯,但其心可诛。
她下意识看向阙清云,后者也正巧回头,与她四目相对。
好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在这极肃穆的场合,阙清云竟弯了弯唇。
而后,便听她说。
“为师与吾徒两情相悦,自不当与此人相提并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早更了,我真棒!
摸鱼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开始冲全勤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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