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前后言,挚友两三为大幸

展昭在原地站住了。

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白玉堂身上,那茶白色的衣袍在月色下仿佛映着莹白之光,明明是个武生随意走动却又贵公子般的华贵之相,只是随江风扬起的衣角弧度凌厉,仿佛言诉主人所言是如何不容置疑。展昭凝视的神色几多复杂终是成了一声叹息,他望了一眼夜空,高挂的星星已然偏移一隅。

三年前夏夜的那一日,也是这样星河横亘的夜晚,白玉堂前一刻还是张扬肆意与温殊说笑,后一刻展昭便猝不及防地看着白玉堂从树上一头栽下去。

当年带来有毒银裸子,使得白玉堂意外触碰下中了难解之毒的事温殊,不是展昭。

这话不是白玉堂之意,而是这陷空岛上的其余五位包括卢夫人闵秀秀在内的主人家所坚信的事。

白玉堂见展昭许久未跟上,便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此事,你应与几位义兄以及卢夫人说明白的。”展昭的目光平静且坦诚,还有几分愧意,“不说温兄,你我皆知当日之祸是有展某而起,毒是展某带来的。温兄遭几位兄长几番无故苛责,是受展某所累,今日展某却叫陷空岛的义士奉为上宾,道是有救命之恩,展某受之有愧。”

白玉堂的面色一冷。

“陷空有难,你帮了,白爷的命,你寻鬼医救了,三年来你且不曾上岛,与鬼医约定寻人便死活要独自去寻,宁可寻不到人拿自己命换,也不愿受陷空岛半点恩惠。”

白玉堂的声音像是刚从冰窖里挖出的冰块滋滋冒着冷气,阴寒能深入骨髓之中,“展昭,你可是真觉得唯有一命换一命,叫白爷成了忘恩负义之人,才能叫世人看明白你是如何高风亮节的侠客?”

他这声音不高,可口吻太过冷然,引得徐庆和韩彰回头看。韩彰、徐庆二人未听清展昭与白玉堂所言何事,只知二人瞧起来像是起了争端。

“白兄明知展某并无此意。”展昭温温和和道,神色沉稳笃定。

他说的是三年前温殊硬替他抗下罪责之事,不是以命换命一事。

三年前,温殊与陷空几人言明剧毒是他疏忽之中带来陷空岛,不成想被白玉堂顺手摸去,引来祸事,身中剧毒。

白玉堂只是摸了一摸那带毒的银子,就须臾间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展昭心焦其性命之忧,未曾察觉那钱袋子竟是不知何时被温殊顺手牵走了。随后闵秀秀把完脉后失声痛哭,只道剧毒入体,她亦是回天乏术,展昭心神大震,温殊快他一步担下此事,长跪白玉堂门前。

悲痛之中白玉堂的几位义兄对温殊几乎是拳打脚踢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温殊也绝不还手。

展昭回神连忙阻之,与四人道此事与温殊无关,白玉堂乃是受他所累。

“南侠侠肝义胆,温殊佩服。只是此事既是温某引来的祸端,南侠便不必替温某辩白了。”温殊受了韩彰一掌,站起身只是往白玉堂门前一跪,面不改色地将钱袋子放在地上,“世人皆知南侠行事光明磊落,手中如何会有这等害人剧毒,今日是温某不慎犯下错事,害了白五爷。”

“展南侠不必维护于他,温殊在松江府的名头如何我几人俱是知晓,这等毒物也唯有他能弄到手。”韩彰亦是说道。

“且南侠几番从独龙桥上岛,若是带着此物,定然早受其害,如何能得以幸免。”卢方指着那钱袋子里的剧毒哽道,“何必替他——”

“那又如何,如今我安然无恙,而你还想着还命。”白玉堂的声音穿过夜空而来。

展昭神色一顿。

他总觉得亏欠于温殊,也当不得陷空岛一声恩情,因而在知晓鬼医能救白玉堂就趁夜带走了白玉堂,哪怕鬼医有那么一条古怪的行医杀人的规矩也无所谓。当然,他当年没有执着于将此事归结己身,正是因为温殊告知于他世上还有鬼医将离能叫白玉堂又一线生机,温殊认下此事被赶出陷空岛,但展昭却有机会趁机行事带走白玉堂。

就连鬼医谷在哪都是温殊打听来告知于展昭的,否则展昭哪能那么快寻至鬼医谷。

白玉堂站得地方正是台阶,使得他比展昭高些许,视线从上而下落进展昭的眼睛里。他与展昭以及温殊是对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最是一清二楚的人。

“祸是白爷自己闯的。”白玉堂不冷不热道。

说到底,是白玉堂自己拿别人的银裸子,而不是展昭有意害人,甚至展昭为了钱袋有毒一事从天昌镇一路快马尾随到了松江府,白玉堂也早就想明白了此事。他最终中毒又如何能怪罪于展昭。

“怎的吵起来了?”韩彰见气氛愈加汹涌,连忙上前来打岔。

“展侠士?”他们这番动静还引来了蒋平,从后头拐了出来,一见展昭便笑道,“何时来的陷空?”

展昭与白玉堂只能断了这话头。

“无事,只是这猫儿都踩进猫窟了还不服锦毛鼠比他强上几分。”白玉堂先前还是冷冰冰一张脸,一转头就是笑颜,话语里还不忘取笑展昭。

展昭轻轻摇头,也不辩驳。

“五弟这便是你不对了,你那机关一困一个准,展侠士又不知你屋子里的古怪,这般说来该不会是你有心捉弄与他罢。好歹是陷空岛的恩人,你玩笑可莫过头。”韩彰也笑了。

“二哥莫要胡言,我只是要与他比试比试罢了。”白玉堂笑道。

二人说着往前头走,这回蒋平与展昭反倒落在后头,展昭扶着剑微不可闻地一叹。

“展侠士何必与老五争,他既有心与温殊维护你,那便不会说出此事。”蒋平忽然道。

展昭一愣,偏头望向蒋平。

蒋平淡然一笑,“你二人的争论,我听了个全,当日温殊眼睛不眨就将此事认下,展侠士却几番维护,我心头便有疑虑。”

展昭早知蒋平机巧伶便、智谋甚好,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蒋平看了展昭一眼,“如今老五无碍,三位兄长自是想明白当日非是温殊有意引祸,早早给疏阁送了礼,又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了。此事虽由展侠士而起,却正如老五所言是他自己惹的事,且若不是展侠士寻来鬼医救命,哪还有如今活蹦乱跳的老五。”

展昭轻咳了一声,总觉得活蹦乱跳一词哪儿不对。

“老五不说,我不说,只是心知三位兄长心思淳厚,因而不愿这本就过去的事又在三位兄长留下个疙瘩,你于陷空的恩情蒋某谨记于心,何必另添一笔。去年在江宁府我有幸与温殊碰了一面,几番赔礼,他倒是毫不在意,只道是他能与白老五未有交恶全靠展侠士在其中周旋。”蒋平微微一笑,“行善不问前程,自得好报。展侠士,既然今日上了陷空岛,不如就叫往事随风去。展侠士这样的英雄人物、人才俊杰,可莫要嫌弃与陷空鼠辈称兄道弟。”

展昭许久未言,远远望了白玉堂的背影一眼,缓声道:“是展某大幸。”

他少年成名,几年来在江湖上漂泊,所交之人不少,却多是萍水之交,也是出了名的独行侠;家中无人高堂早逝,可谓是了无牵挂,倒是开封府的包拯待他如亲如子,公孙先生亦是嘘寒问暖如若至亲,因而十分敬服二人,也愿顾包拯情面入朝为官。如今又何其有幸,得两三挚友,宁受其害,愿全其名。

蒋平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又笑着补了一句:“以我看,这些年来能入老五眼的也就展侠士了。他自小脾气古怪,行止跳脱,兄弟几人都怕他哪日不慎引祸,如今看有展侠士也能放心不少。”

话毕,他便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走了。

展昭远远瞧见韩彰与徐庆迎上了卢方夫妇,还有卢珍在黑漆漆的灯火中隐约瞧见了展昭便十分高兴地与他招手。

他终是笑了笑,快步上前与白玉堂低声道:“芍药姑娘半年前来信与我,说是不用再寻,另要展某替她采回几种珍惜药材,此约便作罢了。”

白玉堂怔住。

“展大哥你可是好久没来了。”卢珍恰时迎了上去。

展昭伸手一摸卢珍的脑袋,与三年前相比当真是长高了不少,才八、九岁就攒的老高,只是没有卢方那般壮实,显得瘦了些。

“好侄儿,这回你该应了罢。”白玉堂听着声就懒懒散散地取笑道,也不再追问鬼医之约。

卢珍原以为白玉堂是喊自己,还回头看,结果白玉堂看着展昭,自己也懵了神。倒是闵秀秀先回了神小声笑起来,冲卢珍招招手,“珍儿,你怎的喊展侠士为兄,他可是与你五叔平辈而交的。”

卢珍这才回了神,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改口道:“展小叔莫怪,卢珍失礼了。”

“是展某失礼,今日上门也没带什么。”展昭想了想,将巨阙上头的剑穗取了下来给了卢珍,这剑穗虽是用了好些年,可却是崭新崭新的。

“多谢展小叔。”卢珍立马道,脸上红扑扑的,十分兴奋。

白玉堂一挑眉,凑近促狭道:“你那剑本就不该挂剑穗,今日倒是舍得将古人之物取下了。”转头又十分快意地拍拍卢珍的脑门。

展昭的佩剑乃是上古宝剑,挂上剑穗十分古怪,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且用了多年还是崭新可见展昭是用心爱护此物,多半是故人所赠。

“展某自小不爱佩戴些物件,家母无奈,便亲手编了剑穗送去寺庙开光,展某带着也能叫家母放心。”展昭温声笑笑,自是瞧出白玉堂在得意五叔比小叔大,“如今转赠卢珍,正适合他这般年纪的习武孩童,只是到底不是什么稀罕物……”

“展侠士快收回,这般宝贵哪里不是什么稀罕物了。”卢方是听着话了,连忙道,还将卢珍推上前。

“既已送出,哪有收回的道理,若能护卢珍周全也算是上天有灵了。”展昭笑道。

卢珍拿着剑穗左看看有看看,也不知如何,到底是懂事的孩子,想了想还是递还给展昭,正经道:“卢珍不能夺人所爱。”可他眼睛又直勾勾地看着,显然还是十分不舍。

展昭忍俊不禁。

最后还是白玉堂一拍卢珍肩膀,“你有心叫展昭教你习武,还不绑到你那把剑上去。”

卢珍看着展昭不接,白玉堂又这般说,终于笑开,乐不可支地跑去后屋了。

几人刚要进屋,外头一个仆从便急匆匆地跑上前来,说道:“大爷,茉花村丁氏双侠前来拜访。”

“丁氏双侠?”卢方一愣。

白玉堂闻言竟直接收了笑。

“丁兆兰和丁兆惠?”韩彰也一愣,“他们八百年不上一次门的,怎么跑陷空岛来了?可是渔家起事儿了?”陷空岛上他管渔,自是首先想到此事。

“今儿邓彪越了芦花荡抢了荡北的鱼。”仆从说道。

“果然。”韩彰气道,“这邓彪是前些日子刚收的新头目,如今看来是有些不服管教,说了规矩也不听,今日合该绑去赔罪。大哥你稍等,我这便去。”

“二弟莫急,此事既然引来了丁家双侠,你我二人同去便是。”卢方说道。

二人正要同去迎客,展昭忽的回神,扯了一把白玉堂的衣角。

“大哥、二哥,你二人去绑来邓彪便是,丁家兄弟既然来了陷空岛,哪有将其堵在门外的道理。”白玉堂原是冷脸,却倏尔一笑,对卢方和韩彰说道,自己则是与展昭往门前去,有迎客之意。

蒋平摸了摸下巴,嘴角隐隐带笑。

老五想来和丁家兄弟不和,今日竟主动去迎客,其中定是有事。白玉堂去迎客也就罢了,连展昭也去了,他又想想三年来不曾往陷空来的展昭忽然出现在岛上,说不定也是有联系,只是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展昭与白玉堂往外走,并不点破。

白玉堂喜怒无常,刚露了个笑脸,扭头往门外去又是一脸煞气。

松江一带是有不少帮派势力的,最大的自然是荡南的陷空岛,其次便是华亭茉花村,还有些周边的小岛屿上的小帮派,各自定了规矩划分领域捕鱼因而关系也算融洽,但底下人摩擦也少不了的。这也是为何尚未陷空之案中陷空岛底下的渔民被打砸了渔具又被揍得鼻青脸肿都当做是其他渔家来趁火打劫,而事实上大家偶尔钻空子越界摸鱼却不会真的对规矩视而不见,只有陷空岛的船家能上岛,其他渔家是不会轻易靠近的。

陷空之案结案后,蒋平还曾四下打听了一下几家帮派的情况,得知当时却有人上门威胁,甚至不惜悄然杀了一派首领。因而所有人在陷空之案中都关起门来只当不知,还暗中交流道陷空岛招惹了什么大人物许是要就此倒了。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陷空五鼠对此并无怨怼之心,大家本就是松江一带的利益关系,甚至算不上一伙人,之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不过这上门威胁的势力不小,绝非把控醉花楼的齐骅能做到的,蒋平留了心眼才开始对醉花楼的杏儿盯梢。

而茉花村的丁家与陷空岛卢家庄算得上是隔壁邻居,往来也不少,偶尔还会因为渔民捕鱼之事起点争端,但三年前陷空岛一事却是巧碰上丁氏双侠外出因而半点不知,而像今日这般亲自闹到家门口来的还是头一回。

白玉堂心里冷笑,知晓那丁家兄弟估摸着是为他夺了展昭佩剑一事,心忧展昭在他手上吃亏,这边借着渔家冲突的幌子找上门来了。

就像丁氏双侠提起白玉堂就没好话,不是性情刻薄就是行事阴毒,说他形容秀美、好行侠仗义还不忘多加一句阴险狠毒,白玉堂看丁氏双侠也是从来没顺过气儿。

不过那丁家妹子丁月华倒是有趣,比他两个哥哥瞧着顺眼,庄静秀美不说性情也大方。这会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丁家兄弟的小算盘白玉堂转个身就猜到了。

他们四人年纪相差不大,因而算得上打小认得,丁月华好几回说白玉堂长相惊人、武艺高强。双侠对白玉堂那叫一个恨,总觉得丁月华就要被这臭小子拐走了,可惜武功比不过白玉堂不说,长得还没他帅。所以二人与丁月华说惯了他脾性不好,就怕哪天白玉堂将他们妹子拐去陷空岛了,因而在对外人提起白玉堂也会有几分愤愤,倒不是真的恨了白玉堂。

然而这回不同。

双侠本见展昭乃是天下少有的乘龙快婿,性情好武功高,配他家妹子多合适,眼见着此事就要成了,结果给白玉堂中途搅了事,当真是气急。本来二人发了狠说不上陷空岛,这回也撸起袖子跑来了。

白玉堂看着庄丁开了栅栏,门外正是丁兆兰与丁兆惠二人。

他们原以为来迎客的怎么说也该是卢方,到时候他二人将白玉堂来茉花村闹事往卢方面前一捅,卢方自然没有道理。可这一抬头话就往肚子里沿了回去,丁兆惠对着白玉堂冷哼一声,倒是丁兆兰稳重些抱拳一礼道:“五弟别来无恙。”

白玉堂嘴一挑便露出个笑来,可话却一点儿不留情面,奚落道:“昨儿才在厅里大骂今日就成了五弟了,这兄弟比捡来的还廉价几分。”

丁兆兰本就厚道,听这话不由脸上一红,知晓昨日与丁兆惠因结亲展昭被搅黄一事破口大骂叫白玉堂听着了。

丁兆惠却不管不顾,说话也夹枪带棒,昨儿丁月华见着展昭显然是心里有意,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他还当此事成了,结果白玉堂就是与他们丁家五行相冲,闹的他们母亲也起了火气,“谁乐意捡你这兄弟,平白坏别人好事,怎也不给自己积点德。”

“你二人欲与展昭结亲就诓他上岛与你妹子比试,一点风口都不会展昭透透,也是好本事了?”白玉堂似笑非笑地说。

展昭听丁兆惠与白玉堂已对上就知要坏,他本是做客陷空岛自是立于白玉堂身后,这会儿却只能上前一步将白玉堂拦下。

丁兆兰亦是将丁兆惠拉了一把。

“昨日离去未能拜别,展某惭愧,改日必当登门赔礼。”展昭拱手道。

丁兆兰和气道:“如何能怪展侠士。”他又看了一眼展昭手中拿着的巨阙,而展昭与白玉堂行为举止几多熟稔,心里不免起疑,这二人竟是相识。且白玉堂脾性张狂,哪有人敢在他盛怒时将他拦在身后,还颇有出头之意,昨日白玉堂抢走巨阙时,可是摆明了说鼠猫名头之争来着。

他又盯着展昭看了小片刻,终于是确认展昭说是登门赔礼却并无结亲之意。明明先头白玉堂提起此事了,他还是半句不言,想来是暗示推拒,也好过两边因此事尴尬难堪。丁兆兰心里暗叹一句可惜,又与展昭寒暄了几句。

而白玉堂双手抱胸,当真也就不插话了。今日他未提长刀,倚门而立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神采,眉眼不显凶恶,反倒只是看着展昭,十足的意态闲闲、不甚在意。

丁兆惠心里嘀咕白老五何时变了性子,他且要试他一试。

可还没等丁兆惠出言,就听江岸边扑腾来声响,展昭偏头一看,一只白鸽竟是越过松江朝着他的脑门直飞而来,而那只个鸽子的单边羽翼上竟有三道黑痕。

展昭的面色一凝,一伸手,那只鸽子精准地落在他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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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第二卷的坑终于填上了【跪地】我本来以为在第三卷就能填上的,大纲又放飞自我了

其实温殊对展昭和白玉堂二人很好的。

他自己遇不到这么好的一个人,却愿意保护二人的情谊。

【可谓是跑在鼠猫第一线的神助攻√】

【第二线是咱们蒋平蒋四爷没错√】

温殊:【孤独的啃饼】

丁家兄弟:【眼见到手的妹夫跑了,生气的啃饼】

丁月华:【???】我都没出场,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