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果真没有拿奖,提名了一个最佳导演奖。不过重在参与,安溪没有因此失落。
电影节结束后,岑舸临时决定,带安溪去了一个冷门的乡村小镇,参加当地的萤火虫节(编的)。
小镇位置很偏,岑舸和安溪交换开了两天车才到。
她们到的时候晚,萤火虫节已经开始一天了,小镇上旅馆全部满客,连私人民宿都订不到,不然剩下的就是一些条件糟糕的汽车旅馆。
岑舸开着车,转遍了整个小镇,也没找到勉强满意的落脚点。
傍晚六点,天色渐黑,街边却没亮多少灯,除了商铺里的灯火,路上一盏路灯也没开,街道深处黑漆漆的,有些诡异。
但路边行人却很多,全都拿着手机或者相机,三三两两的聚在灌木丛或者小河边上找萤火虫。
安溪盯着路人以及路边的灌木丛看了很久,只发现了几只光芒微弱的萤火虫。
再看那热闹聚集的人群,估计所有的萤火虫加起来,也没有游客多。
岑舸还是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宾馆,情绪气压明显变低了,寒着脸,一言不发地抓着方向盘。
安溪建议道:“要不我先去吃晚餐吧?酒店的事可以晚点再去碰碰运气。”
岑舸不肯停车:“再等等。”
说话间,车子经过一家十分钟前才光顾过,但没有空房的旅馆。
这镇上已经没有她们没去过酒店了。
她们开了两天车才到这里,结果抵达后发现这里不仅没有空闲酒店房间,还连萤火虫都没有几只。
作为这场临时旅游计划的提议人,面对这样出乎意料的糟糕局面,岑舸心里的烦躁完全压不住,脾气上头,一副不找到酒店绝不停车的架势。
安溪看了看她,放轻声音说:“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好吗?”
岑舸板着的脸色蓦然一松,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合时宜的脾气:“抱歉,那我现在开去餐厅。”
她记性好,转过一遍小镇,就记下了全部路线,知道看起来不错的那几家餐厅位置都在哪儿。
她们去了一家意大利菜餐厅。
因为大部分游客正在外面找萤火虫,餐厅里人不多,只有两桌客人。
安溪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岑舸坐在她对面,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
“一会我来开车吧。”安溪道,“你先休息。”
岑舸也知道自己陷入了情绪牛角尖,点头答应。
两人点好餐,安静着没说话。
安溪透过玻璃,看在对面街道打闹的一群孩子,有个孩子举着一个玻璃罐,罐子里可怜巴巴的放了两只萤火虫。
一点星火似的黄色微光在暮色里微弱闪烁,一个孩子手掌抓住罐身,那点微弱的光亮也瞬间被挡住。
安溪又看了看附近,商铺的灯光泄到路面上,灌木的影子漆黑扭曲,长长的伸进马路里。
整个小镇都黑沉沉的,缺少灯光,也缺少那童话里的萤火虫。
开了这么久的车,最后却只能收获失望,要是安溪自己,也会有情绪。
安溪偷偷看向岑舸。
她单手撑着额头,冷着脸在看手机里的邮件。
出国后岑舸头发一直扎着,脸颊清瘦,妆也很淡,眉眼疏冷,一不高兴地沉下脸,气质就冷清疏离得令人望而却步。
安溪以前会怕这样冷着脸的岑舸,怕自己会在她面前说错话,然后惹得岑舸不喜欢。可如今时过境迁,安溪不再在意岑舸的不喜欢,没了顾虑,自然也不怕岑舸的冷脸。
她反而看出了岑舸藏在冷脸下的小孩子脾气。
安溪往前靠了靠身体,刚要说话安抚岑舸,余光忽而有微光一闪,安溪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一只萤火虫停驻在餐厅落地玻璃上,漫无目的地爬行几步,最后停下。尾部的发光器一亮一暗,小小的点却又亮得惊人。
安溪顿住,愣愣看着那只萤火虫,忘记了和岑舸说话。
餐厅服务员这时正好过来送餐,看到了那支萤火虫。她是当地人,见到那萤火虫竟然也有些吃惊,感叹的说了几句话,吐词标准,没有地方口音,安溪很轻松的听懂了。
她说这两年镇上的萤火虫越来越少了,尤其是今年。
上完菜,服务员又说:“你们要是去年来,萤火虫还多一点,五六年前更多,满天都是。”
服务员离开之后,岑舸抬起眼,看了又看安溪,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溪觉得好笑,故意道:“怎么了?”
岑舸搅了搅意大利面,顿了两秒才说:“我没选好地方,让你白跑了。”
安溪道:“也没有白跑,开车这两天,路上风景挺好的。”
实际上中途有一天半,路上只有荒凉的戈壁与草地,最后半天路程,才渐渐有树林和沼泽地出现。
前面大半程的风景都算不上好。
安溪这么说,就是故意让岑舸难受的。
岑舸果真被噎了一下,裹着面条的叉子举起又放下。
安溪忍不住笑道:“真的没有白跑。”
她转脸看着玻璃上的萤火虫:“至少我们看到真的萤火虫了呀,我只有小时见过两次萤火虫。”
岑舸看向那孤零零的一只萤火虫,心情并没有因为安溪这句安慰的好而好起来。
她还是在自责。
浪费了安溪两天时间。
岑舸神情落寞,眉头微蹙,仍旧压着几分懊恼。
安溪瞧着她的神情,忍不住握了一下岑舸放在桌上的手。
“真的没事,一会吃完,我们去池塘那边逛逛,说不定能碰见萤火虫。”
她握在岑舸手背上的掌心温软,指头微微用力,捏了捏岑舸的手背。
岑舸低落的情绪瞬间好了起来,她松开了眉头:“嗯。”
安溪收回手,安静地和岑舸吃晚餐。
结账时,岑舸多给了服务员十倍小费,问老板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可以住的地方,安静一点最好。
这个服务员就是刚刚端菜来那个,收了小费以后,忽然问安溪和岑舸是不是来度蜜月的。
岑舸深情而温柔地看着安溪,回答:“是的,我们在度蜜月。”
服务员又问岑舸她们从哪里来,知道岑舸她们开了两天车赶过来,服务员神色动摇,似乎挣扎了一会,才说:“我爸爸有一栋平时钓鱼休息用的小木屋,你们要是愿意,可以住那里,不过木屋里只有一张行军床,没有别的物品。”
听起来这并不是个好地方,但服务员纠结挣扎的表情告诉岑舸这个地方没那么简单。
于是她笑道:“好,真是太感谢你了。”
岑舸看到服务员胸牌上的名字,又说一遍:“谢谢你,莎娜。”
莎娜笑道:“没事。我父亲的木屋前面有个池塘,池塘旁边有一片蒲草地,那里每年都有很多萤火虫,今年也有。不过你们过去以后,不要告诉把这个地方告诉别人,我们这里已经没几个地方还有萤火虫了。”
岑舸认真道:“好,我知道了。”
“那你们等我半小时,”莎娜道,“我下班了带你们过去,地方有些偏,不过你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去买些日用品。,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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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屋的位置的确很偏,车子先是绕着一座小山开了十几分钟,然后拐进土路里又开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一个分叉口上。
安溪开的车,莎娜员骑的摩托,她说后面还有一段路车进不去,只能摩托车能去。
车停下后,莎娜说要分别载安溪和岑舸进去,还剩两公里多路,走过去太久了。
岑舸不想和安溪分开,这里偏远荒凉,她担心会出事。
莎娜也看出来了,取下头盔说:“或者你们骑车进去,车就停在这里,我让我父亲来接我回去,你们俩会骑摩托车吗?”
岑舸没说话,安溪道:“我会。”
“那好。”莎娜直接把头盔递给安溪,“那你来骑,不过路况不好,天也黑了,你要小心。”
安溪接了头盔:“谢谢你。”
岑舸道:“你也不用叫你父亲来,开我们的车吧。”
岑舸把车钥匙递过去,诚恳道:“你这么信任我们,我们也相信你。”
莎娜爽快地接了车钥匙,笑容阳光:“那我可就开走啦。”
分开前,她还叮嘱了些需要注意的细节,让安溪路上仔细小心,还有不要错过了那个种着木棉树的路口,从那里进去,一分钟就能到木屋。
安溪和岑舸买了不少生活用品,满满三袋子,岑舸拎了两袋,安溪怀里放了一袋。
载着人和三大袋东西,安溪骑着摩托车,摇摇晃晃地上路了。
岑舸单手拎了两袋东西,另一只手环着安溪的腰,身体贴上安溪的后背,紧紧靠着她。
路况糟糕,又是下坡路,两旁还长满了旺盛的灌木,挤得小路狭窄拥堵,这边远离城市灯火,左右、身后都是浓重漆黑夜色,只有车头一道黄色车灯光,远远地洒出去,照亮前方坎坷的道路。
岑舸看着前面明亮的道路,突然有了一种她与安溪奔走在漆黑末路里的错觉。
四周黑暗又寂静,只有前面的路是明亮的,只有胸前这个人是温热的。而她们正在奔向一个没有别人,没有城市喧嚣,也没有反复生活的,远离尘世的地方。
那里只有一座狭小空荡的木屋,一个干净清澈的蓝色湖泊,以及漫天纷飞的,生命短暂却烂漫的萤火虫。
作者有话要说:求个新文预收——《和直女癌谈恋爱后我气死了》,娇气小祖宗X成熟狗女人,十岁年龄差,年上,甜文!!!(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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