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罢了,既是王上有令,听从就是。”
谢乔面容仍旧平静,只眼角微微向下,透出几分漠然疏离。
她当前转身,带着流云断掌一道离开了寝殿正门。
“你站住!”
只是几人才刚刚行到垂花门,身后却又忽的传来一声厉喝。
谢乔闻声回眸,便看见殿内冲出一个少女,行动间叮当作响。
少女颈带银圈,肤色微深,身后还急急的跟着一个侍人,正是苏栖同母的妹妹姆赤蛮。
原本阿蛮因为私闯章台殿,要被卫王送回去,只是因为苏栖受伤,便也耽搁了下来,昨天也一块出现在了章台殿。
谢乔昨天就见到了她,不过这姑娘和第一次出现时一样,对她的恶意简直写在了脸上。
加上谢乔还记着上次对方兄妹可以在一起的大胆言论,现在想起来,还觉着隐隐心烦,因此昨天见到时,就刻意避开,并没有与她交流。
现在见阿蛮特意追过来,谢乔也只觉着她是故意过来炫耀嘲讽的,愈发不想理会。
但是阿蛮脚步很快,赤-裸的小腿没有裙摆束缚,仿佛只是呼吸间,便拦到了谢乔面前。
“你,你怎么不进去?”对方显然也没学过含沙射影的高级嘲讽,异族的声调一开口,就是直白的明知故问。
人在屋檐下,谢乔耐着心底的冷漠配合:“你不是知道吗?你哥哥不许我进去。”
可阿蛮闻言,非但没有得意,反而越发气怒:“都什么时候了,他满心里还只有你这个坏女人!”
谢乔没了耐心,刚想离去,对方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不想你知道,我偏要告诉你,”
阿蛮跺着脚,满面恨恨:“我阿哥快死了!”
谢乔的脚步一顿,与此同时,跟着阿蛮出来的侍从也追了上来,听见这话,当即一声冷气:“嘶——小声小声!隔墙有耳!”
侍人身形滚圆,也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的宫医苗医,为了掩人耳目,才做扮做侍人,一直跟在苏栖身边照料他的伤。
谢乔皱了眉头,眸光微沉:“到底怎么回事?”
苗氏满头大汗:“不是小人无能,王上昨夜起了高热,又不肯用药,这这……”
谢乔径直打断:“为什么不肯?”
阿蛮插了进来:“退热药要现熬现用,味道太大,阿哥说会暴露。”
“那你们就这么由着他?”
谢乔的语气更重,病人说不吃药就真的不吃?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发热,是烧死人的!
被训斥的阿蛮有些恼怒:“你这样厉害,你让他吃呐!反正他只听你的话!”
谢乔没有反驳,她挣开阿蛮的手心,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无法质疑的决断:“带我回去。”
————
守门的甲士并不敢真的对谢乔动手,加上阿蛮在一旁添乱,这一次,谢乔没费太大力气,便迈进了章台殿的大门。
隔着层层帷帐,苏栖正闭目躺在床榻间,面色比之前越发惨白,双颊却泛出一层惊心的红晕。
看到这样的苏栖,谢乔面色便瞬间一肃,几步上前,伸手覆向他的额头。
苏栖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已经昏迷,但下一刻,谢乔的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紧紧攥住。
即便面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苏栖睁开的眸子里,却仍旧幽凉阴沉,带着刺骨的杀意。
只不过这杀意,在看清楚面前人后,就立即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变得温和无害。
苏栖惊惶松手,声音嘶哑:“阿……阿乔?”
谢乔没有开口,沉默揉了揉生疼的手腕,便又重新按向对方的额头与后颈。
苏栖不见一点之前的阴鸷森然,烧糊涂一般,就这么浑身僵硬的愣愣跪坐在床上,要不是手下的热度,谢乔都怀疑自己摸得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塑。
谢乔毫不耽搁,简洁道:“解开衣服。”
没有温度计,只能用经验判断,应该是低烧,但已经烧了一整夜,她怀疑是伤口感染,要亲眼确认需不需要重新处理。
苏栖才猛地瞪大眼睛:“什,什么?”
谢乔没有温柔解释的心情,看着仍在怔怔不动的苏栖,她嘴角下垂,面色越发沉肃不耐:“快点。”
话音刚落,苏栖手心便下意识伸手解起了衣襟,解到一半时,才又哑声问:“你,怎么会进来?我分明下令,”
“下令将我拒之门外,另择偏殿去住。”
谢乔接下苏栖话头,声音平静。
苏栖微微闭眸,声音更低,似在解释:“我只是不愿让你知道我发热。”
谢乔淡漠点头:“王上发热事关重大,我一个亡国太子妃,的确不该知道。”
“你在说什么?”
这话让苏栖皱了眉心,他抬起头,琉璃凤眸直直看向谢乔:“是你说,最厌烦见我病恹恹的废物模样。”
谢乔蹙眉:“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苏栖忽的笑了起来,他仍在发热,眸子还带着一丝病中的湿润,连带着嘴角笑意都像是难过的惘然:“自然说过,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谢乔嘴角紧绷,心情更差:“这么过分的人,你喜欢她什么?”
苏栖烧得言语动作都有些迟钝,他只穿了素白的苎麻里衣,并不难脱,可这么半天却只解开了锁骨处的系带,布料滑落一半,腰侧还有绳结:“你唯一过分的,是总想赶我走。”
谢乔看得不耐:“我没有。”
苏栖又看向她,清冽的声响莫名透出执拗:“有的,你这两日想赶我,我看得出来。”
谢乔神色一滞,可这话却又说的一点不错,让她无法反驳。
这感觉让她越发憋闷。
看得出来又能什么用?原主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她的躲避察觉得这么敏锐,却全在没用的地方,连“谢乔”已经换了一个人都看不出来!糊涂透了!
谢乔面色越发难看,见苏栖好容易解开了最后的系带,便只沉默的上前低头。
苏栖身形清隽,肌肉也并不夸张,是十分流畅的线条与弧度,腹部两侧,还有两道漂亮的人鱼线,千脆利落地往下延伸了下去,白皙单薄、却又有力健硕,这两种分明冲突的形容,却在他的身上,结合分外适宜。
不论是这样优秀的身材,还是还渗着血迹的伤口,都足够惹人注目,但谢乔一眼扫过之后,目光却只死死盯住苏栖腹部的一道伤疤,僵住了一般久久不动。
苏栖有许多伤痕,这一道不算狰狞,也不是最明显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它的线性增生痕迹分明。
这是一道缝合疤。
甚至它每一处细微的纹路,熟悉的习惯都在清晰的告诉谢乔——
这就是她的手笔,是她亲手缝合出的伤疤,谢乔甚至能够看出自己怎样用简陋的绣花针羊肠线,尽力缝下最平整的痕迹。
在看到这伤疤的一瞬间,谢乔仿佛被雷霆击中,耳畔有雷声轰鸣,震得她眼眸湿润,久久无法回神。
她怎么会一直没有发现呢?
从来没有过什么原主,“谢乔”就是她。
一直都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谢乔:连爱人换人了都看不出来,糊涂透了!
谢乔(看见伤疤):……是我?糊涂蛋竟是我自己???
——
我的下一本球收藏~《读心后改选禁欲太子》
文案:
苏淼淼十岁初见六皇子,便对他一见钟情,钟得轰轰烈烈,义无反顾。
六殿下喜欢女子娴雅贞静,她就收敛性情,再不跑马鳬水,从此行止有分,处处端庄。
六殿下喜欢女子才华馥雅,她就改变喜好,钻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直至样样精通。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在她及笄之前,六殿下的眼神也变得温柔又神情,答应她日后要做世间最恩爱的神仙眷侣。
苏淼淼欢喜雀跃了许久,直到她能读心后,才得知她不过是话本里可笑的厚颜女配,她的情郎心中对她满是鄙夷:【东施效颦,罢了,都是为了皇位,暂且委屈卿卿,待我入主中宫,便立即废了她,改立卿卿为后。】
苏卿卿是她的庶出妹妹,也是故事真正的女主角。
苏淼淼不肯相信自己的七年光阴就这样喂了狗,转身跳进桃花池,潜在池底憋气冷静,直到憋不住时,破水而出,水花飞溅,正好溅到前太子的道袍上,
前太子身为先帝嫡出,清冷孤傲,不惹尘埃,出家之后更是缈若仙人,虽在冷宫,却无一人敢不敬冒犯。
可苏淼淼靠近时,却听到一句沉醉的心声:【真可爱,想抱抱……】
——
(小剧场)
六皇子不肯置信:淼淼,你喜欢的分明是我!
苏淼淼手持酒樽,毫不遮掩:你放屁,我喜欢的一直是出尘绝艳太子殿下!
看着面目扭曲的旧日情郎,苏淼淼快意的将酒一干而尽,一转身,正撞上听了全场的太子殿下的清冷道袍。
清冷太子垂眸看着袍上酒迹:“这是第二次。”
淼淼手忙脚乱正要道歉,下一刻,便听禁欲太子又在她耳侧问:“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人间小可爱读心女主*暗恋女主多年的禁欲太子】
【火葬场,修罗场,清脆甜爽,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