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从书房出来,瞧见张然?匆匆而过,忙叫了一声:“师爷请留步。”
张然?脚步瞬间止住,瞧见是大牛,拱了拱手道:“原来王管家再次,在下正找你有事。”
大牛本姓是王,跟了苏婉和宋子恒这么多年,当个管家已是搓搓有余。
大牛闻言便笑了,直接搭了对方的肩亲热道:“正巧我也有事找师爷。”
照大牛自己琢磨,前头的木大人走时?还将师爷留下,指不定是有甚么心思,而后听?得宋子恒一番分析,他这才放心下来。
甭管心里头是不是对其放松了警惕,既然?姑爷用得上此人,那便当他是自己人又如何??
大牛如今也学得几分场面事,拉拢起人来信手拈来。
而张然?瞧见大牛的态度,本还提着的半颗心,也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先前在码头上,宋大人说直接留下他,他高兴之余倒还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说不准这宋大人是为了在人前表现他的宽容大量呢?跟了他们来府邸,果然?宋大人有正事并不带他,只?与那管家商谈,倒把他仍去后宅那边处理事。
对此安排,张然?也称不上不满,如今宋大人是他主人,主人吩咐的事,只?有照办之理。然?私心里有无失落,这个倒不好多说。
如今瞧着大牛的态度,张然?才彻底放下心来,宋大人倒不至于完全?在说场面话?,想?是也愿意?用他的。
思及此,张然?便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声道:“王管家先说。”
“师爷可别叫我王管家,听?得怪别扭,大伙儿都喊我大牛。”
张然?便笑道:“如此在下便托大一声,喊你大牛弟了。”顿了顿又问,“大牛弟找我可有何?事?”
“却有一事请师爷帮忙,我们初来乍到?,对此地半点不相熟,而师爷已在琼州生活数年,想?是比我等了解多些。”
张然?摸了摸胡须,矜持道:“不敢称了解,倒也说得上一二,不知?老弟想?听?甚么?”
“小?少爷就?快三岁了,姑……老爷打算小?少爷三岁便给他开蒙,要请西席,这万不能马虎,是以想?请师爷帮忙推荐一二。”
“大人不愧是状元郎出身,对小?少爷的学业也如此上紧,令人佩服。”张然?倒不是纯恭维,读书人都想?考功名出人头地,像宋子恒这样的状元,堪称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要不是得知?他来琼州,张然?也不会?愿意?再在这个叫人施展不开手脚的地儿继续待下去,早托他上任雇主木大人亲笔写?一封推荐信,介绍他去别处谋生了。
张然?对宋子恒是有几分崇拜的,当然?也看重他远不到?而立之年,如今已是从五品,此等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能在他身边谋事,未尝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思及此,张然?当机立断的道:“在下倒是认识几个夫子,俱是琼州有名的严师,大人改天若有空,在下愿为引荐一二。”
“那便麻烦师爷了。”
“只?是不知?大人何?时?要见上一见这些夫子?”
“见面?”大牛却有些迟疑,想?了想?便道,“下月罢,初来琼州,老爷怕是有一阵子好忙,待他稍微闲下来再说。”
“小?少爷那里……不知?何?时?需要开蒙?”
“待小?少爷满三岁,还有好几月呢——起码八/九月以后。”
“八/九月?”张然?猛然?抬头,一脸“你逗我”的表情。
大牛被这般盯着,倒也有些不太自然?了,呵呵笑了笑:“师爷也知?道,小?少爷是老爷的长子,又是唯一的孩子,小?少爷的开蒙夫子,自然?也要慎中之慎。”
张然?一脸郑重的道:“莫怪宋大人能考中状元,此等对学习的态度,便是我辈远远赶不上的。”
大牛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不愧是读书人,连他都觉得姑爷现在就?开始留意?给小?少爷的夫子,未免也太早了些,这师爷倒是会?恭维人。
殊不知?张然?心里是真的在反省,总觉得自己掌握了成为状元的正确方法——当然?他自己是没机会?了,他还有儿孙嘛。
“除此之外,另有一事还得拜托师爷。”
“尽管直说。”
“琼州盛产海鲜,然?我们从内陆而来,等闲少有海鲜,带来的厨子对此也不拿手,是以想?请师爷留意?可有十分会?做当地菜的厨子。”
张然?惊讶:“这也是大人吩咐的?”
大牛毫不迟疑的点了下头。
张然?看似淡定的嗯了一声,心里其实远没有外表这么淡定——他岂止是惊讶,简直是翻江倒海好吗!
宋大人宋子恒是谁?那是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年不过弱冠便赴过琼林宴、打马御街前,风光无限,而后几年人们一直津津乐道这位风度翩然?更胜于探花郎的状元,张然?早已对他心驰神往,今日码头一见,果真是风度翩翩,不食人间烟火之模样,张然?心头更是激荡。
然?他方才听?见什么了?
惊为天人的状元郎,一来琼州安排他做的第二件事竟然?就?是找厨子?
衙里对了那么多公?文,一溜的事等着宋大人去处理,他竟然?首先记得的是叫自己给他找会?做当地菜的厨子?
见张然?久久回不来神的样儿,大牛不免犹疑,拍着他的肩问:“师爷可有何?难处?”
许是因着没回过神来,张然?下意?识就?说出了心声,大牛不免笑了:“怪我没说清,老爷倒不在意?这些口腹之欲,只?是夫人自来爱寻访美食,为了不叫夫人对琼州失望,老爷这才让咱们尽早招个厨子来。”
张然?点点头,颇有些失魂落魄的道:“老弟放心,在下会?留意?的。”
虽然?大牛解释得很好,张然?心里却半点没平静,毕竟甭管是吃货的状元郎,还是宠妻如命的状元郎,都有些影响了他自己心中高大上的形象。
张然?有些淡淡的失落。
“对了,师爷方找我是有何?事?”
大牛的声音终于将张然?的意?识拉了回来,他回过神后,才道:“夫人觉着府邸屋子怕是不够大,又不好扩建,便想?在隔壁买下一个院子,供府中下人居住,在下便是想?请大牛弟随我一道去看一眼。”
买院子是大事,大牛并不耽搁,当下便道:“我这便与师爷同去。”
给下人买的院子,只?当宿舍用,倒不用太过注意?,简陋些也无事,只?需屋子够多,离知?州府够近便好。
这样的屋子倒是不难找,转了一圈,大牛当下便瞧中一间,叫了屋主来议价。
琼州百姓生活穷困,物价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再者又见大牛是新来的知?州大人府上管家,屋主更是不敢得罪,忍着欲滴血的心,诚惶诚恐的报了一个绝对公?道的价格上去,见大牛眉头深锁,差点膝盖一软,对他跪下来了,却不敢求饶,只?嗫嚅道:“若管家大人觉得贵了,还……还可再谈……”
张然?没说话?,默默的在一旁瞧着大牛的反应。
“我只?是一介下人,不敢称大人,你叫我王管家便是。”大牛看了屋主一眼,“我先前听?问琼州房价不贵,却也未曾想?到?便宜至此,你该不是蒙我?”
“冤枉啊,小?人怎敢欺骗贵人……”屋主吓得直接跪地求饶。
不等屋主说完,大牛便挥挥手,打断他的话?:“你且起来说话?。”
屋主还不敢作声,倒是张然?冲他温和的笑了:“王管家素来是心善之人,你倒不必这般小?心。”
“张师爷……”屋主像是很信任张师爷,听?他开口,这才诺诺的站了起来,大牛道:“我家大人并不是欺压百姓之辈,如今既要买你的屋子,定给你个公?道价,万不会?叫你吃亏,你只?管说个价格便是。”
在张师爷安抚的目光下,屋主这才仗着胆子道:“三……三十五两银子……”
“这般便宜?”虽是比先前的报价贵了一倍不止,然?大牛瞧着有七八间屋子的院子,仍觉得屋主亏本了,沉吟片刻,道,“你这屋子位置好,三十五两银子已是贱卖了,我家大人身为琼州父母官,万不能占百姓的便宜,这般罢,就?拿个整数,五十两银子,买下你这间院子,你可愿意??”
屋主彻底震惊:“使不得……”
“没甚使不得的。”大牛在京里时?,宋子恒那边无事,他便都会?去店里帮忙,整日瞧着店里日进斗金的样儿,他这些年来月例奖赏都存了好几百两,如今是真不将这等银子瞧在眼里,财大气粗的样儿道,“你乐意?便行。”
屋主如何?不乐意?,之前忐忑,见新来的知?州大人家的管家转了一圈,最后竟看中了自家院子,心里就?犹如一盆凉水扑下来,浇了个透心凉,屋子被贵人瞧中真没甚个好的,他又不想?卖屋子,祖传下来的,哪能随意?就?转手,可对方是一方父母官,到?了琼州这偏远的地儿,就?是只?手遮天了,他看中了,谁敢不卖?
虽贵人一来就?说了给银子,然?屋子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是做给别人看的,对方想?给多少不就?给多少,还能由他挑不成?说句没意?思的,贵人能看中他家屋子已是福气了,至于给的银子够不够自个儿起一座新的屋子,只?能看运气了,起不了新屋子,也只?能自认倒霉,无处可伸冤。
却不成想?,竟然?有这般大好的事,五十两银子,够他起间比这院子还要大将近一倍的屋子了!屋主想?通后忍不住狂喜,颤着手不住点头:“您说了算……”
有围观的邻里百姓先还同情这家,如今却都羡慕嫉妒了,纷纷热切的看着大牛:“王管家,大人可还要别的屋子,俺家院子也不差哩!”
大牛笑道:“暂时?尽够的,日后若有需要,定会?再来找各位。”
众人纷纷道:“王管家记得来俺家——”
大牛略微颔首,转头看向喜不胜收的屋主:“你先随我去办契约,随后到?府里拿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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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前头的事处理完了?”
屋里还在陆陆续续的整理东西,带的下人多,搬行李并不是难事,刘妈较为稳妥,一进屋先打了水将软塌擦干净,热水洗一遍,又拿干净的帕子擦干,又铺上软垫,摆上小?枕头,便叫苏婉靠在软榻上歇着。
苏婉便懒散的歪在软榻上,瞧着屋里进进出出,就?着香茶吃点心,偶尔回身瞧一眼窗外,宋良辰正在院里上蹿下跳,好不快活。
宋子恒便是这时?候进来的,瞧见他娘子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模样,倒没回她的话?,只?揶揄道:“娘子倒是会?享受。”
“相公?若得了闲,不若也过来坐会?儿。”
宋子恒果真走上前,挨着苏婉坐下,长手一伸,便将小?茶几上的杯子端起来,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香味浓郁。”又轻轻抿了一口,“清甜可口。”
苏婉笑道:“那是我的杯子。”
宋子恒却真的将杯子放下,苏婉又挑眉:“相公?听?得是我的杯子,开始嫌弃了?”
“为夫如何?敢嫌弃娘子,只?要娘子不嫌弃,已是万幸了。”宋子恒收回手时?,侧过半张脸,唇正好从苏婉耳垂掠过,声音也如情话?低语般传进她耳里。
“只?是这茶委实太过清甜。”
“姑爷好品位,这茶是张师爷献上来的,说是琼州特产的一种香茶,喝进嘴里口齿留香,当地夫人太太们甚是喜爱。”一脚踏进屋里的小?绿不等苏婉说话?,便笑嘻嘻的揭了谜底。
苏婉瞥了她一眼,眼神忽然?在小?绿身后定住。
几个家丁抬着个大件的桌子进来,那形状委实有些眼熟。
小?绿也已回过头小?心地盯着他们,嘴里不住的道:“你们轻些,这物件可贵了,稍有不慎打烂了,卖了你们也不够赔。”
苏婉眼神闪了闪:“这是什么?”
小?绿头也没回,扬声道:“小?姐很快便知?道了。”说完这话?,已经带着几个家丁将东西搬里屋了。
本安坐在榻上的宋子恒忽然?起身,而后朝苏婉伸出手:“娘子若真在意?,不如与我一道进去查看?”
苏婉看着跟前形状优美的手掌两秒,欣然?将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宋子恒就?在满屋子下人进进出出的情况下,紧紧牵着苏婉的手进了里屋。
屏风之后,雕花拔步打床上铺着云纹锦绣被,床檐挂着红绡帐,窗台也挂起轻纱和风铃,花瓶上插着几枝不知?名的花,香炉已点燃,幽幽的暗香在整个屋里浮起。
屋里已几乎收拾停当之状。
只?剩方才被他们放到?床边的那个物件上,仍挂着一层步。
宋子恒携了苏婉过去,在半步之外站定,侧头对苏婉轻笑道:“娘子可愿亲手打开?”
苏婉不可置否的一笑,用被他扣着的那只?手,缓缓伸过去,掀起布的一角,拉开,一个镶着清晰镜子的梳状桌映入眼帘。
苏婉既惊喜又得意?,挑眉瞥了宋子恒一眼:“相公?不是说要留着银两给良辰买肉吃,买不起这面镜子吗?”
“我后边想?了想?,宁愿自己食无肉,也要博娘子一笑。”宋子恒一边说,一边轻轻将苏婉从背后揽进怀里,带着她看向镜子,镜中一对男女也亲密的依偎在一起。
果真如众人所说,男才女貌,天造地设。宋子恒不由勾起了唇,第一次真正瞧见自己与娘子站一起是如何?画面,宋子恒已然?移不开视线。
屋内温情脉脉,不知?何?时?,屋里忙活的下人已经准备停当,悄然?退到?了屋外。
便只?剩下他们二人,屋内的温度仍在节节攀升。宋子恒将脸贴在苏婉脸颊,看着镜中的男女也这般耳鬓厮磨,心里头略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心跳得越来越快。
苏婉从感动的情绪中走出来,这才发现镜子是镶在桌子上的,就?如现代?见惯了的那种梳妆桌,对古代?来说却委实没见过,不由心下好奇,便问:“这面镜子,瞧着为何?与先前的不一样?”
“那掌柜说女子梳妆之时?,将镜子镶在桌子上,更便利些,海外女子似乎都这般,但咱们这里却是仅此一张。”宋子恒说到?这里,顿了顿,侧头看向她,“娘子可是不喜?”
苏婉转过身,双手勾在他脖子上,眼底是细碎的星光,闪烁着令人着迷的光芒:“如何?会?不喜,相公?这番独一无二的心思,当真叫我感动。”
宋子恒嘴角也勾起一抹满足的笑,苏婉却冷不丁兴师问罪:“那时?我也问过相公?,相公?为何?那般告诉我?”
“自然?是要给娘子一个惊喜。”宋子恒轻轻蹭着她的鼻尖。
“惊吓还差不多。”苏婉轻哼,心里却是心跳中带着甜蜜的味道,成亲这么多年,儿子都三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夫妻生活越来越趋于平静,苏婉倒也不是不满,这样安宁中却透着令人满足意?味的日子,也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平静之于偶尔制造一些惊喜,效果便瞬间加大了,苏婉仿佛回到?了当初心动时?的感觉,心跳,甜蜜,幸福——当然?也带着一丝当初没有的安稳。
苏婉不否认,若她问时?宋子恒便说了出来,惊喜的效果就?比不上现在了。
不食人间烟火如宋状元,偶尔情趣起来委实叫人欲罢不能。
苏婉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抱着坐上了桌子,背后抵着冰凉的镜子,有些咯人,宋子恒像是她心头的蛔虫般,不待她开口,瞧见她的眼神已了然?的伸了手过去,手掌温热的托住她的大半个背,唇更加用力且热情的压了下来。
满室都是两人呼吸轻喘的声音,伴随着细微的水啧声,暧昧的叫人脸红心跳。
如此动人的氛围,却冷不丁被一个不解风情的小?胖子破坏了。
屋外忽然?传来宋良辰中气十足的声音:“娘,娘你在哪儿,我找到?了宝贝!”
然?后是刘妈和小?绿轻轻拍哄:“小?少爷听?话?,夫人累了在睡觉,千万别吵醒她。”
宋良辰根本不听?,小?拳头捶着门,大声道:“娘,快快出来看良辰找到?的宝贝!”
苏婉热烘烘的脑袋里,忽然?传来这个小?奶音,好似脑子里吹过一阵清风,终于找回了些神智,推了推宋子恒的胸膛,嘴里含着对方的舌,只?能模糊的道:“良辰……”
宋子恒却将苏婉搂得更紧了,收回了舌,却没放开她的唇,不满的在她红唇上狠狠吸了一口:“娘子竟在这个时?候喊别的男人,当真令人伤心。”
“那个男人是你儿子。”苏婉的唇得到?了片刻的解放,便口齿清晰的回道,“如假包换,唔——”
还没说完又被堵住了。
片刻后,宋子恒恋恋不舍的放开苏婉。苏婉红唇轻启气,喘吁吁,一副受过□□的样子,柔若无骨的趴在宋子恒怀里,宋子恒盯着她眼尾泛起的一片红,最后不得不叹气,一把将她抱起,苏婉配合的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床前,放下。
“此刻外边站着许多人,另有许多事,不便行那事,娘子别伤心,咱们晚上还有时?间。”
苏婉瞪眼,哪只?眼睛瞧见她伤心了?
宋子恒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仰脸看自己的小?模样,眼底的情潮还未退去,只?得逼自己移开视线,转身离去。
看在被伤心的苏婉眼里,真架势真有些扬长而去的味道,却又无力反驳。
她好像还真是有一丝丝失望的,毕竟这么久没亲热过,要是相隔两地都还能理解,然?而朝夕相处,夜里抵足而眠,荷尔蒙就?从未间断过,只?因为中间躺着个电灯泡,只?能忍耐。如今被撩拨得忽上忽下,内里已经水流成灾了,她又不是性/冷/淡,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宋子恒衣冠整齐,神色自然?,只?除了脸色有些比平日红润,与一副被惨遭□□过的苏婉相比,显得格外的正经。
是以宋子恒打开门,连小?绿和刘妈都有些意?外,本以为里面已经大战三百回合了,她们才使出了吃奶的劲拦住要往屋里闯的宋良辰,要不是还残余着最后一丝理智,小?绿就?要抱着宋良辰求他“不要打扰小?姐和姑爷给他生小?弟弟”了。
结果一切都是她们想?歪了,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小?绿瞬间脸色爆红。
刘妈淡定一些,解释道:“小?少爷要进屋找夫人,只?是奴婢怕夫人累了这些日子,已经睡着了,便不敢叫小?少爷进去打扰。”
不等宋子恒说话?,宋良辰已经挥着小?拳头朝宋子恒告状了:“刘妈坏坏,不让我见娘亲!”
“是奴婢冒犯了小?少爷。”
宋良辰冷哼一声,仗着身子小?,从宋子恒腿旁挤了过去,风一般的跑进了屋里,高举着手中的东西:“娘,看我找到?的宝贝!”
小?绿和刘妈在门外有些犹疑:“小?少爷……”
“无事,让他在屋里玩会?儿罢。”宋子恒说完也关上了屋门,回了里屋。
宋良辰已经爬到?了床上,献宝似的将东西给苏婉看,大眼睛亮晶晶的:“娘,是不是很漂亮?”
虽是宋良辰从地里挖出来的,小?厮倒是有眼色,忙拿去洗干净,顺便将宋良辰的手也洗了,这才露出了漂亮的形状和颜色。
就?是一块珊瑚石而已,琼州靠海,府邸找出这个并不稀奇——苏婉心下了然?,对上宋良辰期待的双眼,却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只?问道:“良辰在哪里找到?的?”
“就?院里的树下,挖了好久才挖出来!”
宋子恒正好准备越过屏风进来,听?到?这话?便下意?识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而后轻笑:“确实不容易,都快被你挖出个地洞来了。”
宋良辰骄傲挺胸,学着宋子恒平日看他的眼神,也淡淡的斜睨了宋子恒一眼。
说不出的矜淡。只?是同样的表情,在宋子恒脸上是云淡风轻令人移不开视线,而在一个小?豆丁身上,委实令人哭笑不得。
“宝贝真棒!”苏婉按捺不住,抱着小?家伙亲了一口。
宋良辰的小?胸脯挺得更高了,掷地有声的道:“娘喜欢就?送你了。”
“可是给了娘,良辰怎么办?”
“此乃空有其表之物,本就?是女子喜欢的!”小?家伙口气倒是大。
苏婉爱得不行,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胖脸:“那就?谢谢良辰了。”
宋良辰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又按捺住越来越闪闪发亮的眼睛,矜淡道:“以后都给娘寻些这个。”
“不用了,我的娘子,自有我给她提供一切,何?至于要你凑热闹。”
宋良辰终于再装不下去,嘟起嘴,气鼓鼓的看着宋子恒,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几个声音。
大牛在问:“老爷他们可在屋里?”
回话?的是刘妈:“正在,这会?儿想?是还没休息,你找老爷可是有事?”
“买隔壁宅子的事已有眉目了,还望刘妈帮我通传一下。”
不等刘妈敲门,里头已传来宋子恒的声音:“直接进来罢。”
刘妈便直接推开门带了他们进去。不只?有大牛和张师爷,还有自进了府后一路战战兢兢的屋主。
进到?焕然?一新的屋里,并没有瞧见人,只?靠窗的软榻上放着茶水点心,壶中热水还在袅袅冒着轻烟,想?是方才有人在过。屋主已紧张得不行,抬眼瞧见绣着花鸟图案的屏风后头,像是隐隐瞧见了人影,顿时?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上:“小?……小?人见过大人。”
“起来说话?罢。”宋子恒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作用,已骇得面无血色,生怕知?州府的大管家是为着他没有推辞那五十两的开价,心怀不满拉他进来想?秘密解决了,本打定主意?一到?知?州大人面前就?跪地求饶,愿意?分文不收将宅子白送的屋主,听?得宋子恒的声音,却忽然?安下心来。
大牛皱眉,将人从地上拽起来,低声道:“我家大人不喜这些形式,你只?站着便好。”
屋主生怕惹知?州大人不喜,大气都不敢出,只?唯唯诺诺的站着。
屏风后头却忽然?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爹,那人为什么跪地啊?”
屋主怕自己此举冲撞了大人家的小?少爷,顿时?吓得又想?求饶,被张师爷不着痕迹的拉住了。苏婉拍了拍宋良辰的头:“礼节而已,你别打扰爹爹办正事,从现在开始别说话?。”
宋良辰乖乖的哦了一声,爬进苏婉怀里。心想?这地儿的礼节一点都不好玩。
听?得苏婉的话?,大牛也不用再吩咐,直接道:“院子就?在府邸隔壁,三五步便到?,甚是近,咱们开个角门,日后来往更是方便。”
“如此甚好。”
“那院子有七八间屋子,平日看院子的这些家丁,一半要守夜,剩下的另一半正好在那院里够睡,而咱们府里也有十来间下人的屋子,住婆子丫鬟小?厮这些都是够的,不知?老爷看着如何??”
“你看着便好。”宋子恒顿了顿,又道,“如今屋子定下来,房价几何??”
“屋主开价三十五两银子,小?的瞧着那院子屋子多,看着也不算破旧,又是咱们请人家典屋子,更不能叫他吃亏,便想?着拿个整数,给他五十两可好?”
苏婉忽然?问:“房契可签了?”
“已经签好了。”
“五十两在咱们县里买间屋子,也差不离太多,琼州是城里,要价委实低了点,你另给他十两银子,就?当咱们补偿他的。”
这会?儿,尽管有张然?拎着,屋主也忍不住膝盖又是一软,直挺挺跪在地上,欣喜若狂的磕头:“夫人大恩大德,菩萨心肠……”
他先已打定主意?一文不要,只?图个平安,尽管日后睡大街也无所谓,而今不但五十两有了,知?州夫人又大发善心给他十两银子的赏赐,于他而言便像是发了一笔横财。
屋主握着六十两银子离开知?州府,手里沉甸甸的,脚下却飘忽不轻,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跟做梦似的,却有等着他出来的邻里打招呼。
“郑大,你这院子大人可真出价五十两了?”
郑大晕乎乎的回道:“不止五十两,知?州夫人说补偿俺,又添了十两。”
“那就?是六十两了?”众人惊呼,止不住羡慕嫉妒恨的道,“你家可是发一笔了啊!”
“主要是知?州大人和夫人善良,不忍见郑大家吃亏,不然?何?至于这般高的价格。”有人高声道,“六十两银子,两间郑大家的院子够够买下了。”
也有白日做梦型的在那里激动道:“俺家离郑大家最近,日后大人若是还想?买院子,指不定就?选我家的。”
趁着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郑大媳妇将晕乎乎的郑大拖回家,关上院门,就?揪着他耳朵骂:“你傻啊,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大人给了六十两银子,你是生怕贼不惦记咱们家吗?”
郑大却乐呵呵的将银子塞进他媳妇手里:“知?州大人真是好人,还有夫人,又温柔又心善,连小?少爷说话?都格外不一样,不像他们说的才两三岁的孩子。”
买院子的事准备完毕,刘妈进来问中午准备吃什么,苏婉道:“想?吃海鲜,只?是不想?再吃蒸煮的了。”
大牛连忙道:“老爷一到?府里,又催着小?的去找当地有名的厨子,小?的先跟师爷打听?清楚,确有一厨子远近闻名,如今已叫人去请他过来,夫人不然?今儿见那厨子先露一手,做一顿海鲜宴,若合适,直接将他留下来?”
苏婉闻言眼睛一亮,没想?到?今日兵荒马乱的整理行李,他们竟还有这时?间去找厨师,还是宋子恒催的,可见他将自己的事放在了欣赏,心下大为受用,笑眯眯的看向宋子恒:“听?老爷的便是。”
宋子恒颔首:“你安排便是,张师爷今日若无事,也在这里用饭罢。”
张然?先是一愣,随后激动的摇头:“不敢打扰大人。”
“日后还要仰仗师爷,师爷倒不必这般客气。”
张然?这才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想?来先前大人一来就?吩咐他在夫人跟前,并非不信任他,而是重用他的表现,连王管家都很有些以夫人为重的模样,想?来大人对夫人的重视,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收起小?心思,张然?忙点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婉道:“今日确实麻烦了师爷不少,待会?儿开两瓶红酒,一来感谢师爷,二来也让师爷尝尝咱们的苏家酒如何?。”
被新的老板和老板夫人这般重视,张然?已是笑容满面,意?气风发:“在下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大牛冲他笑道:“师爷可不是有口服,这回带来的酒,俱都是存了三年以上的陈酒,尤为珍贵,在京里除非是王公?贵族,等闲人家都买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