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恒去考试的这几日,苏婉过的也不轻松,白天坐立不安,晚上?辗转难眠,小绿大牛照旧陪着她玩斗地主,但是她玩着玩着变能出神,还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小绿和大牛还只当她是担心宋子恒在会考当中出岔子,其实他们自个儿心里也忐忑,更不知要怎么劝苏婉,还是小绿想出的笨法子,知道?自家小姐喜欢听些趣事,无论是家常里短,豪门恩怨,爱恨情仇,还是民?间的风土人情,于是绞尽脑汁把自己知道?可以称之为趣事的事情都说了,还每日叫大牛去打听些京里些新鲜事回来说。
这般倒真让小绿误打误着了,他们费尽心思给苏婉搜罗来的八卦,其中有?一件还确实转移了苏婉的注意力。
这日大牛借着上?街买菜的功夫,又在街上?转悠了许久,那些个卖东西的小贩,来来往往的路人,路边摊上?吃着东西的人,嘴里都会说些新鲜事儿,大牛每每见人八卦都要凑上?听几耳朵,有?不懂的还问个清楚,别?人八卦的兴起,也不嫌他烦,一五一十的给他说了,如此一来,大牛没回都要耽误好一会儿才回去,这日正回去的时候,好巧不巧正碰见隔壁传说中的侍郎府开门。
虽然苏婉他们一直知道?隔壁有?个侍郎府,且才一墙之隔,但是人家高门大户,大门正对着街上?,临近他们院子的这边倒是有?个角门,常日也能见到?仆妇小厮们进进出出,不过京中二品大员的门人,就?是比别?个不同,每日进出角门干些采买跑腿等活计的下人,一个个都颇懂规矩,等闲并不与外人搭话,森严戒备。
是以住这一块的人都觉得侍郎府万分神秘。
今日大牛见到?侍郎府开角门,自然不是往常的下人进出,其实阵仗还是挺大的。虽说是角门,但这般高门大户,角门也是两扇漆着朱红色的大门,比寻常人家的正门还大些,平日里侍郎府家下人进出,都是开半扇门即可,今日却是两扇门全开,门前停了辆马车,两旁站着一波丫鬟婆子,大牛一看也知道?与往日不同,又见旁边也有?几人在瞧着那里,他也便放慢了脚步,远远跟在一旁瞧着。
侍郎夫人拍了拍女儿,笑着叮嘱道?:“这回安远侯夫人夫人亲自派人来接,你便在那里安生住着,安远侯夫人是你亲姨婆,平日又甚是喜爱你,这回娘娘回府省亲,定?是为你着想才提前一月接了你过去住,说句大不敬,娘娘还是你亲表姨,从?小与你娘一块长大,感情最是深厚不过,那时还与我笑言日后?定?要做那儿女亲家,我虽不把这话当真,然娘娘如今瞧着你长这般大,想是也欢喜的。你如今也及笄了,若得娘娘惦记,日后?在圣人跟前求一道?赐婚,岂不正好?”
“娘,再不走?怕是迟了。”被叮嘱的年轻女子微微一笑,神态自若的提醒道?。她虽然心头也激动,一切都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发展,等面见过了顺妃娘娘,再过不了两月就?能得了赐婚圣旨,与相公再续前缘了。只不过她如今毕竟不是年轻小姑娘,便是心里头激动不已?,也能滴水不漏的藏着,万不能叫人看出她春心萌动。
这番淡定?的神情看在侍郎夫人眼里却是没开窍,侍郎夫人也不知该放心女儿没有?私动春心,还是该着急她怎的总是不开窍,万般心绪化作一声?叹息,又摸了摸女儿:“你且安心住着罢,下月二十一到?娘便去安远侯府上?接你。”
年轻女子笑盈盈的拜别?母亲,又说了些体己话:“娘在家多保重身子。”说完便在丫鬟婆子们的拥簇下上?了马车,侍郎夫人目送马车渐行渐远,也带着剩余的丫鬟婆子进了府,角门被关上?,再次恢复往日的森严幽静。
大牛也一直瞧着马车驶远后?才回过神来,感叹道?:“侍郎府竟这般富贵,方才那被一众下人拥簇着的是府上?夫人和小姐吧?华服美眷,当真是金玉堂皇。”
旁边有?人接话:“可不是,我在这里住了三年,自那柳大人年前升为户部侍郎,排场也是越发大了。”
“原来侍郎大人姓柳,还是户部侍郎?”大牛惊道?。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连这个都不知道??”
大牛便简单了自报了家门,另一个与大牛一般家丁打扮的男子凑过来道?:“我非但知道?侍郎大人姓柳,还知道?刚刚那侍郎家小姐上?的马车,是安远侯府的马车呢!”
大牛与另外两人惊叹问:“侍郎大人跟安远侯府有?联系?”
爆料的人摇着头,一脸的高深莫测:“非也非也,是侍郎夫人与安远侯有?联系,那安远侯夫人是侍郎夫人的亲姨母,前些日子侍郎府嫡小姐及笄礼,请来的正宾便是那安远侯夫人!”瞧着众人惊叹不已?的神色,爆料之人满足感得以体现,神色更加得意的抛出一个问题,“安远侯夫人是什么身份你们可知晓?”
那自称自个儿在这里住了三年的男子道?:“打量谁不知道?安远侯夫人是宫里娘娘的母亲。”
爆料之人一脸的不屑:“那你们一定?不知道?圣人允许娘娘下月回安远侯府省亲的事,这位娘娘养着圣人的三皇子,说不准三皇子那日也一道?与娘娘回府省亲——你们瞧着安远侯这回多大荣耀!”
大牛没料到?自己听到?这等八卦,兴奋的浑身血液都燃起来了般,与众位经由?八卦建立起良好友谊的邻居告辞后?,兴冲冲的回了自家租的小院里,小绿正准备做饭,瞧着大牛买菜到?这个点还未回来,心里着急着,在院门口张望了好几眼,终于看到?从?小巷那头一路跑着回来的大牛,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篮子,埋怨道?:“怎的怎么晚才回来,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我方才回来时,瞧见那侍郎府的角门开了,那侍郎夫人送她女儿出来,排场别?提多大了,我看着新鲜,又瞧见旁边也有?人在看,便停下来多看了几眼,等侍郎府角门重新关上?,又听得旁人几耳朵关于侍郎府的消息,这才耽误了时日。”
小绿拎着菜篮子也不急着回灶房了,笑盈盈的问了一声?:“那你可瞧见了什么新奇没有??”
“我不但瞧见了那侍郎夫人和小姐浑身珠光宝气,还知道?侍郎大人姓柳,今日来接侍郎小姐的马车竟是安远侯府上?派来的呢!”
“又是安远侯府。”小绿如今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亲切,问道?,“怎的这般巧?”
苏婉正好一脚踏出门来,随口便问了一声?:“安远侯府怎么了?”
不等大牛回话,小绿兴致勃勃的道?:“大牛哥说他方才买了菜回来时,瞧见侍郎府角门大开,竟然安远侯府派了马车来接侍郎家小姐过去呢!”
“竟是这般。”苏婉听了点点头,没感兴趣的,便低头看了眼菜篮子,道?,“这鱼我看着新鲜,别?熬汤了,做个酸菜鱼罢。”
“是。”小绿点点头,搬了小凳子坐在院里头择菜,又兴致勃勃的问大牛,“那安远侯跟侍郎府什么关系,安远侯府上?怎么会亲自派马车来接侍郎小姐过去?”
还没等大牛回答,小绿又问:“难道?侍郎大人与安远侯是亲戚,同族人?”
“怎么会,安远侯姓曾,侍郎大人姓柳,他们怎么能是出自同族?”大牛失笑。
苏婉原本都踏进了屋里,听到?大牛的话,冷不丁回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你说隔壁的侍郎大人姓柳?那你可知这位柳大人名甚字几何??”
大牛被她看得一愣,呆呆的摇头:“不……不清楚。”
苏婉收回脚步,转身折回院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对大牛也道?:“你坐下歇口气,稍后?仔细把今日听来的消息说与我,一个字都别?漏了。”
大牛不明所以,却仍旧依言坐下,小绿还进屋端了杯水来给他喝,大牛缓了口气,然后?一五一十说了,语言组织上?有?些凌乱,但不妨碍苏婉抓重点:“侍郎夫人亲自送那柳小姐出来,这般说那柳小姐是侍郎夫人嫡出了?”
大牛点头:“看着着像是,听人说侍郎夫人嫡出的女儿前些日子才及笄,方才远远瞧着柳小姐年龄不大,年岁是相当的。”
“及笄?”苏婉眼神闪了闪,随后?问出了下一个重点,“你可知为何?安远侯府上?会派车来接柳小姐?”
“听人说是安远侯夫人是侍郎夫人的亲姨母,上?回侍郎小姐及笄礼,安远侯夫人便是正宾,想是因着这层关系,安远侯夫人对侍郎小姐才会这般亲切罢。”
“如此说来,安远侯夫人是柳小姐的姨婆,若平日关系亲近,请上?喜爱的小辈去家中住上?些时日,倒也说得过去。”苏婉若有?所思的道?,心却没有?放下来,她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真的是巧合,总觉得有?些东西在脑中闪过,却犹如一盘散沙,如何?也抓不住。
小绿如今对安远侯无限向往,满心感慨的道?:“安远侯四少爷都是这般人物,想来安远侯夫人也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了。”
大牛没见过安远侯夫人,对此保持沉默,苏婉却脑中一闪而过,搁在腿上?的双手瞬间握紧,随后?又松开,笑道?:“这般说来,宫里的顺妃娘娘,还是柳小姐的表姨呢。”
大牛连连点头:“小姐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安远侯府上?最近倒有?喜事,听说圣人恩准顺妃娘娘下月回安远侯府省亲,说不准那三皇子也会随同,这般大的荣耀,安远侯府上?据说几个月前便为着这事准备起来了。”
曾顺妃,三皇子萧瑱,柳小姐……还有?宋子恒。
苏婉闭了闭眼睛,站起身道?:“我回屋躺一会儿,午饭好了再叫我。”
回了屋的苏婉并没有?躺回床上?,反而坐在宋子恒常坐的太师椅上?,摸着渐渐开始隆起的肚子一脸沉思,她其实不相信世上?有?这等巧合,安远侯府亲自派马车来接柳小姐,听大牛说一道?去安远侯府的丫鬟婆子一大群,这般看来必定?不会是小聚了,且若是一般的聚会,也断无主家派人来接的道?理,侍郎府又不是穷的雇不起马车,正好又赶上?下月曾顺妃奉旨回娘家省亲,有?没有?可能柳小姐去安远侯府也是为着顺妃省亲一事?
想到?这里,苏婉眼睛眯起来,宋子恒与安远侯府的四少爷交好,日后?的楚仁宗,也就?是三皇子萧瑱,他与安远侯四少爷是名义上?的表兄弟,且待他登基后?表现出对宋子恒异常信任的态度,史书上?又记载宋子恒在楚仁宗继位之前与他并无太大交集,宋子恒在京入翰林院的三年,当时还是三皇子的楚仁宗还没有?展现出政治野心,又深受太后?喜爱,被留在宫中常住,宫外的皇子府形同虚设,且这时的三皇子平日也只领着宫中一干兄弟玩闹,并不爱朝政,大皇子二皇子已?经入朝结交自己的势力了,三皇子心不在此,丝毫无作为,等三皇子领职入朝,也开始组织自己的势力后?,宋子恒已?经被外放了,是以两人根本无交集之处。
然而史书记载仍旧挡不住后?人的浮想联翩,不少历史学家都多这一记载提出质疑,他们一致认为,身为一个有?野心有?作为的皇帝,楚仁宗不可能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便立即对其重用,且从?他对宋子恒升迁的种种安排来看,分明就?是对心腹之臣才有?的待遇,是以史书定?与真实有?出入。
苏婉记得当时在片场,几个历史教授也为着这个争论起来,那名一向对野史不屑一顾的老?教授,在这个观点上?都倾向于野史的记载,宋子恒应该是在楚仁宗继位之前便投于他麾下,有?从?龙之功,后?来才这般被重用。
想到?这里,苏婉冷不丁从?椅子里站起来,叠声?唤道?:“大牛。”
大牛闻言连忙过来,没有?进屋,而是在窗下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苏婉却推开了门,直接问大牛:“我记得你那日送相公去考场,说是见着了安远侯府四少爷?”
“只是瞧了一眼,并不仔细。”
“你可还记得四少爷的容貌?”
大牛想了想,回道?:“只记得四少爷贵气逼人……”
苏婉却打断他,“我记得你当时说漏了嘴,用了个形容女子的词来形容这位四少爷?”
大牛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的道?:“当时四少爷穿着绣金锦袍,我又只瞧了一眼,也许看花眼了也不一定?,不过我那一眼瞧着……四少爷却是比等闲女子还秀气些……”大牛顿了顿,又问,“小姐问这个可有?要事?”
苏婉却摆了摆手:“无事,就?有?些好奇罢了,安远侯府上?四少爷都长得这般秀致,那宫里的顺妃娘娘想来更是形貌昳丽了,无怪乎会这般得圣人喜爱,竟破例许顺妃娘娘回娘家省亲。”
大牛听得连连点头:“小姐所言甚是,想来宫里头顺妃娘娘定?然是美若天仙般的人物。”
苏婉笑了笑,眼神却有?些深沉,形貌昳丽,可是一篇野史上?对楚仁宗的形容,惹得后?世拍历史剧,给楚仁宗选的演员都必须是眉目清秀堪比女演员的那些小鲜肉。
不过现在都只是她个人的猜测而已?,事实如何?还未可知,苏婉却已?然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到?了“宿命”二字,她是不想认命,只是不知命运安排这么多巧合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苏婉先?前还有?着深深的不安,一眼不见宋子恒就?觉得他迟早要离开自己,经过今日,却反而有?些淡定?了,多想无益,命运有?它既定?的轨道?,可要如何?选择却自在人心。无论如何?,她不轻言放弃便是。
剩下的几日,苏婉便在安心养胎的过程中度过了,便是宋子恒不在,没人盯着,小绿大牛也不敢说她,苏婉还是保持了每日半个到?一个时辰的散步,俗称锻炼,她还坚持自己的胎教,每日看书练字,心平气和,时间便过得很快了,到?了宋子恒考试的最后?一日,苏婉没有?去接人,照旧是大牛去的,大牛上?午便去考场外候着,虽说考试要到?下午申时左右才会结束,但是因着前人的经验,也有?上?午便体力不支被抬出来的举人,是以一大早考场外头便站满了人,大牛既紧张又兴奋的守了一个上?午,没见着自家姑爷呗提出来,心下定?神,匆匆回去用了碗饭,便又赶回了考场外候着,身上?还背了个包袱,是一件干净的外衣,苏婉特意让他带上?的,宋子恒有?轻微的洁癖,在考场待了近十日怕是有?些受不了,带上?外衣,等他一从?考场出来便可以换上?赶紧的外衫了。
在考场的大牛心情激动,在家的苏婉和小绿也翘首以盼,还没到?申时,苏婉已?经催着小绿去灶下烧水了,另有?一个小锅熬着鸡汤,宋子恒在考场一连吃了十天的干粮,回来就?是再饿恐怕也吃不下什么饭,倒不如喝两碗汤滋补滋补,说不定?睡一觉再起来便能恢复元气呢。
苏婉一直知道?古代科考的坑爹性,甚至还有?身体弱熬不住的考生姓名都断送在里头,那时候她并没有?多大感觉,即便来了古代知道?宋子恒也要参加科举,却也只是一笑而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理,现在却是知道?煎熬了,去年煎熬了一回的经验,对今年来说并没有?卵用,该担心的还是得担心,便是不担心他在里头出事,却也是心疼的,怀孕的女人母性大发,苏婉自认心性凉薄,却也挡不住丰沛的感情。
还未到?申时小绿便在灶房里烧水,人一直没回来,她便一直反反复复的把水烧热,不知道?费了多少柴火,一直到?申时末,大牛才顺利把人接回来,宋子恒出考场时还保持着风度翩翩,奈何?家里离考场仍有?些距离,大牛匆忙之间没想到?先?约好脚夫,接了宋子恒从?考场出来后?根本拉不到?空车,无奈两人只能步行回来,便是宋子恒身体素质再好,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住了,让大牛一路扶进了院子,苏婉一听着动静便从?屋里出来了,双手拎起裙摆跨过门槛,脚步如飞的直奔院门口而来。
宋子恒却是一连的紧张:“娘子你慢些,注意脚下……”
说话间,苏婉已?经跑到?他跟前了,也不顾小绿和大牛都在场,一把扑进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相公你回来了!”
想是这几日没休息,宋子恒眼睛微陷,看着有?些憔悴,脸色也不好,嘴巴还发干起皮,脸上?却露出了温润的笑意,双手下意识的扶住苏婉的腰,却又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后?仰,不自在的道?:“娘子,我几日未梳洗……”
苏婉这才回头对大牛道?:“锅里烧了水,你去帮小绿把水倒出来,提去澡房。”把头转回来时已?经松开了宋子恒的脖子,双手却缠上?他的手臂,笑盈盈的道?:“相公先?去梳洗,锅里还熬了鸡汤,洗完吃些再休息。”
“辛苦娘子了。”院里没了旁人,宋子恒也不再扭捏,手摸上?苏婉的肚子,轻轻抚了抚,“良辰长大了些。”
“可不是,相公虽然不在,妾身一个人也得吃好睡好,不然累到?了孩子,相公岂不是要怪我?”
“我怎生舍得怪娘子?只是会心疼罢了……”
苏婉闻言转头,笑着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相公说话越发好听了。”
宋子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笑着扶了苏婉回屋,衣裳之前便准备好了,以及帕子一齐叠好放在床上?,苏婉亲自将衣服拿起来,正要送到?宋子恒手上?,宋子恒却双手搂住她,轻笑道?:“娘子可否替为夫代劳?”
苏婉眼波流转:“那相公可想好了要怎么报答我?”
宋子恒低下头,鼻尖抵着苏婉的鼻尖,眼神闪烁:“以身相许如何??”
苏婉却在他脸颊摸了一把:“相公整个人都是妾身的,如今又谈何?以身相……”话还没说完,双唇便被擒住了,宋子恒热切的张着嘴吸着她的,双手用力揽着她的腰贴在自己身上?,苏婉的肚子抵着他,让他恢复了些清醒,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苏婉的肚子,柔柔的贴着没动,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用力一带,自己便倒进了床里,苏婉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动作太大,嘴唇有?些偏离,下一秒又恍如含着磁铁一般,两片唇毫无缝隙的合在了一起。
唇齿交融,亲密的声?音在室内回响,气氛火热,室温也仿佛随着火热的气氛节节攀升。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般毫无保留,宋子恒学的是君子之道?,便是夫妻之间也要注意形象,从?未想过会在这般狼狈之下与苏婉这般亲热,苏婉其实也是个要求很高的人,有?些小洁癖,在情/事上?更讲究浪漫气氛,此时却丝毫不在乎宋子恒刚从?考场出来,近十日未能洗澡换衣,虽说这时节天气不热,放在常人身上?也是不修边幅的,可她此刻却毫不介意。
所谓坦诚相待,到?这个地步大概是才是真正的亲密无间了吧,苏婉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对一个人容忍度这么高,知道?他不修边幅都生不起嫌弃的心思。
衣衫散落了一地,苏婉双手抚上?宋子恒的背,身下瘫软如泥,说话声?伴随着娇/喘,犹如春/药灌进宋子恒的耳里,她在喊他进去。
宋子恒已?经碰上?了那处,只待发力便能挤进去了,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询问:“姑爷,小姐,水备好了,是现在过去清洗吗?”
这个声?音犹如在两人的耳边瞧了一声?警钟,宋子恒都进去一个头了,冷不丁被这一叫,顿时泄了出来,苏婉那里头一烫,竟也有?些发颤,手下没有?注意,攀住宋子恒背部的手往下一划,宋子恒忍不住闷哼一声?,埋头伏在她肩上?。
两人渐渐平静下来,小绿又担心的喊了一声?,苏婉回应了,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不由?推了推宋子恒:“这下好了,相公连累的我也要重新梳洗。”
宋子恒心里头还有?些不自在,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但是苏婉只字不提,他也便渐渐平静下来,又听得苏婉这般说,才赶忙起身道?:“趁着水热,娘子先?去清洗罢。”
苏婉却笑问:“相公不去?”
“自然是让娘子先?……”宋子恒下意识的摇头道?,说到?一半却顿住,看了苏婉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娘子是在邀请为夫一道??”
苏婉冷哼了一声?:“只是提醒相公负责而已?。”
宋子恒脸上?已?经绽放了灿烂的笑容,双手覆上?苏婉光滑的腹部,“娘子放心,为夫自然好好负责……”
小绿听到?苏婉的回答,这才回了灶房,等了会儿又见房门没动静,不由?探头出去,嘀咕道?:“姑爷都近十日没洗漱了,他不是向来爱洁吗,怎的还不见动静……”
大牛看了她一眼,忽然问:“小姐和姑爷都在屋里?”
“是啊,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大牛却若有?所思:“那你再多烧些水罢。”
小绿点头:“也是,姑爷磨蹭这般久,那水都快凉了,我再烧一些送过去。”
等宋子恒替苏婉穿好衣裳,自己也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进到?澡房,小绿烧的第?二锅水也送上?来了,两人痛痛快快的泡了个热水澡,苏婉趴在浴桶上?声?音软绵绵的道?:“相公再使些劲啊。”
身后?宋子恒拿着帕巾在给她搓澡,宋子恒自己也没想到?,本来是想洗个鸳鸯浴,顺便请娘子服侍自己一回,现在却变成自己替娘子服务了,若被人知道?他堂堂读书人,熟读圣贤书,如今却在给娘子搓澡,岂不是斯文扫地?只是他的视线落在自家娘子白如美玉的美背上?时,所有?怨言都一扫而空了。
当然苏婉也没有?只顾自己享受,在被服务完以后?,也给宋子恒服务了一回,一个澡洗了两刻钟,还好热水备得够足,两人没有?一边洗澡一边打喷嚏,小绿见他们出来,连忙道?:“小姐,姑爷,饭菜已?经备好了,就?在堂屋。”
宋子恒微微颔首,扶了苏婉进堂屋,小绿便去了澡房收拾,瞧见自家小姐昨日中午才洗过的澡,今日竟又换了身衣裳,原还有?些疑惑,以为自家小姐给姑爷梳洗时打湿了衣裳,拿起一摸却发现衣裳还是干的,小绿不由?得心头嘀咕,自家小姐不会见着姑爷洗澡,自己也想洗了吧……想到?这里,小绿却忽然顿住,因为她忆起先?前姑爷和小姐在房里半响没出来,大牛又提醒自个儿再烧一锅水的事,脸瞬间就?红了,不免有?些羞意,小姐与姑爷也太……
然而小绿还没羞涩完,又想起自家小姐还怀着几个月的身孕,她虽然还是黄花大闺女,在跟着自家小姐和姑爷来京城时,也被自家太太叮嘱了几耳朵,非但要照顾小姐姑爷的起居,还要注意姑爷的行踪,别?让他被京里别?的女人迷了眼,更重要的却是好好照看小姐肚子里的小少爷,然后?说了许多该替小姐注意的事项,其中就?有?让她注意别?让小姐与姑爷行那事……
想到?这里,小绿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羞涩还是该着急额,他们出发时,太太还道?小姐不懂事,一贯喜欢乱来,谁说都没用,叫自己遇着事便说与姑爷,姑爷自会定?夺,可是如今这事,到?底是该与姑爷说还是与小姐说?
小绿心里纠结万分,吃饭时都有?些心不在焉,一听着宋子恒说今日不去散步,先?回屋休息会儿,小绿心里一急,连忙站起来,动作太大差点没把桌子掀翻,一时间几人都看着她。
“怎么了?”
小绿回神,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支支吾吾了半日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婉莞尔笑道?:“许是见相公平安回来,小绿太激动了。”
太激动的小绿于是只能看着姑爷小姐携手回了正房,心里头欲哭无泪,也头一次感到?心塞,小姐姑爷太过浓情蜜意了也不好,他们自个儿许是没想到?这茬,说不准也是忍不住,可这番要是一个不小心,小少爷出了事可怎么办。
只是没人懂小绿此刻的忧伤。
回了屋的苏婉和宋子恒并没有?马上?躺下,宋子恒坐在常坐的太师椅里,拉着苏婉在他腿上?坐下,然后?从?后?头一下一下抚着她凸起的肚子,盘算着日子:“娘子是十月怀上?的,如今三月底,已?是五个月了,再过五月,说不得在中秋前后?良辰便能出生了。”
苏婉笑道?:“若真是中秋出生,那边是真的良辰美景了。”
宋子恒抚着她的肚子:“我不在的几日,娘子可有?好好给良辰胎教?”
“相公就?只惦记着良辰了么?”
宋子恒把脸贴在苏婉的脸颊,没说话,苏婉却反手摸了摸他的脸:“相公是不是不累?”
宋子恒把脸贴在她手心蹭了蹭,苏婉指尖微颤,心里头仿佛过电了一般,微微发麻,她忍不住勾了勾唇,双手将他的头抱住。
靠在熟悉的怀抱中,闻着熟悉的气味,感受着熟悉的温暖,苏婉这一夜睡得是这这几日来头一个安稳觉,一夜无梦,天亮时宋子恒还没醒,下巴抵着她的头,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苏婉便没有?动,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脖子,眼神滑过他光洁的喉结,锁骨,目光盯在锁骨之下的那个痕迹上?,是一道?牙印,浅浅的痕迹,却不容忽视,苏婉伸出手指轻轻触上?去,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咬上?去时带着怎样的心情,那是一种决绝,破壶沉舟的气势,她从?来没做过成功几率这般没保障的决定?,当时是真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
后?来却养成了习惯,仿佛是盖章一般,非要在他身上?留点属于自己的痕迹。苏婉觉得自己其实是霸道?的。
其实现在想想,她自己琢磨过这么多,心里总想着历史的轨迹,太没安全感,所以觉得自己一路走?来摇摇晃晃,然而事实却是他们这一路从?来没有?过风波,安安稳稳,平平坦坦,比许多人都要顺畅,宋子恒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更从?来没有?动摇过与她在一起的决心。
苏婉心里忽然有?些感慨,伸出食指轻轻摸上?这个痕迹,指尖在他肌肤上?轻轻摩挲,来来回回。她来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历史不会骗人,可人心同样也不会骗人,宋子恒究竟如何?,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明白,即便真的是宿命,难道?还抵不过他的决心吗?
苏婉扬起一个笑容,凑上?去,轻轻在牙印那里印下一吻,下一秒,整个人却被抬起,然后?她已?经呈大字状趴在宋子恒身上?,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姑娘如此轻薄在下,可想过如何?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已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