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华裳

???

这是正经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突然觉得陛下在我心里没有那么不沾尘埃了,甚至还有点心疼怜爱幼崽。

这次幼崽被打击得那么厉害,一定不敢再往陛下身边凑了吧,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再次见到幼崽。

但没承想,第二天幼崽又跑了过来,头发凌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凄凄惨惨。

谁那么过分啊,连幼崽都打!真是不要脸!我心里火气噌噌噌往上冒。

“陛下,今天可以给我起个名字吗?”

“嗯?”陛下缓慢侧身抬手,宽大的袖子‘一不小心’拂过幼崽的身子,幼崽被袖子拂推得微微踉跄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而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袖子拂推到地上,幼崽坐在地上一脸茫然无辜地仰头看着陛下,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陛下扯了扯袖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怎么自己跌倒了。”

幼崽双手着地撅着屁股努力站起身,奶气反驳:“我不是自己跌倒的。”

“那你怎么跌倒的?”

幼崽伸手指了指陛下的衣袖:“你的袖子把我打倒的。”

“袖子怎么会打倒人?你是在污蔑寡人吗?”陛下脸色阴翳语气不满,显然是一副生气了的模样。

幼崽见陛下生气有些茫然且不知所措,肉乎乎的双手扭在一起,一脸紧张道:“我没有污蔑你,就是袖子打到我,我......我才跌倒的!”

陛下一脸我不信,你在骗我。

幼崽慌忙上前拉住陛下的袖子,然后开口提议:“要不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陛下轻咳两声,在幼崽期待的目光中冷酷拒绝:“那不行,万一寡人不小心再用袖子碰到你,你故意跌倒怎么办。”

幼崽震惊:“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怎么可能是那么坏的团子!”

陛下懒洋洋开口:“这可说不准。”

幼崽似乎没想到有人的心那么黑,以那么恶毒的想法揣测他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眼圈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肯落下:“我才不是!你欺负人!”

陛下换了个姿势,语气带着笑意:“寡人怎么欺负人了?你有何证据?你既没证据,那你就是在污蔑寡人。”

幼崽茫然,而后又哇地一声哭出来:“呜呜呜欺负我呜呜呜,他坏呜呜呜”

啧,第二次了。

看着幼崽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外跑,期间又因为没看路还摔爬下两次,真是好惨一个幼崽。

我觉得陛下在我心里完美的形象有了裂痕。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幼崽每日跑来请陛下给起名字然后被陛下气哭离开,每日来时身上的伤痕也是越来越多。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慢慢地我也知道了,原来幼崽身上的伤口是因为跟着泰阿剑学习造成的,泰阿剑脾气过于暴躁,所以教学时候总是免不了受伤的。

我虽然心疼,但也知道多学一些东西对她终归是好的,只能在心里默默期望陛下能少惹哭她几次。

水银河一圈一圈的转动,幼崽慢慢褪去了小时候的稚嫩,模样和身高都定格在了18岁,如同一束待放的鲜花。

当然,这个句形容是泰阿剑所说的,毕竟我半成精以前没有见过鲜花。

不过,看着幼崽的模样,我大概是能想象到鲜花是有多美好的。

再后来随着时间过去,幼崽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少,也没有幼年时候好哄骗了,棋盘弓箭和竹简等器物也都纷纷将自己所知教给幼崽。

幼崽很聪明,器物们教导的知识总是能快速吸收,直到器物们再也无法教导幼崽那一天,陛下唤了幼崽到他面前。

“你可愿与寡人学习帝王之术?”

幼崽听到这话,眼睛咻一下亮了,赶忙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陛下见幼崽着急的模样,嗤笑一声:“瞧你没出息的样子。”

幼崽拉着陛下的手腕傻乎乎地笑:“我不管,您答应教我了。”

陛下抬手按着幼崽的额头:“离寡人远一些,傻气熏到寡人了。”

“我不。”歪了歪头避开陛下的手,幼崽咬了咬唇神情犹豫,半晌才小声开口:“那......那你要收我为徒的!可不是我求着要你教我的,所以......所以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赐名字了......”

小时候的幼崽身上总有一股勇往直前的赤诚,被陛下拒绝无数次第二日依旧会询问,但是自从幼崽过了18岁生日以后,都未曾再开口询问过名字一事,我本以为她是不在意名字了,竟没想到她今日会再次提及。

于是我下意识看向陛下,就见陛下正垂眸思索,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陛下会给幼崽名字吗?我莫名有些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陛下说:“好。”

好耶!幼崽终于有名字了!我不禁有些替幼崽高兴。

“那陛下要给我取什么名字?”眼底满是期望之情。

陛下摸了摸幼崽的头,“你今日先回去吧,明日告诉你。”

幼崽眉眼弯弯乖巧点头:“好。”转身走到一半,又扭头提醒:“大丈夫一言九鼎,明天一定给我名字啊。”

幼崽好可爱哦。

假如我有一张脸,那我看着幼崽时候的表情,一定是带笑的。

看着幼崽背影消失,我又将视线放到陛下身上,却见陛下手指紧扣在棺材边缘,表情平静唇色泛白。

陛下怎么了?是身体出问题了吗???

我满心慌张却什么也做不了,毕竟我只是一个成精失败的灯盏,我什么也帮不了陛下,只能看着陛下自己缓解痛苦,而后静静坐在棺材上,眼神涣散。

有一瞬间我突然觉得,陛下好像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而这股气息让灯盏莫名想要落泪。

可我没有泪腺,无法落泪,只能无言陪伴着陛下。

第二日,幼崽和往日一样脚步轻快来了,双手背在身后嘴角上扬,矜持开口:“陛下,我叫什么名字呀?”

陛下抬眸看着幼崽,声音有些沙哑,缓慢道:“叫华裳吧。”

“华裳?”

“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荷华与你不像,那便以华为姓,裳为名 。”①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我有些茫然看向陛下,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觉得内心是一片荒芜。

华裳显然是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僵硬,而后过了半晌开口:“那您为我起这个名字,我是不是应该叫你爹呀?毕竟……这一听我和扶苏就是兄妹啊。”

语气轻松却难掩哽咽之意。

陛下抬手摸了摸华裳的头发,“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称呼寡人为爹也行。”

华裳快速眨了眨眼将眼眶的泪水憋回去,笑道:“那我真是占便宜了,要是以后泰阿剑还敢揍我,我就让兵马俑帮我揍回去。”

陛下伸手将华裳眼角渗出的眼泪擦掉,没有说话。

看着陛下的神情,我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个坚不可摧的帝王,并不是没有弱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①出自《山有扶苏》,荷华翻译美艳的荷花。

加快进展,下一章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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