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陈母就做了早点。陈父陈母家里过往没有做早餐的习惯,今日是为李望破了例。
吃罢了陈母就说带李望到街上逛逛,陈父也说要请假一起去,没想到单位今日正有事情忙,他又不好为此连累下属同事增添压力。只抱怨说最近工作压力越来越大钱却反而不如从前,直说一些为鸡毛蒜皮投诉的人何等难缠。
最后还是没休假去了单位。
林青原本不太愿意上街,变了法子的想劝阻奈何在陈母面前又说不得强要作主的话。陈母执意要给李望买些衣服和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李望又高高兴兴的愿意去,林青只有背地里从家里多调派了保镖暗地里看护,出了门就开始担心会遇到事情。
李望让陈母一直拉着就不肯放手,陈母也不舍得放手。
在不远的商业街逛了一个上午,给李望挑了好几套衣服。陈母平素不是个如此冲动的人,待人的情份会考虑照应,但绝不过度,尽到情份和心意则可。陈父则会频频心血来潮就出手过重,常被陈母说如此反而得罪了人,这个轻礼那个重礼,别人就觉得是情份有差别。
今日她自己却变的不管不顾。
又买下身衣服试时,陈母领着李望去试衣间。
林青陪在旁边留意周遭情形。
但这商场人流太多又不能大张旗鼓的阻拦其它顾客出入,纵使带来二十多个保镖照应林青犹自难以放心。
陈母抱了几套衣服自顾打量,只等李望逐身试穿了观看。
突然听见试衣间里头有声闷响,奇怪之余也没叫林青撩起布帘伸头进去就看。
只见试衣间墙壁上全是血,李望脸上也粘着,根本没明白状况的就惊叫着进去一把将李望抱紧怀里用身体挡着,这才看清靠墙上的男人像是死了,受此一惊,立时晕了过去。
林青听见惊叫立时让人拦住不许别人进出,奔进去看时气恼的就要发作。
早已交待了保镖查看试衣间以防藏人的,偏还发生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再看时才发觉试衣间上头有通道,推想是这人在保镖查看后才下来藏身门后。
李望惊慌失措的托着陈母晕倒的身躯,手又不敢抱紧了怕血污沾上陈母。
被林青接过去后犹自怔怔失神。
林青忙替他擦干净了手脸换过外套,就让他镇定,扶着陈母牵着他出去。
对那些被堵了不许进的人直喊让让,说母亲病发作昏迷了要抢救。
几个保镖进去里头处理现场,几个仍旧拦着不让人进,其它人都护着他们上了车。
一上车,林青甩手就给了李望一耳光。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出门了吗?”
李望被她这么打竟也没有发作,只是看着昏迷的陈母害怕的问“奶奶有没有事,奶奶有没有事……”
“没事。但得洗了她刚才看见的记忆。”
“不许你碰奶奶的记忆!”李望勃然大怒的一把要推林青,却被她反抓住双臂。
“不行?让她记着你刚才杀死人的画面?你以为平常人能接受这种事情?”林青说着,甩开李望。后者呼吸急促的怔怔半响,突然又过来推林青,被抓住胳膊时喊叫道“不准你来!我来!”
“你来。”林青说着抱臂胸前冷眼盯着李望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懂了吗?”
李望情绪十分激动,大口的呼吸着,眼里突然含泪,冲林青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嚷道“妈妈不许我来,你也多管闲事不许我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是不能来,我不能来……我的力量再强大也是人,我有人性有感情,我有感情——我要把爷爷奶奶接到身边一起生活妈妈叫我别天真!我不能认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不能认自己的爷爷奶奶!为什么你们还让爷爷奶奶住这种狭小的房子,让奶奶自己做繁琐的家务,为什么没有人保护他们,为什么他们不能像我一样生活,跟我在一起生活!”
说到最后时李望泪水纵横满面,呼吸急促的几近接不上来的快要窒息。
林青狠很的又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见他情绪稍稍缓和了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你的能力再大现在也是个孩子。有读心术知尽别人心思也仍旧理解的片面。这种迷茫我经历过,你妈妈也经历过。也许我们的痛苦都比不上你的,但我们多少能理解。”
“生活不是断章取义的一个画面,所有的事情环环相扣。过去陈依不愿意让我给予爸妈太多物质时我还有些觉得他忧虑过度。后来我知道自己对生活差距的理解还不如他明白。环境不同,生活经历的生活轨迹不一样,你和我以及爸妈的生活轨迹不同理解和感受的生活色彩就不一样。强行带进另一个不同轨迹的位置对他们来说不是种幸运。他们没有保镖,因为不需要。没有人会蓄谋的伤害他们,因为他们不是你,不是你妈妈,不是你外公。他们住这种狭窄的房子,因为他们需要的只是这样的家,一个住了很多年充满感情和回忆的地方。一个周围都是熟悉的邻居,买菜都能碰到好几个熟人站着聊天说话的环境。”
林青说着叹了口气。“前些时候我借着陈依上班的名义,说是他单位的车,让爸妈出门用。很快事实就证明我这么做错了。你不了解自己的爷爷,他用车没到一星期,你奶奶就跟他吵的打了起来。”
“突然的变化让他完全不知道如何适应,极尽努力的表现这种变化渴望被任何人知道,渴望收获应有的满足感。原本被生活压力埋藏的些念头不由自主又释放了,用上车后天天到很晚才回家,周围邻居许多是他同事,亲眼看见他载着乱七八糟的年轻女人在车上亲热,你奶奶怎么能受得了?这就是生活轨迹的影响,你现在不会懂。”
“我和陈依能做的是逐步让爸妈感觉到生活物质的提高,在这种逐步中让他们理所当然的能够适应提高后的变化,这样才能够适应变化,物质的提高才是种幸运而不是灾难。没有请人给妈帮忙做琐碎的家务不是我们不孝,是现在还不能。每次我把家里的管家晓月叫来帮忙,回去后晓月就惭愧的跪着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