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最近的吴为下意识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凭借强大的忍耐力才没有吐出来,但其他人就没有这般好的忍耐力了,两个年纪较轻的小衙役当场奔出验尸房跑到外面吐了出来。
那呕吐声让大家的脸色更难看了。
倒是应青云让人意想不到,见到如此惨烈的尸体依旧面不改色地端看着,一点嫌弃与惊恐之色都未显露。
好沉稳的人。
封上上细细打量着尸体,只见死者□□,身上无一丝衣物,皮肤上满布伤痕,这倒没什么,最让人受不住的便是整个尸体血肉模糊,腹部鼓胀,尸绿从腹部开始蔓延,脸上更是伤痕累累血肉翻飞,就像是一团烂肉,除了血就是腐肉,压根看不出原本的半分容貌。
封上上却没半分感觉,看着尸体就像是在看一团猪肉般,她一边验尸一边道:“大人可方便告诉我此案的情况,如果知道情况,可能有更多线索。”
应青云便示意吴为向封上上说明情况。
吴为便仔细说了起来:“这些尸体都是在城外二十里的一处破庙里发现的,发现之人是一个书生,他来此是准备考试的,哪想走到半路上马车坏了,又逢大雨,不得已便在那处破庙将就一夜,因夜里冷,那书生就缩到了佛像的后面,哪想无意中碰到了一处机关,发现佛像后面竟然有一处通道,那通道直通地下,地下有一处暗室,暗室里白骨数具,还有一具新鲜的尸体,那书生吓破了胆,连夜跑来县衙报了案。”
封上上有点疑惑,“根据这些尸体的白骨化程度可以推测,那处破庙藏尸应该不少年了,可为何至今才有人发现了那暗室呢?那机关若真这么难找,那书生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现吧。”
吴为道:“封姑娘你有所不知,那破庙地处偏僻,又破旧严重,而且那里一向有闹鬼的传闻,据说经常会有女鬼的哭泣声从里传来,很是阴森,本地人都知道,所以谁也不敢进去,也就外地人不知情才有可能进去,但那庙实在太破,就连外地人也不想进去过夜。也就那书生运气不好给碰上了,现在还发热下不了床呢。”
原来如此。
封上上了解了情况,也验完了尸,便开始诉说自己的验尸结论,“这里一共九具尸骨,从尸骨的骨龄判断,死者均是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女子,因尸体已呈白骨化,故而无法判断死者身份,但根据白骨化程度可以看出这些死者存在着死亡时间上的前后顺序,且都死在五年之内。”
说完,封上上指向其中一副尸骨,“其余尸体我暂时看不出什么,但这个受害者有点特殊,她的无名指比中指长许多,与一般人不太一样,而且,她的右手骨头曾经骨折过,这一点很可能是找到受害者身份的关键。”
应青云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忙让文书记下来,之前老张头便没发现这点,要不是她重验一遍,这么重要的线索就错失了。
老张头用袖子悄悄擦了擦汗。
不过仅仅知道右手曾经骨折并没有什么用处,茫茫人海每天都有许多人发生骨折,也有许多人无名指长于中指,仅凭这一点不可能找出死者的身份,所以,想要找寻线索,唯有从最后一具尸体上入手。
她走到最后一具尸体边对众人道:“幸好,最后一具尸体还是新鲜的,可以得到很多线索。死者腹部鼓胀,右下腹皮肤呈现尸绿,并且尸僵出现缓解现象,结合现在的天气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在十二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死者是在昨天下午酋时左右遇害的。”
“死者身上存在多处伤痕,根据伤口来看,皆为刀伤,并且这些伤口创口外翻,有喷溅状血液,肌肉创口处创缘皮肤内卷,创口显著哆开,这些乃是明显的生活反应,是典型的生前伤,也就是说,凶手是在死者活着的状态下连砍几十刀,最终导致死者死亡。由此可见,凶手十分残忍暴戾,对死者充满了憎恨,他在尸体上寻求泄愤。”
众人听得口鼻同张,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处一个身影拿着刀拼命砍人的画面,画面中血液到处喷溅,死者痛苦地尖叫,然而凶手依旧拼命挥刀,死者慢慢地没了声息。
大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残忍,太残忍了。
不过,众人对封上上倒是有点刮目相看了,她验出来的东西可比老张头验出的结果丰富多了,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姑娘岂不是比老张头还厉害?
大家偷偷地瞥向老张头,老张头被看得脸色僵硬,他承认这姑娘得出的结论比他多比他细,但那又如何,难不成知道凶手活活砍死了死者就能知道凶手的身份了?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问封上上:“那你能看出凶手是谁吗?”
封上上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她摇摇头,如实道:“只根据这些暂时还判断不了凶手的身份,要找出凶手,还需要先查清死者的身份。”
老张头撇了撇嘴,“你倒是说的容易,死者脸上伤口那么多,压根看不清面貌,怎么可能查到她是谁,难不成全县范围内一家一家去询问有没有人口失踪?要真是这样,那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了,还破什么案子。”
应青云原本在看尸体,听闻老张头这话,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淡淡的,却让老张头一个激灵,嘴里剩下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咽了下去。
封上上没发现这点不对劲,自顾说道:“想要查清死者身份也并非那么难,至少目前我就可以确定,死者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很有可能是烟花之地出来的。”
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惊讶又惊疑,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应青云问道:“何以看出?”
封上上走到尸体旁蹲下,举起死者的手,用帕子小心地擦了擦她的手指,这才道:“大人请看,死者留了纤长的指甲,指甲上还涂了鲜红的蔻丹,不光是手指甲,脚指甲也同样涂了蔻丹。”
众人一看,还真是,虽然死者手上也有伤,但相对较少,能清楚地看到她指甲上涂了红色的蔻丹,可以想见生前这双手脚是何等娇艳。
封上上:“如果是农家女子或者普通家庭的女子,平时要干活,怎么可能会养这么长的指甲,又怎么可能会涂如此鲜艳的蔻丹呢?”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是啊,普通女子可很少弄这么长这么漂亮的指甲,这不利于干活啊,像他们家中的姐妹媳妇可都不涂这玩意儿的,不然要被骂不正经的。
封上上指指死者身上伤痕较少的一块皮肉,继续道:“除了指甲,大家还可以看看死者的皮肤,死者皮肤并不粗糙,相反还十分白嫩细软,这样的皮肤需要精心养护才行,另外,死者的双手双足并无一点茧子,这说明死者没有干过粗活,普通人家的姑娘就是再受宠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这下子,所有人都默然点头。
他们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姑娘好利的眼,好细的心。
这时,吴为问道:“那你怎么判断出来是那地方的女子呢?也有可能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姑娘啊。”
封上上没急着说话,而是伸手将尸体翻了过来,露出死者□□的后背,然后指着臀部以及背部几处道:“死者正面的伤较多,背部相对较少,也因此可以从背部看出较多死者身前的情况。你们仔细看,死者的臀部还有背部存在多处条痕状伤痕,这些伤痕颜色新旧不一,很明显是积年累月所形成,所以这些伤痕不是凶手造成的,而是死者本身就有。想必你们都认出来,这是鞭痕。”
几个衙役原本还不太好意思看一个女子的背部还有臀部,自然也就不会发现隐藏在血肉模糊下的细微伤痕,经封上上这么一说,大家凑过去一看,发现还真是,这些伤痕就是用鞭子抽出来的鞭痕。
封上上又指了指另外几处,“除了鞭痕,死者身上还有许多细微的烫伤,这些烫伤呈圆形,这并不是开水烫伤的,倒更像是——”
不待封上上说出来,一个小衙役就叫起来,“是滴蜡!”
“哦~”大家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小衙役,小衙役立马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我可没有干过这事啊,我、我就是之前不小心被蜡烛烫伤过。”
“哦~”其他衙役再次哦了一声,作为男人都明白,小衙役说的‘这事’指的是什么:行房时,许多男人为了增加刺激感,会借助外物。
而在青楼里,这些手段尤其常见,对待青楼里的女子,很少有男人会怜香惜玉,都是怎么高兴怎么来的。
小衙役被他们“哦”的脸更红了,赶忙伸出自己的左手给大家看,“我可没说谎,你们看我这疤痕,现在还在呢。”
他手背上的确有块圆形的烫疤,模样跟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样。
封上上倒是没在意男人间的这些揶揄,面不改色道:“不错,的确是滴蜡,死者身上有多处鞭痕和滴蜡疤痕,甚至连SC都有,要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或者姨娘,可能会被人如此对待吗?”
说完,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当然,也不能说的太绝对,不排除一些男子有特殊癖好,专爱在房里折磨自己的女人。”
“咳——”在场的男人不自在地咳了咳,倒是封上上一个姑娘家完全没觉得尴尬,说起这事淡定得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众多略显尴尬的男子跟她一比就显得格外不淡定。
不过,这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吧,说起这男女房事这么淡定真的正常吗?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就描写个鞭子和蜡烛,就被锁了,完全没想到,所以现在才发现被锁,耽误大家看文了,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