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从尚百家中离开后,何子钰没有回刑部,而是转道去了临东医馆。

“大人来了!”小邱一个激动,崩着伤口,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你好好地躺着,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

“嘿嘿,您放心,属下命硬得很,死不了!”

何子钰无语:“还死不了?我看你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

小邱摸着脑袋一笑,顿了顿,神色一肃道:“对了大人,属下有事要禀报,当日我在前门市场发现有个鱼贩十分可疑,就......”

何子钰拦住他的话头:“我都知道了......伤你的人名为尚百,刚才我们已经去对方家中搜查过,也在他家里发现了死者的心脏,只是,我们到的时候,这个尚百已经被人吊死在了院子里,想来,这背后另有案情。”

小邱愕然:“吊死了?”

“不错,”何子钰道,“恐怕是储连昨日趁尚百离开进屋查探,结果惊动了对方,对方为灭口自保,杀了尚百。我看过现场,做得和自尽一样,没有留下其他任何证据,看来对方还是有两下子的。”

“奇了怪了,难道他还有同伙?”小邱不解,“什么人本事这么大,储连进去溜一圈就能被发现?”

“是啊,那些浮尸是尚百亲手所杀不会有假,不知他背后之人为何要如此这般杀他灭口,再加上那些死者身上被割下的皮还未寻得,我猜想,背后怕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大人,兴许那些人.皮只是被扔了,或是被烧了埋了,您为何如此在意?”

何子钰:“你也看到那些死者背后的情形了,那层皮似乎不是随意割下的。”

话说一半,她忽然看向小邱道:“罢了,你身上伤势不轻,就先不要想案子的事了,侍郎大人也嘱咐过,要你好好养伤。”

小邱摸摸肚皮:“大人,养伤没什么,就是属下这肚子饿的慌......”

何子钰一怔:“这儿没吃的?”

“倒也不是,”小邱讪讪一笑,“是属下想吃炸酱面了。”

何子钰身后的衙役没好气道:“你可真敢开口,这个时辰,哪里还买得到炸酱面啊?”

“没有就没有,我问问还不行啊。”

何子钰摇头一笑,起身道:“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反正也快下衙了,大人我回家亲自下厨,做面给你吃!”

“这怎么行啊,属下还是等明早让小七给我买吧!”

小七眉毛一竖:“老子才不管你。”

小邱:“害,你......”

“好了好了,说了我去做就我去做,怎么,信不过我的手艺?”

“那绝对不是,要是能吃到咱们大人亲手做的面,我这伤肯定立马就好!”

何子钰啼笑皆非:“贫嘴。”

何子钰一路往家走,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看到自己的房东郝员外在院口和另一人说着话,二人说说笑笑,看似聊得十分愉快。

她心中疑虑,走上前才发觉郝员外旁边那人——竟是飞麟。

“何大人回来了!”郝员外眉开眼笑地和她打招呼,“哎呀,原来何大人竟然跟沈大都督认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要是知道您是大都督的朋友,我肯定就不收您的租金了......如今这般,真是不好意思!”

何子钰一脸懵地看向飞麟。

飞麟冲她一拱手:“大人不是说今日要搬吗?您的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我们的人会帮您一一搬走。”

“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两名卫兵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出来。

何子钰脸上一红,呆若木鸡。其中有一箱,全是她珍藏的坊间风月话本。

完了,她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真是让都督费心了……”

飞麟:“大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何子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笑以应。

傍晚时分从医馆出来以后,何子钰走了好几步路才想起自己的家当已经被搬去大都督府了,只好脚尖一扭,改其道行之。

到了沈同的大都督府,何子钰不由生出一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简直大开眼界。

这都督府是陛下御赐,府门外有一块使用大青砖砌成的一字形照壁,照壁上方镶嵌有“屏藩朔漠”四字匾额,匾额是由陛下亲笔题写。

整座宅子坐北朝南,分东、中、西三路,中路建筑由南向北依次为一字形照壁、府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堂、四堂,共五进院落。

何子钰踏进府门,一路往里走,一边看一边暗暗羡慕: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大人,这儿就是您的院子,您的行李就在屋内,”飞麟道,“都督府没有婢女,只有护院,平时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在这儿我也算是半个管家。”

“有劳了。”何子钰发自真心地感谢他。

“不必客气,”飞麟正色道,“有几件事我要提醒一下大人,都督府虽没有繁文缛节,却有一些忌讳。”

“请讲。”

“都督府也是将军衙署,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大人若想邀请朋友过来,一定要事先与将军打招呼。”

“那是自然。”

“除都督的书房和寝屋,府内其余地方大人皆可随意走动,不必太过拘谨。”

言下之意,沈同的书房和寝屋乃是府中禁地。

“我明白了。”

飞麟:“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不知何大人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何子钰认真思索片刻后道:“不知后厨在什么位置?我若有需要,是否可以借府内后厨一用?”

飞麟一怔,随即道:“自然可以,后厨就在东苑。”

“多谢。”

飞麟走后,何子钰在屋里屋外好好地蹓跶了一圈,不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地方不但气派豪华,还自带护院,一看就十分安全。在京城,只是有钱,还住不到这样的房子。

如今她能住进来,可都是托了祁王的福,回头一定要好好谢谢他老人家。

今儿累了一整日,何子钰这会儿已浑身腰酸背痛,急需泡一个热水澡。

她自己去院内侧房烧了热水,倒进木桶,花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备好一整桶水。看着水波微晃的浴桶,何子钰笑得一脸满足,谁知才伸手抽开一条衣带,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何大人,大都督有请——”

她深吸了口气走过去,一打开门就看到一名身穿护甲的护院站在门外。

“不知都督找我是有什么事?若非十万火急,可否……容我洗个澡再去?”

那名护院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少顷,何子钰缓缓地咽了口唾沫:“......请带路吧。”

护院带着她穿过院子,绕过中路主院,到了一处阁楼。阁楼下同样有两名护院,分立左右。

何子钰一踏进屋内,就看到沈同坐在案几前。兴许是因为在自家,他只穿了一身素色锦袍,衣领边沿镶有银灰色兽毛,墨发高束,更突显出其如玉雕琢的眉眼。

“都督,下官……”

何子钰抬手就要行礼,却听沈同道:“往后何大人常住于此,抬头不见低头见,就不必回回都行礼了,在我府内也不用自称下官。”

“是......不知都督找下,咳咳,找我何事?”

沈同下巴轻抬:“坐。”

何子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热水澡是泡不成了。

她默默地在下位落了座,满心怨念。

“给你备的院子,可还满意?”

“相当满意,实在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沈同扫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是。”

“我叫你过来,是有正事,”沈同道,“琴坊昨日大火,坊内老板伙计尽葬于火海。

何子钰一惊:“竟有此事?”

“看来对方是知道秘密泄漏,所以才毁尸灭迹。”

何子钰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半晌才道: “那他们是不是……会放弃先前的暗杀计划?”

“眼下还不好说,也许是放弃,也许是会有别的谋划。”沈同目光沉沉道。

“可他们怎么会发现……”何子钰脸色一变,“寒卓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