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钰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又低头吃面去了。
这炸酱面从水里过了,时间不长,颇为筋道,淡黄色的面条散发出小麦的香味,与红艳艳的酱肉豆腐沫搅拌在一起,配着葱花,香得能要人命。
小邱看她吃得小嘴油光发亮,闻着这香味,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大人,如今那个下蛊之人还没抓着,要不要干脆下个通缉令,在全城搜查此人?”
何子钰摇头:“不行,这么做太打草惊蛇了,你没听方才楚姑娘说,此人一定道行极深,若贸然搜查,势必更难找到对方。”
“那该怎么办?”
“再等一等,”何子钰道,“此人是本案的关键,抓到此人,就能把案子做成铁案。”
“属下明白了。”
小邱转身要走,何子钰忽地想到什么,叫住他道:“对了小邱,上次咱俩吃馄饨的时候,你提起的那个姑娘春杏,后来找着了吗?”
小邱一怔:“大人还记得她呢......没找着,真是邪门,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总也该找得到尸体吧,估计还是人贩子造的孽,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救没了呢。”
何子钰眉心微蹙:“这个春杏今年多大了?长什么模样?”
“属下记得是十四上下,要说模样......她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只能算是平平无奇吧。”
何子钰沉吟片刻:“照你这么说,她应该也不会是被拐去青楼瓦肆了?”
“应该不会,大人是觉得她的失踪可疑么?”
何子钰沉吟许久,缓声道:“许是我多心了,毕竟是京城,这种事少有。这样,这几日你留心一下,看看城内还有没有这种类似的失踪之事,若是有,一定向我禀报。”
何子钰离开刑部,走到自家附近时,已经时近四更,街上无人,夜色漆黑。
这里也是她白天常走的路,但此时灯火全无,寂静无声,连月光都未见得,若非远处尚有微弱光亮,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两眼一抹黑了。
四下没有一丁点声响,冷冷清清,似一个无边的黑暗世界,令人有些胆战心惊。
何子钰快步往前,心跳微微加快,忽然听到背后不远处响起石子滚动的声音,猛然一窒。
她转身一看,瞥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登时呼吸一紧,扭回头朝前狂奔。
背后那人身形一顿,随即亦加快脚步,飞速向她追来。
何子钰撒腿飞奔,一刻不停,吸着大口大口的寒气,只觉得心跳都要停了。
她不敢回头,却分明能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何大人?”一道冷淡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忽从前方传来。
何子钰双眸一睁,费力望清那人形貌,顿时如见天神降临,欣喜若狂:“都督!”
与此同时,原本在她身后紧追不舍的黑影竟一下子飘远,没入一条街巷后便消失无踪。
何子钰扶着矮墙直往回看,确认真的没有人在追自己了才往前走。
“深更半夜的,何大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沈同缓步上前,拧着眉头看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子钰喘着气道:“方才......有人在后面......紧追着我不放,吓死我了!”
她这会儿害怕得连要自称下官都忘记了。
沈同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双眸微眯:“可有看清对方长相?”
何子钰弯腰撑着膝盖:“没、没看清......”
沈同:“此处偏远幽僻,深夜在此处乱晃,难免遇到歹贼匪徒之流。”
何子钰无奈:“不瞒都督,下官租住的房子就在前面那条小巷,今日公务缠身,回来晚了才会如此......”
沈同的目光从她微红的面颊处一掠而过,缓缓道:“这个地段离皇城稍远,巡防相对少一些,为自身安全起见,何大人最好是不要晚上出门。”
“多谢都督提醒......”
何子钰原本还想问对方怎么也会大半夜地在此,瞥见其身穿黑色护甲,心中已有了大概,便不再多嘴。
“我有公务在身,就不护送何大人了,”沈同从衣襟内取出一颗黑色圆球状的东西递给她,“这个,你可拿去防身。”
何子钰伸手接过,只觉触手粗糙,颇为奇异:“这是......”
这是个什么东西,小小一个,竟还能用来防身?
沈同淡淡道:“此乃火.雷弹,若再有不轨之徒,你对准人扔便是。”
何子钰一听,手一抖,那小黑球险些脱手落到地上,吓得她后背一紧。
“......此物甚好,多谢都督。”
翌日清晨,刑部书房。
小邱急急推门而入道:“大人,忠勇侯又来刑部了,这回他都找到侍郎大人那儿去了。”
何子钰轻轻嗯了一声,仍低头看着桌案,小邱凑近一瞧,咦了一声:“大人,您怎么还在看乔氏的画啊?”
“自然得看,她这画里可藏有不少重要的线索。”
小邱不解:“忠勇侯这会儿肯定是在侍郎大人面前告您的黑状呢,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何子钰看他一眼道:“告就告呗,又不是他说什么郑大人都会信,再说了……我还正等着他来呢。”
她一顿,微微笑道:“你再去帮我办一件事。”
半个时辰以后,有衙役奉命过来请何子钰去前厅说话。
何子钰到了前厅,看见郑尧和宋云海皆坐在那儿,一个笑得慈眉善目,另一个则紧绷着脸,满面不悦。
“属下见过大人,见过侯爷。”
“坐吧,”郑尧一抬手道,“小何,听侯爷说,忠勇侯府的案子日前就该结了,侯夫人都在刑部躺了好些天了,怎么你拖了这么多日还未结案?”
何子钰恭恭敬敬道:“回大人的话,不是属下有意拖延,而是本案尚有疑点,近日来又出现许多新的线索,所以才……”
宋云海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胡说八道!这案子早就已经明明白白,还能有什么疑点?”
何子钰还未说话,门外的衙役进来禀报道:“郑大人,何大人,乔家庄主到了。”
话音落下,便见乔宣鹤跟着小邱步入了厅内。
宋云海目光一变,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乔宣鹤看到宋云海也十分意外:“侯爷也在这儿?”
何子钰:“侯爷是特意过来向刑部讨要侯夫人的遗体的,乔庄主则是我特意命人请过来的,二位都请坐吧,今日我正好借此机会,将本案的内情一一道来。”
乔宣鹤一怔:“何大人此言何意?”
何子钰敛色,望着他道:“我推测,乔氏的死并非自尽,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乔宣鹤满面愕然:“你说什么!”
宋云海闻言变色,怒而拍桌道:“她分明就是畏罪自尽、咎由自取,郑大人难道就由得手下的人如此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么?”
郑尧一手端着茶杯,另只手用茶盖轻轻撇去水面的浮沫,不紧不慢道:“侯爷稍安,你话都没听完,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是信口雌黄?你放心,若他真是胡说八道,我第一个不饶他。”
“郑侍郎,你……”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破案啦~感谢在2022-08-14 00:07:19~2022-08-16 00:0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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