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的封城,是因为一起无解的s级事件。
当地的居民一开始都以为,这封城的时间持续不会很长,毕竟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一种新型的急速传染疾病。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起疾病愈演愈烈,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人们几乎足不出户,各大学校,公司,甚至小作坊,都强制性停课停业。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通讯系统的停止,敢情这传染疾病已经变异到,可以通过电话线路,人传人了?
燕城的居民并不清楚,这起所谓的疾病,其实只是一种掩饰,就像他们并不清楚,引起这场无解级“死亡来电”恐怖事件的起因,只是源于一场直播。
一场探险直播。
吴崔庚是燕城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惯偷。
他一直是这样引以为豪的。
入这行这么久,一直在刺激和“进宫”的边缘来回试探,比起偷些东西赚些钱财,这种紧张的情绪挑拨着肾上腺激素,加速肾上腺激素的分泌,更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吴崔庚从不羞赧自己的职业,他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让人通过外表,觉得他是一位成功人士。
特别,是他喜欢在衣服胸口处,别上一枚精致的胸针。
这胸针在他眼里,就像是勋章一样,彰显着他的职业操守与能力。
毕竟,这枚胸针,是他用偷来的赃物,买的。
以胸针的正常物价,他的这枚的确算是价值不菲了。
燕城突如其来的急性传染病,让他的生计同样受到了影响。
他就像很多普通燕城居民一样,一开始都没把这起传染病当回事,直到影响自身的方方面面,人们才意识到,这传染病可真严重和麻烦啊。
吴崔庚倒也不急,毕竟凡事都有两面性,虽说受到疫情的影响,很多人都把自己关在家里,足不出户,大街上也很少见到活人,让他偷无可偷。
但热爱自身职业的他发现,还有一些受到疫情被隔离在城市之外的人,他们的家,是空的。
这些人很多是住在燕城,但因为工作原因或是其他原因,在封城前都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这城一封,他们想回,自然也回不来了。
而他们的家,自然就空了出来,甚至有些粗心大意或是安全意识不高的人,连大门都没有反锁严实,顶多就是关上。
毕竟谁会想到,这城市,好端端就被封了,好端端会爆发一场传染病。
吴崔庚盯上一座别墅小区,已经很久了。
虽说传染病的影响,小区进出比以往严了很多,但他发现,都只是表面功夫罢了,官方机构似乎并没有在人流管控这方面下足功夫,似乎是没有考虑周全的缘故。
这个小区,住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啊。
毕竟那可都是一栋又一栋独立的别墅,四处透着金钱的香味。
而且这里边的人,大部分都不止这一个房产,没封城前,这小区的人就很少回来,夜晚亮起灯光的屋子,都少得可怜,宛如鬼区,更何况是封城之后。
吴崔庚足足在这个小区蹲点了三天,才确定了几个目标。
比起可怕的急性传染疾病,他更怕自己的生活丧失了那种惊险和刺激。
没有这种情绪上的调味品,吴崔庚觉得生活毫无意义,哪怕他兜里的钱,足够支撑他度过这场封城。
但,那样的日子简直太无趣了,只有将手伸入别人的口袋,或是进入别人的家里,吴崔庚才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他的心,才是活的!
凌晨一点,这是一个干活的绝佳好时间。
夜幕笼罩在整座小区上空,但步行道拐角的路灯,很亮。
小区中央那座高大的假山,传出潺潺的流水声;那质朴的长椅,漆面油亮;围绕着围墙而立的一棵又一棵大树,如同敬业的守卫。
吴崔庚不屑的回头望了一眼保安亭里,那看手机入迷的老大爷。
心里感慨着不愧是富人住的小区,环境就是如此的寂静,优雅。
他甚至产生出一种,自己就是业主,在这小区里有一栋属于他的别墅。
比如,这最右侧的一栋。
吴崔庚之前踩点的时候,看上了三个目标,这三栋别墅都有一个共同点。
无人,且从房屋外表上,看得出屋主很有钱的样子。
熟练掏出工具,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吴崔庚却意想不到,这家屋主如此的粗心大意,紧闭的房屋大门竟然没有反锁,随便一扭,门就开了。
“这家,应该没有人吧?”
吴崔庚心里咯噔一下,不单单是大门没反锁的原因,让他产生这种猜测的,更主要是因为屋内并没有透着粉尘的气味。
照理来说,长时间没住人的屋子,门一打开,扑面而来会有一种灰尘的气味,房子会以这样的欢迎方式,来欢迎屋主人的回家。
就像是在发泄着心里的小哀怨,又像是狗狗摇着尾巴。
吴崔庚,很喜欢闻这种气味,因为他很期待,房屋发现自己欢迎的竟然是一位不速之客时,该多么的无奈。
心里的怀疑,很快打消了。
因为这屋子确实没人,吴崔庚故意弄出了点声响,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当然,也可能是有人的,只不过屋主睡得比较沉。
于是吴崔庚打算,先去楼上卧室看看,有没有人正在熟睡。
他想着,偷点钱财,然后临走前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惊醒睡梦中的人,这样做肯定很刺激。
或者,如果真有人的话,撒泼尿表示自己来过,也很好玩。
吴崔庚此时,已经完全将踩点误判的念头,抛到脑后。
这是一个三层小楼,他经过通往二楼的楼梯时,留意到这栋别墅竟然还有地下室。
但吴崔庚没往心里去,因为这个点,不太可能有人待在地下室。
二楼,确认了一遍,三楼,也同样确认了一遍。
有个狗屁的人!
但值钱玩意,还是有很多的。
不过,吴崔庚很快发现,这屋子总透着一股怪怪的感觉。
比如这栋别墅里,屋主人似乎是个单身女性,三楼有专门的衣帽间,挂着一套又一套女人的衣服,风格款式各有不同。
而且这栋屋子里的香水气味,也很重,重到让人想屏住呼吸的那种。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家具摆设太简约了,简约到,让人觉得完全就像是一个新家。
不怎么住人的新家。
房子外表倒是装修得富丽堂皇,哪怕周围都是别墅,也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但屋子内,就截然相反。
吴崔庚想了想,毕竟拥有这种房子的主人,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的房产,这样的室内装修,也能理解。
人嘛,谁不爱图个表面。
吴崔庚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那枚胸针,笑了笑。
他来到了二楼卧室,整间屋子,那么多房间,也就这间最有人味。
给了他一种安全感。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值钱玩意儿都在这间屋子。
手机照射灯照在显而易见的桌子上方,有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打开,里边的女性首饰,比如戒指,项链,琳琅满目,就像是奢侈品店的柜台。
但打开衣柜搜查时,吴崔庚有些愣住了。
满满一整个衣柜里,全是男性的服装,高端定制的西服,知名品牌的运动衣,应有尽有。
以及各种款式的,价值不菲的男性手表,也有好几款,搭配着衣柜里的服装。
吴崔庚愣住了,他开始疑惑,这间屋子主人究竟是男是女。
为什么卧室的衣柜里,全是男人的衣服,但三楼专门有一个摆放女性服装的,偌大的衣帽间?
而且桌子上,那么多女性的首饰,又作何解释呢?
吴崔庚忍不住想到一个新颖的词汇,比如异装癖。又比如,一个生活放荡糜烂的屋主人。
他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一边摇头,一边讥讽的笑着,一边将一块手表佩戴在自己的手上。
取而代之的,是他将手腕上那枚山寨的绿水鬼,放回了手表盘里。
“管他是男是女,真水鬼换假水鬼,我一点也不亏,哈哈哈哈。”
吴崔庚很喜欢这样做,就比如他以前入室行窃时,最喜欢往人家那柔软的大床上打几个滚。
他寻思着,反正屋主人回家后,会发现家里失窃了,那就多留下一些自己来过的痕迹,也算是嘲讽了。
他从来不怕自己会因为故意留下这些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从而被捕。
要的,就是这种刺激!
吴崔庚看了几眼手腕上的手表,开始继续在衣柜里翻找了起来。
里边有很多会员卡,也有一些酒吧的存酒卡,更多的,还是私人会所的邀请函。
好家伙,这屋主人还喜欢交际。
正当吴崔庚还在拿着手机照着一张又一张会员卡浏览时,耳尖的他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
声音很有节奏感,就像是有人正在缓慢上楼,又像是皮球在楼梯上一阶一阶往下掉。
“有人?!”
这栋别墅的楼梯,都是木质的,发出的声音明显就是有人正在上楼,只是,又有点不太一样。
屋内原本就很安静,所以门外的声响,显得格外的刺耳。
吴崔庚的心跳开始加速,速度快到除了门外那有节奏的声音外,他还能清楚听到自身的心跳声。
“咚,咚,咚。”
“咚!咚!咚!”
两种声音叠加在一起,吴崔庚已经没功夫沉迷在这种刺激而又紧张的氛围当中,他立马回头开始找寻能够藏身的地方。
比如,这张大床之下!
一个熟练的扑倒,一个熟练的滑行,吴崔庚整个人藏匿于床铺下方,手机的探照灯,也被他迅速关闭。
整个卧室,重新陷入于黑暗之中。
除了门外的“咚咚咚”声响,越来越接近外,别无其他任何声音。
吴崔庚躲在床底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紧闭的房门,盯着那叫一个仔细和认真。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有一次入室行窃时,也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况。
在床上打滚打得好好的,屋主人突然开门回家了。
然后他也是躲在床铺底下,硬生生陪着那屋主人,睡了一整夜。
想到这,吴崔庚不由得扬起一丝自豪的笑意。
然而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从未有过的惊恐。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了。
有两道身影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身影好像是拿着类似煤油灯的照明物,光线很昏暗。
因为有遮挡物的缘故,所以躲在床底下的吴崔庚只能看到门外的一半。
比如,一双光着的脚。
又比如,这双光着的脚旁边,一个倒立着的,女人的脸。
这女人是头部挨着地面,脸部完全被血迹沾染,特别是额头那块,还有大量的血污。
她的五官因为痛苦和惊恐,全部扭曲在了一起,双眼瞪得很大,像是痛诉着内心的憎恨。
和此时吴崔庚的脸是一模一样的!
吴崔庚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楼梯会传来那样有节奏的声音,这根本不是上楼梯的声音,而是这个光着脚的人上楼时,拖着这个女人的腿,导致女人的尸体头颅撞击在木质的楼梯上,每上一个台阶,尸体的脑袋都会碰撞一次,才会如此的有节奏感,声响才会如此的沉闷!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三楼衣帽间里,全是女人的衣服,而且款式和风格全部一样。
当时吴崔庚是用手机照明灯照明的,所以看得压根不仔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衣服的尺码也各不相同,甚至有的衣服上边,还带有没有清洗干净的血污。
就像卧室里桌子上那装满首饰的盒子一样,里面有很多首饰,也带有血迹。
但吴崔庚都没有发现。
躲在床底下的吴崔庚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是爱寻求刺激没错,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偷东西的贼!
门外的身影,开始走进屋内。
女人扭曲的面容,那双瞪大的眼珠,一直直勾勾的与床底下的吴崔庚对视着。
吴崔庚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这栋屋子,为什么要寻求刺激,为什么要走上这条歪路。
那双光着的脚,终于走到了床边,停了下来。
屋子里寂静无比,昏黄的暖光让尸体的脸,显得更加可怕。
吴崔庚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因为女人那张脸,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些,近到能清楚嗅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忍不住将身体向后缩了缩。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吴崔庚胸前那枚一直引以为豪的胸针,受到身体挤压挪动的缘故,摩擦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划痕声,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一样。
卧室内本就很安静,这刺耳的声响显得是那般的让人窒息。
“让我看看,接下来一周的食物,长什么样子呢?”
一张男人的面孔,带着瘆人的笑意,顺着昏黄的照明灯,忽然出现在了床底下。
出现在了,吴崔庚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