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19日19—35摄氏度晴
写下“回乡”二字,才觉得这有两层意思:回家乡和回族之乡。哈哈,这两层意思对我倒都适用。我的确是回家乡,但我老家的村子真是个回族村,我们汉族是少数民族。
休假了原本以为可以不再操心闹钟,能自由睡到自然醒。没想到昨天是去医院需要早早起身,今天要回老家,我比没有闹钟起得更早。六点钟不到就揣着心事起床,修改了昨晚的博客“休假了”,加进了一段儿子的活动,也才想起纪念一下我的文字发表和签约;又修改了“我考初中的记忆”,补充了一段爸爸带我和姐姐去姨姨家的趣事。太阳已经照进窗户了,我家爷俩还没起床,我又继续写昨天MRI复查的事。八点过,老公总算起来了,我才想起光忙着写字,怎么都没熬点绿豆汤喝呢。老公有点揶揄地笑说“写字就行,咱们不喝汤了。”哎,真让我这个主妇汗颜。我俩吃完早点,儿子还在蒙头大睡。他昨晚和魔方俱乐部的朋友聚会到晚上十一点才进门,用我妈以前骂我们的话,“真是狗把缰绳拌断了”,疯得不进门,可真是自由了。
儿子替爸爸代劳去给我送行,这么高大的儿子总算指靠住事了。话说提着我的鼓鼓囊囊的大包,在早市缓慢挪动的老头老太太后面尾随穿行,挤挤挨挨,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子帮我买了最近一班——十点的车票,他问我能自己能提包上车吗?我说要没你送,我自己也能肩扛手提把四个包带上车,既然你来了那就陪我上车吧。不过等车那点时间他和我也没什么要交流的,也不坐我身边,和我对面而坐,忙着摆弄手机。不过上车时他不但帮我放了包,也主动替别人帮忙,值得表扬。
等车时看到办公室群发的短信,“今天临时检修停电”。啊呀,真是庆幸我休假正当时啊。且不说这个高温天气,中午顶着烈日在广场往返的酷热;我呆的办公室临街,窗户当时设计得没有一扇可以打开,房间也没有通风口,真热起来中央空调都不顶事,完全像蒸笼。后来同层其他同事们热的受不了,大家又配备了超级风扇。这赶上停电,那呆着不是洗桑拿了吗?想想我家老院的荫凉,哈哈,我就偷着乐吧。
一路在车上看了《人在囧途》,重温春运归途的酸甜苦辣,不过我这次才注意到结尾是小三知难而退、老婆接纳迷途知返的老公的主旋律;又接着看了《枪王之王》,吴彦祖和古天乐真是帅哥啊,比得李冰冰就像木木的花瓶,蔡卓妍就更像个丑妞了。但我总记着古天乐和李若彤的神雕侠侣,那简直是绝配的神仙伴侣,以后怎么看他的现代戏都要对比杨过的飘逸和纯真,觉得他太黑,也有些搞笑。这就像苏有朋掉在《还珠格格》里翻不了身,古天乐在我眼里就是无可替代的过儿了。吴彦祖在《建党伟业》里的饰演的胡适博士,倒是有那个时代的儒雅。这个学建筑的演员不但有外型,也是有内涵的。刚上车原本在播《阿凡达》,我和老公在影院为它的惊人票房贡献过微薄之力,但我现在的听力其实只能支持国产片票房,译制片都没有字幕,我压根不知道剧情。只记住了魔幻般的仙境和3D动画,本想这次可以看看故事了,谁料车一上高速就换片子了。
我上个月回家时天水—定西高速公路刚刚通车,不久前看到天涯网友“有图有真相”地爆料,路面刚通车就修补,我这次可算是眼见为实了。快到天水段,路面上新旧疤痕交替,很多地方黄的、白的、红的、黑的,露出丑陋的土茬;打满圆的、方的、长的补丁,形状还挺丰富,好像贴在新衣服上一样刺眼。有些路段在做补修施工,车辆需要缓行。到高速出口时,已经不是补丁了,而是大大小小的坑,像我家老院年久失修的水泥院子。车停在出口缴费,看到旁边有一米见方的积水滩,这么大太阳都没有晒蒸发,不知道浑水到底有多深。哎,前腐后继的致富路啊!
我申请司机出了高速停车,我家就在两里外,我无需再到市里的终点站了。姐姐还给我留着浆水面,打算去车站接我呢,但我还是直接回家更方便。我希望司机能给我停在附近车站,但他就把我放在出口的三角地了。下车才觉得火烤一般,我还要提四个包,没有儿子帮助我也得自己扛回家呀。赶紧拦车吧,可是没有一辆出租车是空的,看见去我家的三路公共汽车,我也急得挥手,司机根本不予理睬。我这可傻眼了,总算停下一辆载人的出租车,一说我的目的地,人家和我不是一个方向。啊!我这个路痴,没有一次能辨清方向,幸好公共汽车没停下,不然我不是南辕北辙找骂吗?在热浪中等了好长一会,总算有辆空车停在身边。我说去我家的村子,司机都觉得不忍心,两站路二十元,因为要缴城乡结合部的环城路收费。说实话我也不忍心这么缴费,有那钱我送给隔壁婆零花去了。那就掏起步价五元,送我到车站好了。司机也很乐意,车站就在二百米外,可我提着大包小包,这么热天只能干看着。在车站赶紧给姐姐发短信,让她联系大哥的孩子在车站接应我。车停下时大哥的大儿子强强已经等着了,进村的路也不凉快,总算是到家了。
远远看见我家院墙上的爬山虎(看过我空间上传照片的朋友说叫凌霄花,我知错就改。)上次来时还是一抹翠绿的清凉,这次开出满墙红花,翘着无数妖冶的兰花指,热情似火地欢迎我。一进院子,一下凉快了。妈妈早等急了,给我的山楂水已经泡好。大哥的孩子端来了浆水黄包谷面漏鱼,吃下去更觉满腹清凉。又吃了妈妈递到手里的西瓜,小西瓜看着不怎么好看,但皮薄味甜,是大哥家自己种的。我妈花园外砖缝竟然长出一簇韭菜,也好,这么点韭菜够她炝锅了。
家里和上次来唯一的变化是放电视的桌子怎么空了。妈妈说电视坏了,那为什么不从姐姐家拿个淘汰的旧电视看呢?我妈说她现在眼睛不行了,晚上陪她睡觉的重孙女秀秀要写作业,所以就彻底不看电视了。那我以前给她买的录音机和秦腔磁带呢?也下落不明。我妈什么娱乐也没有了,就彻底过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了,那我也就陪她过一段无声无色的日子吧。
82岁的妈妈的耳朵其实也有些背了,我给她捎来我淘汰的第一个助听器,可惜我妈的耳朵像唐僧,比我大一大圈,戴着不合适。我这次给她买了截软管,量身定做,总算合适了。她不戴也勉强能听呢,比我强多了。
我想起上次来,后园的杏树上长满的杏子了,推开后园发黑的木门,杏树只剩满树薄薄的绿叶在风中摇摆。我使劲仰脖瞅,指望找到一两颗残漏的果子,可是树上满眼望去只有绿色。我上月来看到的一树青杏,已经变成桌上的一大盘杏仁了。在上海上大学那四年,我几乎没吃过杏子。杏子不便于存储运输,南方没有卖的杏子,而我每次假期回来早过了时间,这次回家又落空了。
大哥的小儿子勇勇赶在下午上班前来看我,他从小就是善良、乖巧的孩子。去年技校毕业在工厂上班,大哥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我爸也没白疼他。他长得眉清目秀,也特别招人喜欢,我每次回家镜头里都不会少了他。他脸上刚刚褪去青春痘的影子,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旅游鞋,很潮的一身。大哥的儿媳也来了,她大概有关节炎,穿着厚外套,戴着一顶粉色布帽也听好看,我给她正儿八经拍照她笑得很僵,拿开相机倒是捕捉到她的笑脸。妈妈说给她一百元让买件衣服穿。
午觉起来,小姐姐提着一大包菜来了。我迫不及待地拉她去爬山虎墙下拍照。横的竖的,特写的、全身的,背靠花墙站着做沉思状的、在花下仰头做陶醉状的。给她拍完我再当主角,角色转换,背景也变换成其他绿树、竹子,尽情留影了一通。连伸出花园的一丛海棠我们也没放过,坐在海棠边的地上拍照。我当然还给院墙和爬山虎拍了特写,真后悔没带相机导线,不然我可以传到空间,让更多朋友分享我的喜悦,感受我家院子的清凉。在墙外正摆POSE,隔壁的阿姨蹬着三轮车过来,我立马拉她下来,给她拍照。镜头里她笑得好羞涩啊,年轻时甩着两条长辫子的她多好看呐。当年她是隔壁姑姑丝毯厂的巧手同伴,被叔叔一眼相中。这么多年风吹日晒,只剩粗壮的身材、黑脸膛和一双大眼睛了,头发也早是花白的短发。阿姨回家,我拉着姐姐去她家,给隔壁婆送我上次来给她拍的照片,也顺便捎了一盒同事结婚的喜糖。心形的小铁盒既好看又喜兴,喜宴上人家弃之不要的盒子都被我收罗,送给老家亲友,吃完喜糖小盒子留着装东西也不错啊。不过我得申明是派发我同事的喜糖,我是沾着喜气了。
对了,说到喜糖,我想起单位的小妹妹今天去领结婚证了,先恭喜下她。她回短信说原本是喜事,和领证的姑娘大吵一架,人家叫嚣要整死他们,把他们的资料扔到地上。天哪,衙门“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都整治多少年了,面对一对满脸笑意、心怀甜蜜的新人,说出这样丧心病狂的话,就不怕遭报应吗?我劝慰她领证是好事,咱们大人不计小人过。衙门里都是那副嘴脸,能和她这么温柔、好脾气的姑娘发火的,就当是吃错药的猪吧,别当人一般见识就好了。
隔壁婆拿着我给的糖盒、照片,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看到她家长得更青翠的竹子,盛开的扶桑花和九月菊(嗯,是叫这个名字,可是现在七月就开了。)果实累累的梨树和李子树,我忙返家取相机。给婆和阿姨在她家拍几张多好啊。她家的李子树显然是新结果的,枝杈还是一枝一枝,没有连成盖呢。李子一个个通体发紫,排排坐、吃果果似的,横着挤在树枝上,脸上都抹着一层白霜呢,实在太可爱了,我也忍不住想捧着树梢的李子留影。小时候我妈说“李树下别摘帽,瓜田里别脱鞋”,哈哈,我这是明知故犯了。我弟要不急着砍掉我家的老李子树和葡萄藤为盖楼腾地方,我这次来也可以吃到院子的李子了。我家的李子核特别小,味道非常好,可惜现在只剩一堆干柴了。阿姨提着一把大剪刀,推着三轮车要出门,才知道她现在要去剪豇豆,她刚才已经塞给我两把了。种地真是辛苦啊,我都等着吃晚饭了,她还要顶着斜阳准备明天上街卖的菜呢,我大哥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忙乎呢。我忙拍下了她站在三轮车边、提着剪刀的身影。“劳动的女人最美丽”,这句“三八节”常用的祝词她肯定不知道,在我眼里已经失去风采的她依然是美的。
瞎忙了一天,也上网看看外面的世界。用天翼上网卡,老家的信号不太好,在QQ上还没给老公汇报几句就掉线了。弟弟一家三口来了,我看着孩子在门外闪了一下却没进门,出去探看,才发现小家伙正在墙根下撒尿,被我逮个正着。好啊,在家里多讲究卫生,才长得水池高就知道用洗手液洗手,奶奶每次给她喂饭手里都得拿着纱布,一滴汤滑到下巴都要先擦了再继续吃的孩子,到奶奶家就随地大小便了。他一进门直扑电脑,我知道他早就拥有自己的QQ,但不到十岁的小人儿显然不是为了聊天,直奔游戏主题。我竟然从不知QQ有游戏天地的,马化腾肯定该怪市场推广人员失职了。可惜网络信号不稳,他下载半天的“胡莱三国”,到底还是没完成。
晚饭妈妈原打算炒菜,我交代她晚上就简单吃点,我平时都不吃晚饭。酿皮、凉粉端上桌,人还没吃苍蝇已经闻着味先盘旋而来。隔壁婆端来了米汤,看着空间里朋友在我“趣说天水话”里的留言,奇怪我的脑海里怎么又那么多东东。哈哈,我这会儿吃着家乡饭,脑子里又汩汩流出更多经典的天水话。
晚上给编辑校友的信还没发出,已经有蚊子抢着要先睹为快。可惜还没等它看清,我两手一拍,摊开双手,只剩一小搓黑末了,它看到的小秘密也永远烂在肚子里了。
九点钟妈妈已经洗脚准备歇息了。去院子角落上厕所,满天星斗,万籁俱静,或者也许有虫鸣我听不见吧。只看见黑魆魆的树影,一只麻雀从树梢掠过,静悄悄、黑乎乎的大院子还真有些害怕呢。我从小其实就很胆小,晚上去茅房一直是让我害怕的事。爸爸在院子里和厕所都安了灯,但我还是不敢壮着胆子去厕所,现在也没长多少出息。
早早和妈妈上炕,歇息一天的疲劳。我妈爬上炕,拉好窗帘,坐定之后取下墙上的日历,翻上去一页。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七月二十日已经提前到来。妈妈点完白内障眼药水,我也才想起点眼药膏。手术之后眼睛经常干涩,医生交代要点眼药膏,不然易发角膜炎。关灯之后真的是一团漆黑,只有闹表发出一点莹莹的光。记得上学写作文形容漆黑用“伸手不见五指”,现在的黑却是伸手不见胳膊,也不见手掌,更别提五指山了。只是一层布窗帘,都用不到遮光窗帘呢。
妈妈在弟弟家时曾经误把滴鼻水当做眼药水,差点没把眼睛磨坏,哎,真是老眼昏花了。我给她拿了同事结婚装喜糖的小袋子,袋口收松自如,眼药水装进去,放在枕边摸起来也方便。以往我自己的眼药水经常滚到哪去都不知道,总要翻起枕头寻找,这个旧物利用很让我得意。
回家第一晚,很快入梦,在静静的黑暗中躺在妈妈身边,睡得非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