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工作的经历(三)

我当时觉得自己找工作的经历真是艰难啊,求爷爷告奶奶,只差三叩九拜了,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为我奔忙。可是现在想想,我自己没有托关系、走后门,没有花一分钱,没有写一份简历,也没有参加一场考试就找到了还算满意的工作,可是说起来在这个物质社会还算不上难。后来同学听了都说是“天方夜谭”,现在看来,除了我学校的金字招牌外,只能用幸运来解释了。

帮我找工作的郭姨后来在我生活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我周末休息经常去她那里,看完电视我就睡在沙发上。有次早上醒来才想起上早班该迟到了,我有点怪怨她那么早醒来躺在床上看书也不知道叫醒我,她说“我没有孩子,我才不操多余的心,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操心。”她说是这么说,却要热心地帮我张罗找对象的事,简直像业余红娘,说“结一对因缘积一层德”。我国庆节回去和当时的同学,后来的老公看完电影《开国大典》,暗生情愫。但郭姨根本不看好我们这样的异地同学恋,觉得不现实,不会有结果,她不顾我反对自作主张想给我介绍对象。她让我周末过来,我进门才发现摆了一桌子菜,屋里还有别人,她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大学老师。呵呵,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面对那个木讷的老师也没有任何感觉,有些尴尬,此后我让她再别闲操心了,我心中已经有人了。我结婚也是从她家里出嫁的,她就像是我的娘家人。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是我老公高中的班主任孙老师的好朋友,孙老师曾经来我家送给我六字真言“多撒娇少干活”,但时至如今我也没有学会。孙老师已经因为车祸去世了,郭姨也因病去世近十年了。但这一对说话泼辣、办事爽快、笑声爽朗的好朋友的音容笑貌还会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

接收我参加工作的行长据说也已经因病去世了。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99年10月打算离开建行之前,尽管工作后慑于行长威严,我再没去找过他,但我想再离开前还是应该和他告别,毕竟我是他特别招进来的。我工作的国际业务部后来成了炙手可热的地方,省里的头头脑脑的孩子几乎把那里当成就业基地,行长的独生女也成了我的同事。我们时不时发点侨汇商场的洋货做福利,比如爱华随身听、日本虎牌热水壶等,也组织去香港“考察”。我工作了九年时间,在各个部门转来转去,总像个救火员,哪没人顶哪,哪缺人顶哪,并没受什么重用,倒是熟悉了银行各部门的工作。那时行长已经在新办公楼占据了一层的位置,秘书坐在电梯口的房间,我没有预约,直接敲门进去。依然是开门见山说我要离开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在重要的业务岗位立足,还是想再去闯闯,我当时好像还流泪了。行长大概也流露了惋惜,我要去的另外一家银行就曾经栖身在他的办公楼上,当时还名不见经传,前途未卜。

我工作过的国际业务部的老总,说起来挺有意思,我在他手下干活既不善说话,又没眼色来事,也没有背景,他也从没照顾过我。不过我结婚时都忘了给他预备回民席(他是天津的正宗回民),他还是去参加了我的婚礼,并作为主婚人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把我交给我老公,还给我送了条毛巾被。我离开建行时他早离休了,但是后来在一个老同事婚礼上见面,他很惋惜地说“我要是还在,我就不让你走。”我在新单位工作后有一天下班在楼下路边见到他,很感意外“您老人家怎么在这?”他呵呵笑着说,没啥,就是想来看看我,看能不能碰上,我当时感动莫名。尽管他没有重用过我,但在走后还这样惦记我,这份情,我领了。

姜叔简直就是我工作的贵人,我无意间被他引荐,找到第一份工作,又被他引荐,找到现在的工作。99年9月的一天,下班在路上正好遇见姜叔,他那时是委托贷款处的副处长,正好负责我现在工作的银行的委托代理工作。他说“你工作的国际部高干子女那么多,你也混不出名堂,这个新筹建的银行你想不想去看看?”我都没听说过这个银行,尽管那时还不到30岁,但已经工作了9年,我觉得未来的日子可以一眼看到底,就等着在这里退休了,还折腾什么呢?姜叔让我写份简历,他带我去见见筹备组的领导,我说我在这工作得好好的,我又不是去求职,干吗要写简历?我没写过简历,也不会写简历,觉得也没必要写简历啊。姜叔拿我没办法,说好哪天带我先去看看,行不行再说。有天下午他带我去了新银行的筹备组,不多的几个办公人员都忙忙乱乱,领导和姜叔很熟,笑容里有点不怒自威的表情,他大概听了我的学历和工作经历,非常傲气地说“不瞒你说,想来我们这的人多得是啊!上至国务院领导,下至省上领导,多少人都打招呼,但我就一条,只录用德才兼备的人。”我其实也没想一定要来,只是鉴于姜叔的热心来看看,就这么见完面我都快把这事给忘了。国庆节还带着儿子赶去上海和宿舍同学聚会,看看他干妈,回来后还参加了律师资格考试。考完试的傍晚,刚进家门还没歇口气呢,非常突然地接到陌生的电话(那时候没有小灵通或者手机,是家里的固定电话),说他们找来找去,觉得我的学历和工作经历是最合适的人选,通知我晚上在新银行的员工宿舍有个聚会希望我参加。我就这么走进了现在工作的银行大门,开始了脱胎换骨的历程。

二〇一一年六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