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一个星期会连更,希望多多支持
这篇文的剧情是比较慢,跟人一样,有时候就是反应慢半拍。
其实一开始挺纠结到底要不要先把楔子放上来的,因为楔子很长,我后面的更新有时候也会挺长,长短主要就是看心情,而且楔子并没有正面讲到我们的主角,会有些没意思。但是后来考虑到这个楔子是文章的开端,觉得如果没有它,这故事到后面就会不完整,这才下定决心把它放上来。其实楔子里还有我的一个私心,里面包含了我想要同大家探讨的一个问题,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找出来呢?,欢迎大家来评论哈。冬夜里的风格外凌厉,即便是在这丛丛密林之中也被冻得身体发僵。
这是一片繁茂之地,外周的密林围住中间无垠的雪原,盘踞在陈国与齐国的交界之处,是大陆的最北方,再往北去,除了连绵的雪峰,却是谁也不知前路了。
刚入夜,密林的边缘便闯出一名男子,单手牵着身后的马缰,另一只手护着身前挂着的一个包裹,抬眼便看到了雪原下村口外开得正盛的梅树林,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唔,唔……”
身前突然传出声响,这男子本还绷着的一张脸瞬间显得有些无措,松了手上的缰绳,两手并用捧着那发出声音的小东西开始哄。
不错,一直挂在他身前的包裹,里面装了个不满一岁的女娃娃。
此时她似是刚睡醒,砸吧了两下嘴,脸上透出些不寻常的潮红来,被这男子抱着晃了两晃便又睡了过去。
男子轻吐出一口气,在这冬夜里化作一道长长的白雾,重新牵起身后的马进了那梅树林。
又走了大抵一炷香的工夫,梅树林才开始稀疏起来,隐约可见不远处人家的几点烛火,再走得近些,才看清那是一个小村落,村口的石碑上刻了两个刚劲的字,“酉村”。
如今刚入夜不久,村里多数的人家都还未歇下,靠近村口的几户甚至还有几个孩子在门口嬉戏打闹,此时见村子进了一个陌生人,纷纷停下动作向那人看去。
其中一个孩子反身冲屋里喊道:“阿娘,有人来了,不认识的。”
屋里应了一声,不出片刻便见一名妇人在围裙上擦着手出了屋子。
那妇人见了村口的男子,先还有些愣怔,半晌才惊讶道:“你,你,你是……”
男子将马儿牵到那户人家屋前,对那妇人点头道:“是我,我想见常叔。”
那妇人忙不迭地点头:“好好。”说着,一巴掌拍在门口那孩子的头上道,“二愣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了这位叔叔去你常伯伯那里。”
那孩子莫名被拍了一巴掌,敢怒不敢言,偷偷瞟了自己阿娘一眼,“哦”一声便转身领路去了。
见那男子跟着自家孩子走远了,妇人才醒起进屋喊道:“当家的,那位回来了,我方才好像还看着他带了个孩子……”
男子自然也听到了身后那妇人的话,却自始至终未曾多言,领路的孩子莫名觉得身后的人比他娘还不好相处,一路上自觉得一句话都没多说,将人带到雪常家门口,冲里头喊了一句“常伯伯,有人找”,便一边回头,一边急匆匆跑回家了。
……
雪常听外头有人喊,搁了手上的柴火才慢吞吞出门,待看清门口站着的人,也是惊了一跳。
男子苦笑道:“常叔,八年未见,可还记得我?”
雪常醒过神来,开了门扉道:“真的是大公子,快进来快进来。”说着便要将人往屋里让。
男子却站在外头没有动作,半晌才道:“我想进原一趟……”
雪常这才醒起,这位回来了,为何会第一时间来见他。
此处的原外设了迷障,若是没有解药,进原太深便会昏迷不醒。
而雪常,正是原下酉村里唯一一个有解药的人,除了村口二愣子一家,村里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时常入原采药的大夫,只有原里出来的人才知道,他是族里的继任长老。
雪常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大公子稍等,我回屋拿一下解药,这些年原里的布局又有些改变,我亲自带你进去。”
男子微一点头,等在屋外。
待得雪常从屋里出来,两人刚走了几步,男子身前挂着的女娃娃又醒了,“呜哇”地喊了两声,雪常这时回头才瞥见大公子抱着个娃娃,觉得今夜的惊讶一波接着一波。
男子一听到这娃娃的哭声便没了主意,此时略显局促,犹豫半晌,开口道:“这,是故人托付给我的孩子,常叔你住处可有空余的屋子借我一宿?我,只留她在此一夜……”
“啊,有的有的,大公子跟我来……”
两人甫一出门,村里又有几个村民来寻雪常,却屋里屋外寻不见人,正准备先自离开,突听得侧屋里有婴儿啼哭之声,一人试探着进去瞧过之后,出来道:“谁家婆娘有闲,屋里有个女娃娃,许是饿了……”
……
今夜的雪原还不知道,在这短暂的不安定后,原本长达千年的寂静注定被这不速之客打破。
……
八年前,族中的大公子雪风突然从族中失了踪迹,一月后,二公子雪尧继任族长,自那之后,族中人对大公子之事闭口不谈。
当雪常带着雪风来到谷外的木屋前时,屋里的人正掌灯夜读,抬头见到雪常身后的人,手上的书卷却是怎么也拿不住了,那人轻喊一声“大哥”,连忙起身迎了出来,因为起得太急,衣摆拂落了案上的一堆竹简。
一道清脆的声音蓦地自屋里响起:“爹,你看你,怎的又这般冒冒失失的。”
话还未落,一个看去十五六岁的少女走到案边,弯腰捡着地上的竹简,待那少女将手上的物什重新在案上摆好,向屋外一看,也是一愣,微带了疑惑与迟疑道:“大伯?”
男子这才将视线自屋里少女的脸上移开,看向迎出来的人道:“好久不见,阿尧。”
……
木屋外,一张木桌,两兄弟相对而坐,七分相似的相貌,却是四下无声。
少女从屋里端了膳食出来,将酒杯摆好,又拿了些酒出来替二人满上,临走前不忘叮嘱道:“酒喝多了伤身,爹你记得少喝一些,别把大伯也带坏了。”
雪尧坐在一旁连连点头:“爹知道了知道了,玉儿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你也知道时候不早了……”雪玉微嗔了一句,却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雪风看着雪玉进了主屋旁的一间卧房,吹熄了屋里的烛火,这才回头率先开口道:“她长得很像她娘亲,脾性也很像,当年我走得匆忙,连她娘亲的葬礼都不曾出席,实在遗憾……”
雪尧不知想到什么,低了头道:“大哥,对不……”
“你不必同我说对不起,是她选择了你,这么多年我早便释怀了。”
“那你八年前为何突然便离开族中?这些年你到底……”
“八年前,”雪风打断二弟的话,“我听到了爹同你的对话……”
雪尧一愣,却是有些没了头绪,问道:“……什么对话?”
雪风抬头看了雪尧一眼,似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回答,兀自拿过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和雪尧斟了一杯酒,半晌,才开口道:“爹说你在医术上的天赋胜过我许多,他,已经决定要将族长之位传与你了……”
这话出口,雪尧的脸色果然有些难看,雪风这时却像是没了顾忌一般接着道:“而你,却以族长之位向来传给长子为由,劝爹重新考虑,那态度……我若是再不离开,当如何自处?”
雪尧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他不知道当年大哥竟听到了这些……
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大哥,我……”
“你不必多说,”雪风再次打断雪尧,接着道,“自小你的天赋便远胜于我,这我一直都知道,不过是因了娘走得早,长兄如父,你便一直敬我,什么都不同我争,当年,便是那孩子的娘亲,你也想……也想为了我放弃……
阿尧,我知道你一直顾忌着我的感受,可你却从未想过,你拱手相让的那些,当我满心欢喜捧在手心却又被告知那些并非我应得时,我心里又会是何滋味?
你想必很奇怪我为何突然回来。
这些年我作为一名游医行遍大江南北,直至去年才在齐国东北的一处小村子里落下脚来,只可惜两个月前,那村子里突发疫症,我救治不及,最后只留下一名女婴。
如今,那女婴似是也有沾染疫症的迹象,这段日子我一直用药压制,却总是无法去除,那孩子体弱,不能总是用药……
我的医术总是比不上你,这一趟回来却也不是想要让你替我救她,我曾经偷听过爹同祖父的对话,族里的圣石能让人起死回生,你如今也是族长了,便只告诉我,这话是否为真?”
雪尧听着雪风的话,先还觉得羞愧,后来却是愈听愈不对劲,待到终于明了大哥的目的时,心中虽满是不可置信,却还是沉了脸色道:“大哥,你当知,那是圣石……那孩子的情况到底如何,你将她带来,我同族中长老们轮番替她诊治,总归能找到法子的。”
雪风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口的却是:“圣石又如何,若是当真能救人,却因着它是圣石便动它不得,那它存在的意义又为何?”
“大哥,你这话……”雪尧怒不可遏,正要起身,却是脸上神色一变。
雪风看着脸上糅杂着痛苦与震惊,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渐渐连意识也维持不住的二弟,起身道:“阿尧,你还是这副样子,即便医术高绝,却是对谁都没有提防,今日之事过后,你便当族中从未有过我这一人罢。”
阿尧,你当我不曾想过回来寻你们救治么?
只是已然来不及了,明日之前我若再救不了那孩子,彼时我若是无法下手杀她,死的人便会更多,可我身为医者,又如何能行那等杀人之事?
玷污了族中圣物,我也不配再为族中之人了吧……
……
翌日,雪尧自昏睡中醒来,尚未来得及理会面前喊醒自己的女儿,便往谷内的圣堂跑去。
守着圣堂的几个族人慌张地迎面跑来,同他禀道:“族长,昨夜我等不知为何昏睡了过去,今晨醒来发现,发现……发现圣石被人用利器损毁了!”
……
三日后,雪尧下山寻找丢失的部分圣石,只是他下山仅一日,酉村中突漫起疫症,族中人救治不及。
三年后,当初的酉村村里村外一片荒芜,村外繁茂的梅树林再无一盛开,沦为疫村。
数十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