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围场。
皇家锦旗插遍整个木兰围场,在寒风中作响,马的嘶鸣声一阵高过一阵,林悦紧紧裹住自己的长袄,将半张脸都缩回了毛领里,也不知怎么的,林悦觉得衣服好似千疮百孔,透风一样,几次为了顾及所谓的皇家礼数昂起脖子来,那寒风就像刀子一样,一刀又一刀,凌迟着她的肌肤,她不得不缩了回去。
“今年的雪落得很大,都说瑞雪兆丰年,来年百姓们定能有个好收成!”皇上与皇后娘娘坐在观礼台上,皇后娘娘穿戴整齐,一身雪白的貂皮配上她风韵犹存的脸,看起来十分的高贵。
“母后说的是,儿臣瞧瞧这大雪,落得满地,也甚是欣慰。”李心儿赶忙附和着。
若坐在观礼台中央的皇上斜眼这两个女人,轻哼了一声,道:“太子妃,朕可是记得你父亲李向还在前方赈灾呢,那灾祸本就是因为冰雪而引起,如今你又怎会看着这落得满地的雪,高兴呢?”
皇后神色一滞,李心儿更是慌乱,面对皇上的话,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只是离座微微欠身:“父皇,是儿臣说错话了。”
皇后,瞧这李心儿的模样,只觉得她笨嘴拙舌,不过也知道她身为太子妃,如今侍卫将领还有宫臣女眷都在,也不想让她失了面子。
皇后缓步走上前,轻巧的扶起了她,然后换上笑面,道:“皇上,这世间哪有做女儿的不心疼父亲的道理,太子妃自然是挂念着李相的,太子妃为人中肯老实,所说的雪于那灾害的雪并不是同一种,只是被皇上这一吓,倒不知如何辩解了!”
皇上听了皇后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解释,面色上稍微有了缓和,不过仍旧是威严不容撼动半分,道:“太子妃,快回座观礼吧!”
林悦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不说话,总比说错话的好。
祭奠礼开始。
在草地上扫清雪,露出一片空地来,在空地之上搭建,一个两人高的篝火堆,法师已经穿戴完毕,太子也穿了一身法衣,双手合十放于胸前。
这是每次冬之前必做的祭祀之礼,一是要告慰上苍,二是要告慰在此次捕中被射杀的生灵。
“皇上,时辰到了。”法师甩了手里极长的拂尘,弓着身子走到皇帝跟前。
“祭礼开始!”皇上,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他身后的一众嫔妃,也跟着起身。
李心儿起身的时候,余光瞥见林悦,瞧林悦双手立于胸前,慢慢合十目视前方,模样的虔诚竟然比自己做的还要好几分,心中不免有了不满和疑虑,林悦这可是头一次参加冬,以前也不过是乡野丫头,怎么会知晓如此礼数?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些。
林悦跟着什么都没落下的做完,再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给站在身侧的丽心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神情,若不是丽心心细,在昨夜与她一一说了这观礼的礼数,还与她手把手的,上演了一次,不知今天会有多慌乱,要是一个不小心,肯定还会被别人看了笑话。
祭祀之礼已结束之后,王公贵子们便一起上自己的马,都准备在皇上面前大展身手。
“殿下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心儿在这里等着殿下回来。”李心儿给太子递过去护具。
“嗯,不过心儿你回去吧,回帐里等我。”太子牵着马绳,尽量稳住四蹄不停在地上蹬的红马。
林悦站在李心儿身后,犹豫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红马性子烈,殿下要小心些。”
“嗯”太子回头,只匆匆看了林悦一眼,便挥着鞭子,鞭子落在马屁股上,便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妹妹,既然如此担心殿下,倒不如陪我在这里一齐等着殿下归来,如何?”李心儿说着,还不停地打量林悦,最后目光落在林悦的长袄上。
“不了,有姐姐在此,妹妹也只是个陪衬的,倒不如先回去。”林悦说罢恭恭敬敬福了身子。
李心儿红唇一勾,语气不屑,道:“也是,惹人嫌的东西,自然是不要多在人前晃悠!”
说罢李心儿扶着采儿的手臂,缓步走回观礼台。
林悦一笑,不甚在意的走回自己的帐内。
“丽心,咱们带针线了吗?”林悦回了帐内,便立即脱下自己的长袍,跑向炭盆边。
“带了,良娣哪处衣裳破了,交给奴婢吧。”丽心也靠着炭火暖了暖身子,又手脚麻利的给炭盆里多添了些红箩炭。
“嗯,就是挂在衣架上那件鹅黄色长袄,不知怎么的,老是觉得透风,一点也不暖和,你拿去将针脚压实一些,若是有棉絮也往里边加点。”林悦刚才被冻得嘴唇发紫,现在进了帐篷,经这炭盆一烤,小脸当即红得不像样。
“明明穿了长袄怎么还会被冻成这个样子?”丽心嘀咕着,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接过挂在衣架上的袄子,丽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袄子很轻,虽然看着厚实,拿在手里却是一点份量都没有。
丽心慌忙找来针线和棉絮,用剪刀拆开,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那袄子里镶嵌着的根本不是棉絮,而是已经有些腐败的芦花。
“良娣,你快来看!”丽心指着袄子,又气又惊。
林悦愕然的走了过去,手抚摸着袄子内里的芦花,心中一沉。
“丽心,你将这棉絮塞到芦花背面,然后缝好,记住,线脚要松快些。”林悦眸光一动,计上心头。
丽心听了林悦的话,轻轻将已经腐坏的芦花拨起来,将棉絮压实,然后垫在后面,缝上的时候,针脚又松又宽。
“嗯,我若不还击,只怕以后会更变本加厉,李心儿,我这次定要给你些教训!”林悦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想起方才分别之时李心儿停留在自己外袄上的眼神,一股子气愤涌上心头。
林悦摸了摸丽心的针脚,又拿起来晃了晃,然后自己拿起来针线,给里边的棉絮加固,挑松了外层的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