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季驰和陈幼之的对话，许致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她转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帘，回头时，看见靠窗的置物柜上，摆着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实木相框。
她凑近看了看，照片上的人，是中学时期的季驰和陈幼之，两人并肩站着，面容青涩，没有穿校服，原来那时候季驰就已经很高了。
她轻轻地拿起相框，盯着陈幼之的笑脸，出了一会儿神。
卧室的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季驰打开了门，她轻轻放下相框。
“陈幼之走了。”季驰笑着走过来，伸手准备从背后抱她。
刚碰到她的腰，她就下意识转身避开了。
季驰眸色微怔，看着她问：“怎么了？”
“我该走了。”许致快速看他一眼，语气尚算平静，说完就转身走了。
“许致……”季驰愣住，望着她的背影，他有点不明白。
直到听见关门声，他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见刚才的那个相框，顿时明白了。
这个相框不是他放在这里的。
事实上，他不太记得这张照片具体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但看背景，应该是在陈家的院子里。
这么看来，只能是陈幼之放在这里的，只是季驰想不通，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过他的卧室？
他把相框带出了卧室，收进了餐厅酒柜的抽屉里。
然后他给许致发了一条消息：【待会儿送你上班，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许致没有回复。
季驰在停车场等了半个多小时，许致还是没有出现。
他知道，她一定是介意那张照片了。
到了律所，小宋跟着他走进办公室：“老大，你昨天还发着高烧，今天就来工作，身体能吃得消吗？”
“没事，吃了药，好多了。”季驰情绪不高。
小宋发现异常，忙问他：“老大，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季驰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和谁吵架了？”小宋开始八卦，“陈小姐？还是许致？你生病了，为什么还和你吵架？”
季驰瞥他一眼，淡淡地说：“你要是能把这份好奇的心思用到工作上，月底奖金一定只多不少。”
小宋挑了挑眉，觉得自家老大应该是……和许致吵架的概率大一些，想到这里，他立刻收回了思绪，紧接着又问：“老大，你昨天可以给我打电话的，让我去照顾你。”
季驰勾了勾嘴角：“有许致在。”
果然！
小宋想了想，还是皱眉提醒说：“可是老大，陈小姐现在以为你和她才是……”
不确定要用什么样的措辞才合适，小宋轻轻吸了口气，补充说，“万一陈小姐一直不能想起发生过的事，那你……怎么办？”
这件事已经成了季驰身上一道无形的枷锁，他有点烦躁，拧眉说：“是有点棘手。”
小宋错愕，弱弱地说：“我知道你是因为陈小姐的父母，才这样帮她。”
季驰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对小宋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他想静静。
靠在椅背上，他仔细想着这个问题。
陈家父母的恩情是真的，可陈幼之的变化和算计也是真的。
如果他没答应回季家，那陈幼之还会有那些算计吗？
那他和许致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江清言那边，一直不肯和陈幼之办理最后的离婚手续，他们两人一个不愿去国外，一个不肯到北城，彼此僵持的原因就是孩子。
偏偏现在陈幼之记忆缺失，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虽然有季修恒在暗中保护，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陈幼之自己去承担作为母亲的责任。
尽管许致不过问陈幼之的所作所为，可她心里真的不只在乎吗？
因为这些问题，季驰坐在办公室里沉默了很久，又因为感冒，一点精神都没有，中午也没吃饭，躺在沙发上就是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让他原本就不怎么舒服的身体，更加严重。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
他期待会是许致，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却看见陈幼之笑着走了进来。
他垂眸遮挡眼底的失望。
“季驰，你好点了吗？”陈幼之一脸担忧，坐到沙发旁，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怎么感觉还有点烫啊，你没吃药吗？”
“吃了。”季驰的回答淡淡的。
他站起身，走过去坐到办公椅上。
望着他漠然的样子，陈幼之站起来跟着他，撒娇似的问：“怎么了，还在生气呢？”
季驰头痛，感觉很不舒服，所以并没有说话。
但陈幼之却还笑着和他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看见你和许致待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撒谎骗我？”
季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季驰。”陈幼之晃了晃他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季驰实在忍无可忍，于是转动椅子，面对着她说：“陈幼之，我今天真的很不舒服。而且我已经跟你解释很多次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一定会想起来发生过什么，到那时一切就都明白了。”
他的语气夹着愤怒。
可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有顾虑她的感受。
“……”陈幼之听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在这之前，季驰也跟她说过类似于这样的话，但他态度一直很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语气生硬过。
陈幼之觉得委屈，看着他问：“你是不是厌烦我了？”
季驰头痛欲裂，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实在不想跟她吵架，直接拨通内线电话叫小宋：“你进来一下。”
“你想干什么？”陈幼之盯着他。
季驰望着办公室的门，等小宋进来，他才紧锁眉头说：“送她回去。”
“……”小宋看了看他，又望了望陈幼之，然后讪讪地说，“陈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陈幼之摇头。
没想到季驰却忽然发了火：“回去！”
小宋吓了一跳，跟在季驰身后八年，从没有见过他跟谁发过火。
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劝说陈幼之：“陈小姐，你先回去吧，老大生病了，情绪波动比较大……”
“我不回去！”陈幼之顶了一句。
然后就哭了。
小宋手足无措，退到门口转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季驰感到呼吸不畅，他不想待在办公室，于是站起来，准备离开。
刚走了一步，陈幼之忽然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