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将卷宗资料送到澜山公寓,一开门却意外地看到许鸣正坐在客厅开着视频会议。
许鸣一边讲解着委托人的疑惑,一边抬手示意小宋把东西放到手边。
小宋小心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居然是他前两天接触的那个委托人,是季驰才接受不久的一个并购案。
许鸣讲解的很认真,也足够仔细,最后挂断视频前,委托人毫不吝啬地对他的业务能力称赞了一番,全然忘了自己的委托律师应该叫季驰。
小宋皱了皱眉,见许鸣抬着手要杯子,于是起身去倒水,但还会不解地问了句,“许律,你怎么在这儿?”
许鸣“嗯”一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调笑道,“当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正说着,门开了,季驰臂弯里搭着外套进了门,急匆匆地吩咐说,“小宋,抓紧时间整理一下陈幼之的委托,前后所有的资料一份都不能少。”
许鸣困惑,走过去接小宋手里的水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
季驰看了一眼桌上的卷宗,眼底闪过一丝久违的狡黠,然后他看向许鸣,对他笑了一下,开口道,“许律师,今天你得加个班。”
语气笃定,不像是询问。
许鸣挑一挑眉毛,也笑,“加班啊?可以,”说着喝了一大口水,慢悠悠地抬手比了个数字,“加班费这个数。”
小宋惊的瞪大了眼睛,“许律,您这开价也太高了吧!”
“不高,你家老大付得起。”
季驰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爽快地答应说,“成交,别忘了还有诉状也一起写了。”
许鸣“嘶”了一声,忍不住咋舌,“果然啊,我就知道这笔交易没这么简单。”
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许鸣办事绝对靠谱负责。
季驰将书房让了出来,带着小宋在客厅一一复盘之前的证据,期间他的手机响了几次,但他都没接。
小宋也没注意来电显示是谁,只全神贯注地做着手上的事。
临近中午,季修恒来了,进门也没多说什么,只示意小宋不用管他,继续手上的活计。
他熟练地开了咖啡机,慢条斯理地磨起了咖啡豆,注意到书房的门半开着,他踱步过去瞅了一眼,然后便多拿了个咖啡杯出来。
最后,季修恒还很是闲情逸致地拉个几个花,等小宋接过咖啡的时候,不免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谢谢恒总,哇哦,恒总的咖啡做的真好看。”
季修恒眯着眼睛笑一笑,问道,“怎么?光是好看啊?”
“不不不,闻着也香!”
“的确很香。”寻着味儿出来的许鸣手里还捏着份看了一半的资料,他端起桌上的另一杯咖啡抿了一口,“难得有幸,能喝到季家的恒总亲手磨的咖啡,不枉我今天过来加班啊。”最后这句话是对季驰说的。
季驰正在翻译一份重要的资料,并没有看他们,只开口问,“你们认识?”
许鸣笑了笑,“嗯,认识,三年前我接触过一个收购案,那会儿是真的被恒总的大手笔惊到了。”
季修恒但笑不语。
季驰手上动作一停,抬眼看向许鸣,又将视线转向季修恒,然后他蹙眉一笑,缓缓道,“那还真是,这事的确挺意外。”
季修恒不反驳,悠哉地抿着咖啡,说了句很中肯的评价,“咖啡不错,我还纳闷呢,上回在老爷子那儿瞅见的那包咖啡豆去哪儿了,原来是送到你这儿了。”
季驰看一眼时间,转头欲让小宋订餐。
“不用订餐了,”季修恒清了清嗓子,淡定道,“我过来的时候给老宅那边打了电话,待会儿有人送过来。”
小宋看向自家老大,不确定地小声询问,“老大,这个……从季家老宅到这儿挺远的哈……”
季驰倒是不意外,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是有点远。”
季修恒不接话,端着剩下的半杯咖啡过去续杯,大有得好好享受一下的意思。
果真,半个小时后,老宅的张伯就和几个人拎着大大小小的食盒进了门。
东西陆续往餐桌上一摆,竟是满满当当的一桌。
小宋挪着小碎步凑到许鸣跟前,不无感叹地说,“跟恒总这架势一比啊,我家老大还是低调了。”
许鸣也摇头感叹,“难得啊,季妖孽还是低调了。”
“嗯?”小宋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许律你说什么?”
“我说,该吃饭了!”
张伯几人并未停留,放下东西便走了。
季修恒吃得很慢,就着半杯红酒细嚼慢咽。
季驰看出他是有话要说,但又像是有所顾虑,于是开口问,“小叔,是不是你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
“嗯,”季修恒明白,他这是想说许鸣是可以相信的人,不用避讳,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从怀里掏出个磨损的略显破旧的怀表出来,隔着桌子递给了季驰,“这个东西你收着。”
“哪儿来的?”
“意外所得。”
季驰皱眉,细细打量着手里的怀表,打开一看,指针居然还能动,表盖内侧是一张婴儿的照片,看模样和陈幼之的孩子有几分像,但绝不是那孩子。
季修恒慢悠悠地开口说,“那天陈幼之抱着孩子来和季叕玩儿,离开时落下的,被我捡到了。”
小宋诧异道,“恒总,那这是?”
“捡到的嘛,”季修恒挑眉,“反正陈幼之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来找我问,那就先借用一下,等完事儿了再还回去就行了。”
许鸣只安静地看着,并未发表言论。
季驰摩挲着表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须臾,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沉声说,“孩子是无辜的,如果要过去见那个人的话,势必要有拿得出手的筹码,可眼下我手里收集到的证据有限,幼之那边又不肯透露,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时间上恐怕会来不及。”
“这还不简单?”季修恒仰头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阿驰,既然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那一切就好办多了,‘顺其自然’。”
季驰敛眸,沉默半晌,他收起了怀表。
季修恒笑着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的碗里,轻声说,“张伯发出去的请柬可没写着‘订婚礼’三个字,自然也能换成别的什么。”
听到这里,小宋恍然大悟,“老大,我明白了,到时候你不在老宅,那就可以让宴会的形式小小地做个改变。”
“比如……”季修恒也笑着开口补充说,“让季叕认一个弟弟,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