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驰前脚刚踏进公司，小宋就抱着一沓卷宗迎了过来。
“老大，季老先生看到那些卷宗了，好像很生气，这是今天要处理的案子。”
“嗯，知道了，你把剩下的资料整理一下，迟点送到澜山公寓。”
还没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季修恒的声音，“阿驰又不是季叕，做了什么他应该自己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季老爷子气的杵了一下拐杖，“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
季修恒还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开了。
季驰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卷宗，搭着门把手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停了几秒，他抬脚走进去，叫了声，“祖父。”
季政松没答，气呼呼地看向季修恒，“看着我做什么，叫人进来把东西收拾好。”
季修恒咋舌，挑着眉看向季驰，“阿驰，不介意我用一下你的内线电话吧？”
季驰只是轻点了一下头，并未言语。
一旁的季听枫垂眸看了一眼脚边散落的文件，在季修恒拨下内线电话的时候，弯腰捡起了近旁的几张文件，但他并没有细看，只倒扣着放到桌上。
不一会儿，小宋敲门进来，慌忙捡了剩下的卷宗，转身要走时被季听枫叫住了，他低着头叫了声“枫总”。
季听枫将自己捡起来的几张纸递过去，小声叮嘱说，“有些乱，好好整理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小宋诧异地抬头，眼神询问地望向自家老大。
季驰闭了一下眼睛，示意小宋可以出去了。
季老爷子的气还没消，于是站起来走到季驰面前，也不说话，只表情平静地看着他。
旁侧的季修恒却神色略微紧张了一下，甚至脚下还往季驰跟前挪了一下。
“干什么？”季老爷子转头瞪他，“难不成我还能动手打阿驰不成？”
“那不能够，”季修恒笑了笑，抬手搭上季驰的肩膀，“您疼阿驰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打？”
“就你嘴贫，行了，你和听枫先出去吧，我有话跟阿驰说。”
季修恒看了眼季驰，慢悠悠地偏头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阿驰啊，待会儿要是挨打的话，你就大声喊我们，我和听枫就在门口，保准进来救你……”
“小叔。”季听枫无奈地笑了笑，走过来拉他的胳膊。
季老爷子皱眉，走过去在一旁的会客沙发上坐下，这才沉沉地叹了口气，“阿驰，过来坐吧。”
季驰敛了敛眼眸，却是走过去办公桌后面，从底层抽屉里拿了个密封的档案袋出来，然后才走到老爷子对面落座。
“祖父，您看一下这个。”他将档案袋放到桌上。
“不用看了，”老爷子摇头，而后认真地看着季驰，“你假意退出诚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公司这边，如果真的决定用经理人的话，那就把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一并过到你的名下。”
“祖父……”
“季驰，”老爷子叹气，停了停，像是在回想什么，须臾，又说，“某些方面，你和你父亲很像，当初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走你父亲的老路。”
父亲的老路？
季驰怔了一下，脑子里闪过母亲曾经说的话，的确，他现在不就是没法做主自己的婚姻吗。
“阿驰，”老爷子红了眼眶，语调疲惫地说，“我已经是这个岁数的人了，还能盼着你们些什么呢？你父亲年轻时和你现在一样，为了能和你母亲在一起，也不是没跟我反抗过，可最后还不是低了头。”
季驰闻言抬头看过去，只觉得眉心突然一疼，他几乎是本能地就开口反驳说，“可是祖父，我不是父亲，也并非在季家长大，所以未必会做出和父亲一样的决定。”
老爷子的眼神明显一愣，面上的表情却是早有预料的了然。
短暂的沉默后，季驰将面前的档案袋往前推了推，开口时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祖父，我答应将名字写进季家族谱，是遵从父亲的遗愿，至于其他……”
老爷子突然抬了一下手，打断了季驰的话，他已经明白了。
窗外的一缕阳光照在季驰身后的办公桌上，空气中细微的浮尘清晰可见。
突然的安静让整个办公室显得有些空旷，再加上桌上的卷宗已经被拿走，就突然多了一种无端的苍凉感。
季驰的手机响了一下，很突兀，有短消息进来，他捏了捏额角，恍惚间觉得伤口泛着一丝隐隐的疼。
老爷子神色动了一下，欲开口时，季驰的手机响了。
是陈幼之，但他并没接，只将手机屏幕朝上地放到了桌上。
直到铃声停了，他才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
老爷子皱眉，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沉声道，“修恒，进来。”
正低着头给双瑶回消息的季修恒没听到，被季听枫推了一下胳膊，才抬头“哦”了一声。
进门后，他坐到季驰身边，手上拿着手机继续着打字的动作，清了清嗓子，缓声道，“陈幼之的事情，我查了个大概，国外那边一直有人在联系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手上应该有东西，”说着看一眼季驰，挑了挑眉，“只不过她留着后手，没打算跟你说，你目前掌握的证据太有限了，要想有进一步的收获，还得从陈幼之那里找突破口，这也是为什么要给你们办订婚礼的原因。”
季驰从没怀疑过陈幼之，觉得她至少在孩子的事情上不会犯糊涂。
“阿驰啊，”季修恒收起了手机，斜倚着沙发扶手，姿态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感觉，“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你还当陈幼之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单纯的人吗？陈家夫妇去世时，她被困国外，难道心里不会有恨？或许你当年的帮助是雪中送炭，但现在不一样了，顶多是锦上添花。”
其实季驰心里也大概明白一些，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他知晓陈幼之在国外的经历，也一直想帮她摆脱国外的纠葛，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陈幼之对他有了防备之心，还间接引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见事情解释清楚了，季老爷子便没再多说什么，于是安静地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