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这事也不难,直接去问林先生不就好了。”
宋归尘和段小尘齐齐看了一眼杜青衫,齐齐摇头。
宋归尘道:“你知道个什么,我师父要是肯说,我早将他年轻时的故事全扒出来了。”
段小尘也道:“林先生确实寡言,平时能一句话说完的事,绝对不会说第二句。”
“额,也没有这么夸张啦。”宋归尘道,“不过师父不愿提及往事,确实是真的。”
“噢,我想起来了!”段小尘突然一声惊呼,“许久以前,我在先生的书房发现了一只玉簪,绝不是男子所用之物,先生似乎对那玉簪十分珍惜。”
宋归尘顿时讶然:“竟有这事?”
杜青衫不加掩饰地望着宋归尘,仿佛在说,你当了林先生二十年的徒弟,竟然连才到孤山一年不到的段小尘都比不过?段小尘都知道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和杜青衫相处得久了,宋归尘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他这会儿八成又在心底嘲笑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宋归尘也备受打击。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到过段小尘说的什么玉簪。
她也经常打扫师父的书房,自认对书房中的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十几年来,她从未见过什么玉簪。
直愣愣地看着段小尘:“你说的玉簪,长什么样?”
段小尘的目光有一瞬的闪躲,随即抬手拭去眼角泪滴,看向远处,不确定地道:
“我也只见过一次,似乎是一根通体碧绿的簪子,简单朴素,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就是普通女子常用的玉簪。”
“一只玉簪而已,值得你俩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杜青衫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跟来听两个小女生讨论别人八卦?
于是,他以一个过来人身份说教道:
“谁年轻时没几个红颜知己啊,林先生那样风姿卓绝的人物,年轻时遇到过心爱的女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仔细珍藏心爱之人所送之物,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若是小尘送我一只玉簪,我也会贴身保存着的......”
忽视他最后一句话,宋归尘打断道:“你说得也对,问题是,这只簪子是谁送给我师父的?”
“会是我娘吗?”
段小尘才问出声,三人齐齐沉默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三人都有些不愿去想这个可能。
半晌,宋归尘下定决心:“段姑娘,我师父他现在应该不在放鹤堂吧?”
“是的,一早先生就去了灵隐寺,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我们去看看你说的那根簪子长什么样。”
“这个……”段小尘有几分迟疑,犹豫道,“这不好吧,先生之物,怎能随意翻动?”
“没事,我们速战速决,师父不会发现的。”
拗不过宋归尘,段小尘只得跟来了放鹤堂,杜青衫紧随其后。
宋归尘熟门熟路地往林逋书房走去,身后的段小尘突然出声叫住:“噢,我差点忘了,那玉簪现在不在书房。”
杜青衫轻飘飘地扫了段小尘一眼:“不在书房?”
“是……是的。”段小尘被他这一眼盯得有些心虚,连忙解释道,“自从先生知道我见过玉簪之后,就将玉簪收起来了,现在应该在先生房间……”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眼眸微垂,似乎又要哭出来了。
宋归尘连忙过来将二人隔开:“这也无事,我们去师父房间找就是了。”
“可,可是——”段小尘又叫住宋归尘,“可是先生不是说,他的房间不许进么?”
“不许进?”宋归尘道,“师父一向随意,他的房间一向都是我打扫的,从没有听他说过不许进啊。”
“这样啊……”段小尘低下头。
宋归尘没做多想,推开正北边的一间屋门,率先进了屋。
倒是杜青衫又一次打量了几眼带着几分失落的段小尘,颇有几分看戏的趣味。
有趣,看来林先生也不尽是个糊涂之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嘛。
这是一件简单到极致的房间。
只有几架书,几张桌椅,一面素色帷幔隔开里间外间,里间一张床,靠窗一侧生机勃勃地生长着两盆盆景,书桌上铺开的宣纸上写着几个字,笔墨还来不及收拾,主人就离去了。
宋归尘眼眶一热。
时隔许久,再一次站到这里,这里还是和原来一样。
“段姑娘,玉簪在哪?”
段小尘指了指床头:“在那枕头底下。”
闻言,宋归尘上前去,掀开枕头,果然见枕头之下,一根莹润轻盈的玉簪静静躺着,顶部是梅枝形状,梅枝中央,一朵红梅傲然盛开。
伸手拿起玉簪,这玉簪的手感,让宋归尘不由得想到韩松手上戴的扳指。
“你看看这簪子。”
将玉簪递给杜青衫,他认得的东西多,大概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杜青衫拿着簪子端详了片刻:“这是木化玉。”
又是木化玉?
宋归尘震惊地看向杜青衫,从他眼中得到了十分肯定的答案之后,接过那玉簪又仔细看了片刻,才将其放回了原处。
韩松手上戴的扳指就是木化玉做成。
杜青衫曾经说过,这木化玉只有大理一带有产,并且绿色的木化玉十分稀少难得,只有大理皇族才有资格使用。
如今师父珍藏于枕下的玉簪,也是木化玉制成,这玉簪的原主人,究竟是谁?
难道真的是段忆安?
杜青衫道:“玉簪的制作对玉石材料的选择和雕刻工艺的要求十分严格,能用木化玉制作出这么完美的一根玉簪,需要的木化玉绝非一个扳指能比的,制作玉簪的工匠之手艺也必定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这样的工匠,不多。”
也就是说,玉簪的主人,要比韩松和孟楼长的身份更尊贵。
如果真是段忆安,那段忆安究竟是什么身份?
宋归尘在师父身边二十年,今日才觉得自己对师父一点儿也不了解。
她颓废地在门口青石板上坐了下来:“那你说,这玉簪会是段忆安送给我师父的吗?”
段小尘也神情殷殷地看着杜青衫。
“不会。”杜青衫十分肯定。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