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阮云到中午才醒,因前晚看电影在贺北屿怀里睡过一觉后她感觉到精神百倍,索性躲在被窝里用手机码字直至凌晨四点。
贺北屿在帝澜的时候她一般不敢在书房里熬夜,因为他这人年纪虽轻,管束欲却很重。
不许吃泡面早餐不能马虎。
恶性熬夜被明令禁止,空调底下必须搭薄毯。
还有一连串阮云都懒得数,总之,什么都管。
在家当女儿都没这么被管教过,有时她忍不住想说,你养的是金丝雀不是女儿。
但当贺北屿将数套漂亮的裙子,和可爱到爆的花朵围脖交到她手中,叮嘱给阿文穿上时,她还是硬生生地闭上了嘴。
愿他以后结婚老天赐他个女儿吧。
悄摸摸探着步子走出卧房门,期待贺北屿已下楼去到健身会所上私教课了。
然天不如人意,刚从墙面冒出一点点,便迎头而来周末的第一声问候:“睡到现在肚子不饿?”
阮云马上堆起讨好的笑,就好像暑假在家睡到日上三竿要被批一样心虚:“…我不饿。”
“咕咕”是诚实的胃拆穿谎言的声音。
她不禁抬手捂上腹:“那个…”
“还不快过来吃。”客厅那人徐徐走向餐厅,边走边对她道。
袁姨做好的饭菜在餐桌保温板上向她招手,那些比妈妈手艺还要赞的佳肴,是阮云住在帝澜最大的快乐和享受。
她踱着小步走去餐厅,在贺北屿替她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端起饭碗:“谢谢,你吃过了吗?”
“吃了。”
阮云:“哦,你周六不是有私教课吗,怎么没去啊。”
贺北屿:“教练今天调休,课顺便调过了。”
阮云:“噢。”
贺北屿又短促嗯了声,然后告诉她要去猫屋检查玩具,袁姨说好些球不见了踪影,怕被阿文不小心吞入腹。
阮云看着那道背影,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猫咪是她的事业,总不能麻烦身价百亿的大佬去帮她捡毛球。
迅速吃完后她立刻起身也去猫屋。
爬架边的贺北屿听见脚步声倒也没回头,只问了句:“吃这么快,胃受得了?”
阮云说:“没关系的。要不让我来捡吧,你有事就去忙。”
贺北屿对走近的人侧脸:“你确定要捡?”说罢,他手指大型猫爬架最顶部位置。
阮云一看,一只花色毛球不知什么时候被弄去了最高处的墙角,是连贺北屿那号身高伸手都够不着的位置。
“阿文变调皮了,这么高的地方也敢上去。”阮云说,“我去搬凳子来吧。”
贺北屿淡笑笑,道:“倒也不用。”
说着,他俯身过来,稍稍一蹲,单臂圈住了阮云的腿部。
阮云甚至还没会过意,便倏一下,轻轻被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一手固腿,另一手扶腰,靠近爬架,简短发令:“去拿。”
阮云不由侧过身,依照指令伸手,虽有些费力,但指尖也算触碰得到,她勾勾指,毛球听话地滚来了手里。
“拿到啦。”她攥球,语气里尽是事成的兴奋,脸上也沾染了明媚笑容。
“嗯。”举抱着她的贺北屿也漾起一层愉悦清波。
忽而,响起两声门铃,贺北屿未着急将人放下,看了一眼墙边显示器。
尔后,保持着原有姿势,他踱去门边摁显示屏。
阮云有点别扭,但还是跟他一同看向了屏幕。
“周一驰?”贺北屿疑声。
阮云反应过来后立马微微扭拒,示意贺北屿将她放下。
贺北屿却用调侃目光看她:“昨晚上抱那么久都没让你适应吗?”
“周一驰来了。”阮云羞羞地抗议。
“那去开门。”贺北屿佯作不理,抱着人就往外走。
走起来的摆动幅度让阮云瞬觉重心不稳,她两手紧紧圈住面前唯一的可及之处——男人脖颈,道了句:“会掉下来…”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啊——”
贺北屿手上故意一个收力,使得原本腿部有臂固定的阮云立刻呈滑落趋势。
惊措之下她两腿本能抬起,圈向男人窄紧腰部,盘绕,自己发力固定了住。
于是,细臂圈颈,纤腿环腰,阮云变成了一只树袋熊紧紧缠住了贺北屿。
贺北屿落步厅门前的时候她害羞极了,脸一个劲地往人脖子间埋。
“…别开门行吗?别让他看见,钟悦她还不知道…”
没人搭理。
咔哒一声,门锁解开。
“贺狗,他妈搬走也不说一声,老子上楼去你家找才发现——”
“卧槽!!”
门外惊叹在一句国骂中戛然而止。
贺北屿与周一驰对视的脸上盎然,而身上则是软乎乎趴着的阮云,背对周一驰。
周一驰这个角度望过去是瞧不见阮云脸的,他头上尽是离了大谱的惊叹号。
“什么情况?”门框外发问。
门框内:“什么情况自己看不懂?”
周一驰:“靠!我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事儿了?”
贺北屿默然:“你知道就好。”
说着,托住阮云的贺北屿侧过身:“自己开鞋柜拿鞋。”
周一驰踏入门内,猎奇往两人看,边看边猜疑:“怎么感觉是个熟人?”
贺北屿好笑地低眸看了看自己肩上:“确实。”他认证道。
肩上呜咽一声,传来抗议,进而小拳一握,往他另一只肩头捶了捶:“贺北屿,你过分。”
“怎么过分了?”说着,贺北屿伸手往细软腰肢间一挠。
“啊”一声,极度怕痒的阮云被迫扬起了脸。
后方换鞋的周一驰霎时像看见了海市蜃楼般大惊失色:“我靠!!!”
随之而来,石破天惊:“阮云!!!”
套上鞋直起身来的周一驰跟随贺北屿脚步:“贺狗你他娘的,这进度!你俩是坐火箭的吗?”
“老实说,是不是加上微信就开始了?”
“贺老狗,看不出来啊,千年铁树开花,一开一个猛!”
阮云终于被贺北屿抱去了沙发上放下。
周一驰来去自如宛若置于自己家中,闲散于沙发另一端入座,坐下后仍然滔滔不绝:“怎么没听钟悦提过啊?秘密交往?”
阮云红着面低头,无所适从的样子像个小孩。
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她确实还没让钟悦知晓半分。
她亦忐忑,周一驰这层关系在,免不了有一天被钟悦发现,但她没想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贺北屿从冰箱里拿饮料递过给突如其来的访客。
周一驰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后,还是觉得不甘:“不行,我得告诉她。”
阮云赶忙阻止:“别!”
然而对方已兀自展开了语音录制:
“这回看来你必须得理我了,因为我这有个让你土拨鼠尖叫的消息,要不要听?”
阮云悬在一半的手放了下,回归自己双膝:“可以请你撤回吗?求求了。”她可怜兮兮道。
边上贺北屿“嘶”的一声:“为什么撤回?顿了顿,“为什么求求?”
阮云:“哎呀就是…别说,行吗?她会骂我的。”
周一驰坦然:“为什么骂你,我觉得我们这两对挺有意思。”
说着,他再次对着手机收音筒,“大周末在贺北屿家里捉到你的好闺蜜阮云。”
“我现在就在他家。”
“不信你自己问她。”
阮云这下急得站起了身:“周先生,请撤回,撤回行吗?”
周一驰抬眼,两手一摊:“撤不了,是通话。”
对面阮云登时杏目变圆目:“通话?什么时候拨的?”
回答她的,却是被开启了免提的扩音:“阮小云你给我交代清楚!!!!!!!!!”
三十分钟后,帝澜君庭1幢顶层,套内客厅。
面面相觑的四人围沙发而坐。
钟悦在阮云与周一驰的中间。
“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今日我终于尝得什么叫做背叛。”
阮云拉她:“别这样钟悦,我不是故意的。”
钟悦侧过头:“那就是有意的。”
阮云软软地撒娇:“别嘛。”
钟悦义愤填膺:“新换的猫,新找的男人,我一个都不知道,你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吗?”
“你都上外网,不看我账号当然不知道了,再说我忙着找卷卷,一时没心思告诉你。”
“那这个男人呢?”钟悦问。
不知怎么回事,贺北屿这时也加入了战队:“对,为什么不说?”
阮云转过头,似乎用眼神问为什么要添乱。
然而贺北屿并不打算解读暗语,他反问:“一驰来你也躲,怎么,我让你觉得拿不出手?”
阮云:“不是…”
钟悦在旁附和:“对啊,我谈我们家老周这种货色还到处宣扬,贺北屿不值得你跟我们官宣一下吗?”
周一驰啧嘴:“说什么呢,老子就不是大帅逼了?什么老周,就大六岁,老子年轻着呢。”
阮云细声:“可…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坐在一旁的贺北屿听闻此说,抬手掰过了束高头发的小脑袋,质问:“那是什么?”
钟悦跟着起哄:“对啊,你解释解释。”
阮云一下钝滞。
能是什么关系?
狗血关系,道德与法治不兼容的关系,情人金主。
“搭子,我们是搭子。”
终于,她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词汇。
等了半大天听到一句搭子的贺北屿一时表不了态,不明意味的眸子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钟悦噗地乐起:“饭搭子?还是床搭子?”
周一驰见机,一把搂住了七天没搭理他的小女友,说道:“你猜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见了什么?”
钟悦八卦:“什么?”
周一驰脸上一副讨好样,向女友透露刚刚吃到的新鲜瓜:“她挂在贺老狗身上。”
吵架二人组之间气流缓和,钟悦了然于心地朝周一驰长长地“哦”了许久,然后:
“那必须是床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