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是隔壁上阳村的大家族,当初将女儿嫁给苏家村身体不好但会读书的苏文锦,一则是两家财力相当,二则就是瞅中苏文锦是读书人性子好。
苏家则是看中马家闺女泼辣能干,所以,这桩婚事很是顺利,成亲后更是让新媳妇直接管家。
因此,马家对苏家很敬重,即便马氏生苏长沐伤了身体,病恹恹活了五年,都从未怨过苏家,对苏文锦这个女婿更是交口称赞。
但马氏过逝苏文锦续弦,让两家有了嫌隙!
马家想将贫寒旁支的小闺女嫁过来照顾两个外甥,苏文锦却拒绝了。
当时他已经接近而立之年,续弦十五六的小闺女没得糟蹋人姑娘,特意找媒人在府城北边找了山民出身,且伤了身体无法再孕还被休弃的李氏。
当初成亲时,马家逼着苏文锦发誓不再要孩子,因为马氏是苏家的大功臣,连生两个儿子打破了苏家一脉单传的僵局,苏文锦答应了!
也不知是因苏家生活水平高,还是二婚后日子顺心,出人意料的是确诊伤了身体不能再孕的李氏五年后有了孩子,因她月信历来不准,在地里干活晕倒,朱大夫把脉后才知是怀孕。
马家专门找府城回春堂的大夫来诊,确定是怀孕后闹着要打胎,大夫言打胎会伤及母体轻则折寿,重则大出血母子皆亡,不干这阴损事儿。
当时,苏氏一族也不答应,若是干活意外落胎还情有可原,现在直接将活生生的胎儿打掉,苏氏不允许这样的腌臜事发生在自己家族。
苏氏一族并非是为了李氏和孩子,更多的是为了家族名声,而且当时苏长渝已经在府城读书小有名气,若是发生此事定是一个污名。
当时,苏家村能去府城读书的人家很少,更别说进大书院。
全苏家村都觉得苏长渝是秀才命,读书好还身体好,能考个秀才。苏文锦对大儿子很重视,也因三儿子的到来很是愧疚,得知长子要游学,二话没说掏钱支持。
而马家为了外孙不被后娘拿捏,更是越过苏文锦为外孙说亲,说得正是同村的柳氏。
只可惜 ,后来苏长沐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苏婉觉得,大伯与方仲永有些相似,都在未成才的年纪被捧得太高!
她翻着晒在席子上的野菜,不时揉揉脑袋。
因苏老爷子强势插手将未成亲的二孙子分出来,且跟着二孙子过活,原本苏家村人就私下各种猜测。
现在,苏长渝带着长子苏志强直接搬到府城,苏志刚盖房两口子更是连面都没露,反倒是隔着一层的李氏娘家、苏长青岳家都来人帮忙。
而苏志刚亲舅柳家、舅爷马家虽来人了,但明显比另两家晚,且这次对李家多有客气,再也不见前些年瞪眼吹胡瞧不上的作态。
因此,苏家、马家、李家的恩怨过往再次被人提起,苏婉去找秀儿玩听了一嘴,在隔壁帮厨又听了一嘴,现在满脑子都是三家往事。
因为工地上马家与李家和谐相处,且在小舅子牵线下,苏长青找了府城会修地炕的瓦工队帮侄子建房子,苏家出尽了风头,也盖过了张康毅退亲之事。
“哇~姐,二姐······”
是杏儿的哭声!
苏婉一惊,扔下野菜往出跑,见杏儿大哭着走来安儿跟在身边,她对出正屋的梨花道:“姐,没事儿,我去看看,你忙你的!”
舅母文氏这次来帮忙,李氏只让在灶上忙活,因此,梨花趁着闲暇时间在文氏的指点下学绣活。
梨花犹豫,想了想劝道:“婉婉,你可别打架啊!”很担心苏婉气急了动手,跟村里的小子打在一起。
苏婉才不打架呢,她拉住杏儿,看到两人身上脸上的泥土皱眉,“不是去打仗嘛,打输了?”
这段时间,村尾这边因为苏志刚盖房人来人往,小孩子也多来这边玩,苏婉就让杏儿安儿跟着同龄人一起玩。
村里孩子的娱乐活动很单调,但男孩子就喜欢玩角色扮演,大将军、土匪、小兵之类的,今天两人出门前还嚷嚷着要让对方屁滚尿流,现在反倒自己先哭上了。
“二姐,张柏抢我跟妹妹的糖,张松还帮着他不让我们一起玩儿。”安儿掰着手指愤愤道:“再也不跟他们玩了,时常欺负芳芳姐就算了,还想欺负我们,门儿都没有。”
见杏儿用沾满土的脏手摸眼睛,苏婉拦住,“不哭了,走先回家,脏手不能摸眼睛。”
杏儿果然不哭了,乖巧地牵住她的手。
给两人洗完手脸,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淤青,苏婉松了一口气,点着杏儿额头说道:“他抢就给他,没得跟人打架你两受伤。”
张柏七岁,张松已经九岁了,杏儿安儿哪里是对手,为了一点糖被打伤,划不来。
安儿皱着眉毛,振振有词,“哪里就能被他白抢,抢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还手还以为我们是孬种怂蛋好欺负呢!”
苏婉咬牙,拍打安儿屁股,“玩了几天游戏还真当自己是大将军了,骂人的话倒是学的快。”
文氏笑道:“是这个理,但这些不好的话可不兴学,你树表弟经常学嘴,被你舅舅收拾了好些回呢!”
“那糖被抢走没?”梨花从手绷上抬起头问道。
杏儿嘟嘴低头,安儿握拳憋气,一看两人这模样就知道战败了!
“没关系,家里的柚皮拉丝糖一罐呢,都是你俩的。”苏婉喂两人喝水后让出去玩。
看着两小人儿跑出去,梨花嘟囔:“张松张柏都被刘伯娘惯坏了,时常欺负村里小孩,之前都不搭理杏儿安儿的。”
因为家里有了此前卖菜的一百两,这次爹不仅给二堂哥借了十两,还一并定了秋后自家盖房用的砖瓦,而且,二堂哥正屋修地炕也是爹掏银钱,村里人家都传自家有家底,因此,这些小孩子才乐意和杏儿安儿玩。
苏婉听明白原委很是无语,咬牙道:“小屁孩才多大,这么势利眼!”
“村里人家就这样,捧高踩低,小孩子有样学样。”文氏话说了一半,其实她更想说大姑姐两口子以前被大房二房压制,现在大房先犯错,大姑姐夫为侄子盖房劳心劳力何尝不是为了让老爷子瞧瞧,也是为了给自己亲娘长脸。
苏婉去厨房时,就见原本跑出去的俩小孩蹲在地上嘀咕。
杏儿抱着陶罐嘟囔:“为啥不跟二姐说他们已经抢我们三次了?”
“嘿嘿,”安儿坏笑:“张松张柏最怕康毅叔,等过几日康毅叔知道了肯定揍他俩,抢得越多揍得越狠。”
他捏出一根拉丝糖,兴奋道:“张桦哥都已经成亲了,还不是被康毅叔揍得屁滚尿流!”
苏婉一掌按在安儿头上,阴森森道:“被抢了好几次还不跟家里说,我看你两也是想屁滚尿流!”
两“密谋”的小孩直接被吓得坐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手绷,刺绣工具,专门绣鞋面、帕子之类小件东西的秀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