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芋都已经种好,地里活也就是麦田除草,苏长青打算去接长女。
一早家里刚有动静,苏婉就醒了。主要是来这个世界第一次走出去,且还要穿过府城,因此,有些小激动。
早饭很简单,就喝鸡蛋汤,苏婉疑惑,倒是安儿杏儿吵着不喝,要去府城吃早饭。
张氏皱眉呵斥:“不喝就在府城不吃早饭了,直接去你外婆家。”
杏儿安儿才乖乖喝,苏婉也才明白,原来是在府城吃早饭。
五口人在村口大路上搭驴车,好巧不巧碰上张种林,“长青,弟妹,来来来。”
苏种林跳下驴车热情地招呼,还帮忙将篮子挂在车辕上。
得知几人是去固阳县姚庄,苏种林半途拒绝了沿路想搭车的人。
“种林,到城门口就行,你忙你的,我们出城再搭车。”苏长青不想耽误苏种林。
苏种林家里负担重,早年家贫好不容易娶上婆娘,因头一个孩子不大灵光媳妇跟人跑了,现在家里就爹娘儿子四口人,全凭他驴车拉人挣钱过活。
苏种林乐呵呵赶着驴车,“不碍事,送你们过去,下晌就不专门去姚庄接了。”
他这样一说,苏长青倒是不好拒绝,再推拒,下晌苏种林肯定特意跑一趟姚庄。
“家里洋芋都种好了,得亏长青你有见识,我家的全是切块种,还剩下大半袋当菜吃。”
“我家也剩的多,做菜好吃还顶饱,听说收成好,家里打算多喂头猪,秋收了有多的喂猪。”
······
苏种林、苏长青在车上唠嗑说庄稼收成,苏婉抱着俩小的东张西望。
这里的路,即便是官道也不是很平坦,坐在板车上抖得厉害,杏儿安儿随着抖动嘴里发出“额啊”的声音。
苏婉按住俩捣蛋鬼,低声道:“去外婆家要咋,姐姐讲得还记着没?”
杏儿掰着小手指,“要问外婆外公舅舅舅妈好,问表哥表姐好,不跟表弟争吵,要······”皱着眉头苦想,“要······”
安儿一字一顿道:“要讲礼貌,敬长辈,爱幼弟!”
苏婉都惊奇,这总结的太到位了!
为了让小孩子更容易听懂,她都是用通俗的话说,没想到安儿竟然能一针见血总结到位。
“安儿真棒,杏儿也榜棒!
坐车辕上的苏种林羡慕道:“安儿聪明,以后是读书的料。”
“小孩子家家,学嘴快。”苏长青知晓苏种林的心结,主动转了话题。
越靠近府城,路上行人越多,背背篓挑担的,抱着孩子的,车也多起来,牛车,驴车,骡车,马车······
进城门时,苏种林在护卫处交了三文钱,苏婉才知晓,外面车子进府城要收费,有人查看身份有些人却不用,他们一车人就没查。
昌平府城内,主街很宽阔,沿街零零散散有小摊贩,最多的却是货郎,挑着担子,担子上有个架子,挂满彩线手帕等轻便但颜色鲜亮的东西,苏婉还看到被风吹着转的竹蜻蜓。
进城门,苏长青表示直接往北城门走,因此,一路上苏种林吆喝着直接往北城门去,行人听见吆喝声纷纷让路。
苏婉睁大眼睛好奇地欣赏古色古香的府城,杏儿安儿也安静下来。
临近北城门时,苏长青跳下车在包子铺买了包子,本打算一家人喝羊汤,想到苏种林肯定不吃,他就直接买了包子,在车上吃也一样。还顺路在布庄买了布匹,也在杂货铺买了东西。
说实话,苏婉捏着包子有些小失望。包子很实在,大肉包也全是肉馅,但馅料味道着实一般,再一个,她还想尝尝本地的特色早餐,结果就包子。
杏儿安儿也是捏着包子皱着脸,委屈巴巴,好在两人知晓轻重不敢闹,只是咬一口包子看一眼二姐。
这下,苏婉倒不好表现出负面情绪,她把包子掰开,吹了吹喂两人吃肉馅。
“来,吃肉肉。”
“婉婉,你吃,他俩自己吃。”张氏见苏婉将肉馅全给了俩小的,重新拿了包子递过来。
“我吃个菜的。”
出城门后,明显感觉不一样,一城之隔,竟然有些南北方差异的感觉。
安阳县的山远远看去就像梯田,而且能看到山顶,固阳县的山却更像崇山峻岭,树林茂密,很少看到山地。
大概十几分钟,驴车就拐出官道进入岔路,山坳里的房屋若隐若现,如果不是踩得有些泛光的土路以及烟囱里的青烟,很难发现那里有村庄。
姚庄是固阳县下的大村,本不叫姚庄,而是腰庄,就因为大部分人家住在半山腰。
本朝建立后,因北地地广人稀,实施了搬迁制度,鼓励山民猎户举家迁到平坦处务农。
腰庄借机从半山腰迁到山下平谷处,既离家里开垦的山地不远,也改善了生活环境。
因为主持搬迁的是姚姓家族,又并入了很多猎户,因此,县衙做主将村子定名为姚庄,当初都分了地,但已过百年,世事变迁之下,村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人家因变卖土地失去生计根本,或进山打猎或在府城帮工。
因一半人家是山民,山民剽悍且有打猎技术,更多的人成为走镖人。
张家算是姚庄土著,因张家大舅早先的妻子是山民,跟着老丈人学了一手定掌给马骡看病的手艺,因此,多在外面跑,认识的人也多,且对牲口很熟悉,有些人家买骡牛都请他牵线掌眼,因此,在姚庄算是富户。
梨花听村里小孩子说爹娘来了,跟外公外婆说了一声带着小草小树迎了出来。
隔大老远,杏儿看到梨花伸出胳膊娇娇地喊:“大姐~”
苏长青将家里三小的抱下驴车,“梨花,你带弟弟妹妹慢慢走。”
小草拉着小树喊人,见到苏婉,犹豫了一下,“桃花表妹。”
“表姐!”苏婉喊表姐毫无压力。
小草比她大一个月,身量高但有些怯弱,倒是小树,猴子一样往姑父身上爬。
一家人欢欢喜喜向张家去,门口,张家大人都出来迎接。
两相见面问好,苏长青给苏种林塞了车钱和两包子,好说歹说苏种林才收下赶车离开。
外婆马氏嗔责:“来就来,带那多东西没得浪费银钱。”
苏长青解释:“岳母宽心,家里过得去,这次来还是有事麻烦小舅子。”
张栓粮爽朗一笑,“姐夫见外了,有事捎个话就行,还专门跑一趟耽搁除草。”
文氏见当家的与姐夫要说正事,将几个孩子带到西屋,端上红枣核桃等干果,“梨花,你陪着弟弟妹妹,舅妈去做饭。”说完要带小草出去。
梨花将小草留下,自己去帮舅母。
苏婉帮杏儿安儿剥核桃,见小草干坐着,将剥好的一半递过去,“表姐,你也吃。”
小草偷瞄了一眼忙着啃大枣的小树,接过后喏喏道:“谢表妹。”
苏婉扬起笑脸正要说没关系,就见小树嗖一下夺走核桃扔嘴里,六岁不到的孩子,嘴里又是红枣又是核桃,两颊憋得鼓鼓,本应该是可爱,但在苏婉这里就有些看不过眼。
杏儿懂事的将自己吃了一半的递过去,“表姐,吃我的。”说完还对着小树耸耸鼻子瞪了一眼。
苏婉轻拍杏儿,“不可以瞪人。”
杏儿鼓了鼓嘴没说话。
在炕上没意思,小树要闹着去院子玩,苏婉进门时就看到院子的核桃树下有个秋千,带着杏儿安儿去玩。
小草虽是年龄最大的但看着很害羞,而比龙凤胎小三个月的小树明显是个小霸王,苏婉也不与孩子一般见识,主动推几人,只每人荡十下后下来换其他人。
杏儿安儿知道她的规矩,连忙排队,仰着笑脸等着被姐姐推。
“小树先来,下来是表姐,下来就是你俩,好不好?”
杏儿安儿笑眯了眼,杏儿还推着小树,“表弟快坐上去,让我二姐推你。”
苏婉自己也不荡秋千,只推着几个孩子,注意保持着高度,免得摔下来受伤。
一人只荡十下,杏儿安儿坐了一轮感觉好玩,等待的时间站在另一边帮忙推,小树见了也要推,将杏儿安儿挤到后面。
“轻一点推,小心摔了。”苏婉将杏儿安儿叫到自己这边,害怕小树力道太大还叮嘱了一句。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