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领完奶茶,逐一向江景遇道谢,又都各自捧着奶茶三三两两地走了。
有的走路骑车,有的坐公交地铁。
陆暖冬跟江景遇最后领上奶茶。
江景遇特意给她拿了根粉色的吸管,自己挑了根蓝的。
他们慢慢地走向地铁站,粉色吸管与蓝色吸管遥相呼应。
除了他们,小提琴团还有几个人也要过去。
几个人包括王嘉荣在内,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推推搡搡挤成一团。
陆暖冬正奇怪,就看见他们搁那儿剪刀石头布,其他人都是剪头,只有王嘉荣是石头。
然后,王嘉荣被推回来,正正好停在她跟江景遇面前。
“怎么?”江景遇问道。
“他们让我问问,学妹以后还来吗?”
“还来。”陆暖冬说,“我要来跟你们一起练习,这样一来开学后不用花太多时间磨合。”
王嘉荣紧张地回头,又被他们的起哄声激起勇气。
“那学妹怎么称呼?她没改群名片。”
听到这个问题,江景遇征询着陆暖冬的意见,“你自己说还是?”
“我自己来吧。”陆暖冬对王嘉荣以及稍前方的众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暖冬,以后就拜托各位学长照顾了。”
江景遇毫不客气地将胳膊搭上她的肩,将她半揽入怀,对那群男生说:“她就是跟我一起长大的那个姑娘。”
这句话愣是被江景遇说成了“她就是我女朋友”的效果。
搭配着他们手里宛若情侣色的吸管,几个人都怔了怔。
陆暖冬疑惑地仰头,小声地问:“做什么?”
闻言,江景遇低头想要回答,但却松开手,迅速退开两步。
明明是他把人拉近的,此刻这态度又像是要与陆暖冬泾渭分明。
陆暖冬对他的行为迷惑极了。
她不太好意思地对王嘉荣他们解释:“我跟江景遇从小就认识,不是亲兄妹胜似兄妹。他担心我早恋才表现得这么反常。”
那些男生嘴上应和着,但心里却保持怀疑态度。
把人当妹妹会是这个反应?鬼都不信。
尤其是王嘉荣,在合练室他就觉得陆暖冬喜欢江景遇,这下又能确定江景遇对陆暖冬觉得有意思,在一起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从小就认识,说白了就是青梅竹马。
这两人情侣色也用得这么顺手,熟稔得很。
横看竖看都有情况。
想到这一点,他朝江景遇挑挑眉。
看来附中喜欢江景遇的妹子们都要折戟而归。
进了地铁站,一群人总算要分道扬镳。
王嘉荣还有另一个男生跟他们坐一条线。
今天恰好是周六,地铁上人比较多,没有一个空位。
他们排着队上去,找了个地方聚在一块儿。
“学妹,你怎么没跟江景遇一起学小提琴呢?”王嘉荣好奇发问。
陆暖冬飞快地朝江景遇扫一眼,笑着说:“因为当初他刚学小提琴那会儿……那声音你们也懂,就像是在锯木头。我不好意思再打扰邻居了。”
小提琴入门相对其他弦乐来说更难一些。
诸如古筝、吉他等,随便弹弹都很好听。但小提琴不是。
陆暖冬形容得一点没夸张,初学者拉小提琴跟锯木头没什么两样。
“诶?”王嘉荣来了兴趣,他还真没听江景遇说过这段经历,不由打听道,“他锯木头锯了多久啊?”
陆暖冬回忆着,迟疑地说:“应该不长……那时候我才四岁,记不太清。”
她能记住有这么个事,有赖于她五岁的时候也开始学钢琴。
其实江景遇天赋很好,才锯几天木头,便能将音拉得好听。
大概两周后,能完整且准确地演奏完一首《小星星》。
那时她卯足了劲想跟江景遇一起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中央表演,不过老听大人们夸奖江景遇,她后面难免有些心焦。
江景遇知道后,安慰她说他不在乎,他的双人搭档只会是她。
后来的后来,他们习惯与对方合奏。
清冽的钢琴声与悠长的小提琴声交织,谱写出段段难以忘怀的过往。
江景遇接上她的话,说道:“的确没锯多久,反正不可能比你们长。”
“那你什么时候学会拉小星星的?”王嘉荣反应极快,追问道。
江景遇轻描淡写,“两周不到吧。”
小提琴团另外一个男生震惊地说道:“真的?首席你这也太强了。”
“很难吗?”他反问,“学会运弓,再在琴把上贴胶带不就差不多?”
那男生一噎,迷茫地看向王嘉荣。
王嘉荣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跟他比,他有绝对音感,比不过的。你想想,他不用调音器都能校准弦音,天生吃这碗饭的。”
“也是。”
陆暖冬听着,忽然起了好奇心,“学长,那你听音能听到哪种地步?”
“我啊?我能听出音高音低。”王嘉荣瞄一眼江景遇,“但是不能靠我的耳朵调音准。”
陆暖冬倏地看向江景遇。
“怎么?”江景遇询问。
“我们附中还真是卧虎藏龙。”
跟首席、副首席搭乘同一趟地铁的男生郁闷地说:“我就不该跟你们俩待一块儿,受到加倍暴击就算了,还要听你们凡尔赛。”
“看开点儿,我们不是专业学小提琴的。”王嘉荣笑着说,“当然还是学习成绩更重要。”
“学习还不如练琴……高二的节奏还好一些,等到了高三,即将高考,那就更难了。”
王嘉荣叹息一声,说道:“的确。”
谈及“高考”,大家都有些沉默。
高中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高考,老师跟家长几乎每天都将高考挂在嘴边,好让他们认真学习。
师大附中偶尔会有些活动让学生们释放压力,但这种机会不多。
倏尔,地铁到站。
王嘉荣跟那名男生打过招呼后,从这站下去。
陆暖冬偏头询问江景遇:“他们对高考很忧愁,你怎么一脸轻松?一点都不着急吗?”
“这有什么。”江景遇说,“不就是一场考试?更何况,还早得很。”
是啊,他下半年也才高二,后年才高考。
确实很早,不用太着急。
陆暖冬挺佩服他的,中考前他也是这样的态度。
他可以保送到他们市区的一所高中,可是他选择跨区考试顺利进入师大附中。
进入附中后,他凭借实力在半个学期后空降进零班——零班学生都是从初中部直升过来的,他们的学习进度领先其他班级半个学期。
在江景遇之前,从来没有其他班的学生能够在高一就进入零班。
零班的要求格外苛刻,想要进班不仅需要成绩保持在全年级前三十名,还得零班全体学生与老师九成以上同意。
江景遇顺利地全票通过。
陆暖冬有些羡慕他。
从小到大,她都很羡慕他。
“诶!”她偶然间瞄到一则广告,惊奇地说,“散打?地址就在我们小区附近附近。”
江景遇也瞥见,他将广告词仔仔细细地看一遍,这才说道:“要是想学的话,待会我陪你去看看。”
“嗯。”
走出地铁站,他们顺着地址找过去。
陆暖冬意外地发现这家武馆还有跆拳道的课程,就开在小区正门对面那条街上,挺方便的。
“等等。”江景遇迟疑地叫住想要进去咨询的她,指着大门口贴着的海报,说道,“上面写的是招收4岁半以上儿童。”
陆暖冬停下,她在地铁上看见的没写年龄啊!
她抿唇不语。
江景遇连忙说道:“这家武馆年龄歧视,去别家瞅瞅。咱们……大龄儿童应该也有专门的地方学。”
陆暖冬走到一旁,掏出手机低头搜着附近的武馆。
很可惜,离得近的只有眼前这一家。
她犹豫了会儿,说道:“我先进去问问像我这个年纪能不能报,要是不行再看。”
“成,进去吧。”江景遇推门进去。
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武馆内飘来阵阵饭香。
还好他们之前有喝江景遇买的奶茶垫肚子,不算太饿。
刚进去,只能看见一个前台。
“散打还能报名吗?”江景遇询问道。
“可以。有团课跟私教课两种。”前台也在吃饭,她顺手拿着旁边一张宣传单跟一张报名表递给江景遇,“团课跟私教课的介绍都在上面,需要的话帮你家小朋友填一下再给我。”
陆暖冬听到“小朋友”一词,顿时觉得面上有些烧。
红晕漫了一片,比粉色的奶茶管还要红。
她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被叫作小朋友。
“姐姐,我们待会看完有问题再来问你。”她说道。
前台听见声音,抬眼看她,顿时有些摸不准。
她指着不远处的桌椅,“妹妹,那你先跟你哥哥坐那边看宣传单。我先帮你们问问教练收不收你这个年龄的学生。”
闻言,陆暖冬连忙看向江景遇。
江景遇会意,立即将宣传单递给她看。
陆暖冬边走边看,她看得认真,没怎么注意脚下。
反倒是江景遇不错眼地给她盯着。
忽然,江景遇急忙提醒道:“小心!”
之后,他又拽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带到一边。
原来外边进来一长串排着队的小孩子,陆暖冬没仔细看路,差点撞到他们。
“他们都是在这学散打吗?”陆暖冬感慨道:“还这么小。”
江景遇问道:“还想报名吗?”
“当然要报。晚上等伯父伯母他们回来,我跟他们说。”
陆暖冬年纪还小,她爸妈担心没人看顾,会乱花钱,因而生活费大头是给伯父他们保管,需要时要跟伯父伯母说用途。
其实散打课的钱她自己存的钱就够用,不过大人总有些坚持——兴趣班的钱要他们亲自出。
他们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没一会儿,前台带着教练过来。
教练打量陆暖冬几眼,说道:“可以来,我们还有两节免费的体验课,到时候你跟其他学员一起试试。”
“谢谢教练。”陆暖冬确定完下次课的时间,就拉着江景遇走。
走得时候她还挺开心的。
可惜教练没告诉她,她撞见的那一串小孩子是她未来两节体验课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