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十九

吴悠慢慢走回寝室,陈佳和柳慕慕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迎上来问她脚腕怎么样了。

陈佳伸手过来扶着吴悠坐下,她说:“要是你再不回来的话我都担心你是被江凝给拐跑了。”

“怎么可能,江凝又不会拐卖我。”吴悠脱掉鞋子,解下已经融化的冰袋,随口说。

陈佳就笑,打趣着:“她确实不会把你卖给别人,但你们要是私奔了的话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很为难的。”

就算她们私奔的话也不会是现在,吴悠顺着陈佳的话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有些不自在,瞥了陈佳一眼,嘀咕到:“瞎说什么呢。”

“吴悠真的没事吗?”柳慕慕眉头都皱起来,她看着吴悠尚未完全消肿的脚踝,担忧地说。

陈佳却笑:“放心吧,既然江凝能放心地把她送回来,还用咱们操什么心啊。”

吴悠也低头看了看她的脚,随即不在意地说:“没关系,现在都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其实我自己走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有点慢而已。”吴悠说着,站起身来在两人面前试着走了几步,但左脚还是不敢着地,只能缓缓移动。

陈佳看着吴悠一瘸一拐的模样,忙把她按回去,连连说:“你可快坐下吧,万一再伤到就不好了。”

“我真的没什么事啊,你们神经太敏感了。”

虽然吴悠并不觉得她脚上的伤有多么严重,但陈佳和柳慕慕还是主动承担了照顾吴悠的责任,两人忙前忙后,倒是让一直坐着的吴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借着两人打回来的水洗漱完的吴悠仰面躺在床上,忍不住想起她今天问出的,那个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江凝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之前她没认真想过,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似乎到处都是她喜欢自己的细节。

且不说大二开学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记忆里高中的时候每次抛下江凝和沈曼一起吃饭,江凝虽然嘴上不说,但总让吴悠感觉她有些不太高兴。

难道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可能是因为胡思乱想的原因,吴悠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意识仍然十分清醒。

知道这件事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吴悠抬手摸了摸腕上的红绳。

刚刚过了熄灯的时间,陈佳的手机还亮着,正播放着她最近追得入迷的节目。柳慕慕也没睡,抱着白兔子趴在被窝里哒哒哒地按着手机,估计是又在写小说。

吴悠的眼睛转了一圈,闭上。还是觉得没有什么睡意,脑海里都刻着江凝的影子。

也不知道现在江凝睡没睡,吴悠按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江凝:[睡了吗?]

[没呢,小悠睡不着了吗?]

吴悠捧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打字回复到:[感觉还是有点兴奋,好像一切都是梦一样。]

吴悠刚按了发送键,抬手一撩头发,却不知勾到了哪条细线。

吴悠下意识一拽,突然听见一声:“就像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寝室原本安安静静,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不小,吓了三人一跳。吴悠脸色微微一变,这句歌词赶得太巧了,她一点儿不想现在听到。

“吴悠,你把我耳机给拽掉了。”陈佳拽回自己的耳机线,声音略带不满。

被吓了一跳的吴悠也不乐意:“你干嘛把耳机线扔到我床上。”

“耳机线长,我是放在床边,你的手乱动才会碰到。”

“那也是你放的位置不对。”

柳慕慕看惯了两人打打闹闹,虽然知道她们不是真的要吵架,但听她俩说了几句仍不停,忍不住出来打圆场:“反正也没什么事,大家别吵了,睡觉吧。”

陈佳没忍住笑,对吴悠说:“你看,你都吓着孩子了。”

“你可快点睡吧。”吴悠说着,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好了。

寝室重新安静下来,经过刚才的风波,吴悠更睡不着了些。她看了看手机,屏幕还亮着,弹出了几条江凝发来的消息。

[咱们可是在一起了,要是你明天早上起来说昨天说的只是梦话,我可不依。]

[看时间也该睡了,小悠早点休息吧。]

[希望你的梦里有我。]

吴悠看了眼时间,确实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她回了一句晚安,把手机放在胸口。想着江凝,心情渐渐平复,最后保持这个姿势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跑的太多,梦里的吴悠仍在拼命地跑。

身后数不清的人在追赶,吵吵嚷嚷,但并不是比赛一样和气,乍一看倒是有几分像示威游行。

梦中的吴悠意识到她在逃命。她灵巧地躲开追赶她的人丢向她的石块,穿进狭窄的小巷。

当她慌不择路跑到一处绝路,正在纠结该往何处去时,一只手从青砖堆砌而成的石墙上垂下来,伸到她面前。

“快上来。”那看不清楚面容的人对她伸出手,说着。

吴悠没有犹豫,一把握住对方的手,翻过了那堵石墙。

“你要带我去哪?”吴悠问,对方却不言不语,拉着她继续往巷子里奔跑。那只手温热有力,吴悠无端心安了几分。

吴悠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她穿着中学校服。身形比吴悠高些,一头黑发规规矩矩束在脑后,跑起来一荡一荡的,像有生命一般。吴悠紧紧跟随她的脚步,双眼黏在了对方身上。

真好看……

两人在小巷里窜梭,很快就甩掉了那一群人。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吴悠扶着墙喘气,对救了她的那人说。

对方转过身来,长马尾的发梢扫了一下吴悠的脸颊,撩的人从脸上一直痒到心里。

对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见义勇为不是坏事,但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该叫上我。”

吴悠尴尬地笑笑,并没多说什么。

“还有,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江凝说着,一把抓过吴悠的手,带着她继续向前跑。

不是已经躲过了那群社会混混了吗?吴悠不解,问:“我们要去哪里?”

“往前。”对方声音坚定,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

周围很吵,砖墙一片片碎裂,声音听上去像巨手捏碎魔方。

吴悠偷偷往身后看,才意识到整个世界都在分崩离析,不知何时浮现出的黑洞正长着血盆大口,吞没周围的一切。

吴悠跟着长马尾姑娘拼命的逃,但是两个人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这个世界崩溃的速度。两人身侧的石墙骤然倒塌,地板上铺的青石板也一块块碎裂。

似乎和这些景物一起崩塌的还有物理定律和时空。原本被蹦飞的石块飘在了空中,久久无法落在地面。

那人停下脚步,还不待吴悠问什么。对方便抓起吴悠的衣襟,用尽了力气把她推向远处。

吴悠被这股力道冲撞的飞出去很远,她最终平稳的落到了一块草坪上。救了她的女孩却随着崩塌的世界,坠入了缝隙之中。

吴悠向那人方向伸出手,撕心裂肺地叫道:

“江凝——”

吴悠从梦中醒来,茫然坐起身。她记不太清梦境中的细节,却对逃跑和最后一幕记得非常清晰。

最后一幕是江凝把她推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随着裂缝掉下去了。

为什么她的梦里总会突然崩塌,或者出现巨大的裂缝呢?吴悠坐在床上,想不明白。

只觉得江凝被裂缝吞没的那一刻,她的心也随着江凝一起掉下去了。

吴悠按开手机,解了锁。看见屏幕还停留在短信的界面,她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才是现实的世界。她还有个喜欢她的恋人。

吴悠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些只是梦而已。

梦里好像江凝带着她逃命,并且跑了很久。吴悠晃晃脑袋,勉强清醒了几分。

她认真想了想,虽然是梦,但确实有其原因,江凝带着她逃跑这件事是真的发生过。

印象里那还是在她初中的时候,有次她见同班同学被欺负,挺身而出打抱不平。结果对面是一群社会上的混混,见她是个小孩,也起了欺负她的心思。

面对着一群抽烟文身烫头的青年,吴悠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不该和对方起冲突。自然使了个眼色,和那个同学一起看准时机,脚底抹油跑了。

吴悠本来算计的挺好,但钻进小巷中才意识到自己不认路。要不是正巧撞见江凝,她肯定会挨一顿揍。

当时两人一顿疯跑,最后似乎是江凝拉着她钻进了路边的冰淇淋店才躲开那群混混。

那个时候吴悠还没彻底从家人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那时和江凝的关系其实也不是特别好,即使她总蹭江凝的床睡,吴悠心里对江凝仍有些隔阂。

后来回家的路上,吴悠为了表示感谢,还请江凝吃了冰淇淋。

似乎就是从那时起对江凝产生好感的,之后她们就发展成很好的朋友。

吴悠突然想到。当时她根本没想到为什么那么凑巧,江凝会从那里路过。

现在想来,估计是江凝一直在暗处注视着她吧。

吴悠握着手机放在胸口,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江凝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生理期和拉肚子的双重折磨下晚了一些,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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