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恕罪……”只见姚熙站起身来,揖了一礼道,“草民观时辰已至,本当开考,可一刻有余,大人依旧未曾下令,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姚熙此言一出,周遭众应考学子愣在当场——竟当真有人敢在如此场合直接发问,虽说是勇气可嘉,但若是触怒了监考官……
无论是私底下做着小动作的,亦或是本便忐忑不安的,皆是因着姚熙这一言慌了心神,忙是正襟危坐,往问答二人方向看去。
“燕大人身体不适,或是会晚到些时候。”虽是惊讶于姚熙毫不避讳的言语,青浦倒也不隐瞒,“因而复试推迟一个时辰。”
“多谢大人解惑。”
眼见着沙漏里的沙子逐渐退下,一个时辰看似很长,亦不过是太阳初起,至炊烟渐升的间隔罢了。
燕厝方才差人传了话儿进宫,说是正自家中往太极公里赶着,再有个一两刻便能到了。
赶着时候进了宫,终归是没误了时辰,这插曲便就此作罢,倒是叫皇上查验了一番中学子的秉性,也知道这姚煦绝非其父亲那般昏庸无能,许是承了其祖父的能耐,敢直言谏语,想来是可堪重用。
除却被皇上郦璟记下的名字,余下的经三位考官一番批阅,入围者留在了学堂,其余刷下者各奔东西。
“没想到此人竟是过了复试留在学堂!”待出了名单,青浦以是颇为诧异。
那能为了让姚熙乱了思绪的学子,竟是在此场复试之中未出任何差错,更是被选入了殿试之列。
青浦到底是前次的状元,哪里便会被这般雕虫小技陷了进去,遂是对那郑家愈发注意起来。
“青大人,此番下官误了时辰,实是重罪,陛下虽是宽恕于下官,下官却不得宽恕于己身……”
“这学子应富士乃是重中之重,下官误了时辰,实是于中央朝廷在百姓眼中的权威有所损害,下官愚钝,不知何以弥补?”
燕厝也不大,与青浦的年龄比起来,相差也到不了三五岁,此时亦是有些彷徨,不知所措。
“此番复试刷下去的,多是些品德不佳者,已然是没了仕途前路。”青浦放下手中卷宗,劝慰道,“至于入了殿试的,合该成了同僚,亦是不会翻出旧帐来说的。”
“燕兄此番事出有因,陛下既然不予追究,燕兄便不必怪罪于自身。若是当真觉得愧对于陛下,到时殿试中挑出几个为国为民的好苗子来,才算是将功赎罪了。”
燕厝遂是连连应是。
“二位大人,方才下官听闻这入围者之中,有一学子品德不佳。”郑知岑叩门而入,长揖一礼道,“下关以为此等品德不佳者,当是除名,以正视听。”
青浦同燕厝二人皆是知晓那学子同郑知岑有着血亲关系,倒是万万没想到这郑知岑竟是没有半分包庇之意。
“此人虽是平日有所过错,到底不是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燕厝难得率先开口道,“十几年寒窗到底不易,这卷题答得有理,也算是难得的苗子,倒是入了翰林院,亦可再度查校其品格。”
郑知岑颔首,揖礼而退。
夏初的风裹挟着云,雨倏忽而至。便是这般风雨之中,仲夏悄至,殿试也眼见着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