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他转角看到陈绥和陈斯桓时,瞳孔一缩,僵在原地,像是被人封印住一般。
祝儿咬着唇看着他,他好似才反应过来,扑腾便跪地。
“七皇子恕罪,奴才……”
“我什么也没瞧着,为何求饶?”陈斯桓打断他的话,陈绥侧目去看他。
在陈斯桓带着笑意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伪装,就好似,他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反倒是陈绥,她瞧了面前的九划一眼,他带着惶恐和慌张的神色,和方才的温柔和狠厉都不一样。
“退下吧。”陈斯桓出口,九划磕头应下,步履匆匆离去。
陈绥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思考着什么,等她转过身就看到了陈斯桓带着笑的眼眸。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陈斯桓说,“宫里拜高踩低的人比比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伪装。”
陈绥乌眸熠熠地看着陈斯桓。
七哥哥也是吗?
陈绥没有问出口,她点点头应下。
因为陈斯桓一直都有伪装,他并没有在自己面前去掩饰这一切,而自己也有伪装。
从御花园回来,陈绥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二人的身影。
她分不明那种温柔,又觉着很美好。
不过一会儿,陈今安便上了门。
她手里捧着书,才进院子便看到了在发呆的陈绥。
快步走了过去,她柔柔的声音响起,“姐姐!”
还带了一丝着急在。
陈绥回过神盯着她,双眉微拧,“陈今安……”
她不解地看着陈今安,便见陈今安问,“为何不去听学?”
“今日两位夫子都问了一遍,我只好替你说了是病了。”
陈绥揉了揉眉心,难道要说不想看到她所以没去吗?怎么感觉这般耿直呢
“该用晚膳了,你要留下来一起吗?”
陈今安被陈绥这一问,有些没回过神,又似耳闻什么惊人的话,急忙点头应下,“要。”
陈绥这是第一次邀她共用晚膳。
被陈绥这一带,陈今安便歇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只是她临走前还不忘说了一句,“姐姐明日可切莫迟了。”
“若再不去,我怕夫子又问起。”
她带着椿儿走了,陈绥便看到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周昱一双乌黑的眼眸盯着陈绥,他低沉的声音发问,“公主今日没去内书院?”
陈绥似有些心虚,又点了点头,“从前在李家也常逃学……”
言下之意,宫里逃学又何妨。
周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书房走去,“还不去练画?”
只是当陈绥看着眼前的画时,抬起眼偷瞄了一眼周昱,见他神色自若地坐在那儿看书,又极快地收了眼。
她定是想多了。
她垂下眼眸,画她的第十张画。
星河斗转,日夜轮回,白昼升起。
自那日后,周昱每日都会盯着陈绥去内书院,陈绥唯有挑周昱休沐的时候才能逃学。
她在那书院里,每每听到陈今安的一切夸赞都会心生不爽,偏生她陈今安还总是似有若无的在看她。
陈绥拿不清陈今安为何会一直盯着自己看。
便如此时,夫子又夸了一遍陈今安,她侧过眼便对上陈今安柔柔的眼,她拧眉一瞪,陈今安才将眼神挪到夫子身上。
而夫子恰好便喊了一句,“九公主,方才我所讲的茶道,可否复述一遍?”
陈绥抬起头,眨了一下眼,她方才走神了,夫子讲了什么?
“我……没听清。”
……
陈绥走在路上,有些愤愤,周昱跟在她身后拿着书匣,一双眼落在她身上。
路到御花园,她看到一支杜鹃花,想到了今日陈今安头上也别着一只杜鹃,一时气恼,伸手去摘,未曾想,花没摘下,反而割了手。
“嘶——”她疼得倒吸一口气。
周昱一步上前,幽深的眼眸落在她白净的手上。
陈绥的手甚是柔软,白皙的手乍现一道伤痕,十分显目。
那道红落在周昱的眼里,十分刺目。
“公主为何自残。”
他的话音冷清带着一丝不满。
“我不过是想摘花而已。”
“是花的错。”
陈绥咬着唇,瞧了那花一眼,扭头就走。
周昱瞧了一眼那花,没有说话,抬脚跟上。
回到殿里,紫堇和清月看到陈绥的手,着急忙慌地为她处理上药。
夜……
陈绥看着紫堇拿进来一个瓶子,瓶子插着几朵开得正好的杜鹃花,她有点错愕。
问,“花哪儿来的?”
“周侍卫拿来的,他说您今日路过摘花伤的手,故而他替你摘了来。”紫堇捧着瓶子笑眯眯的。
她放在床前的长几上,“幸好您伤的不是写字的手。”
“方才十公主来过,您在睡觉便没扰您,她说您今日被罚抄《茶经》,想来帮您呢。”
“不过奴婢瞧十公主也别了杜鹃,都巧得您二人喜欢呢。”
“祝儿夸了一句十公主的杜鹃花好看,周侍卫便去摘了来。”
陈绥无力地躺下,将头捂在被子里,闷着声音说,“紫堇,你放好便去歇息吧,门外有四喜在就够了。”
月下无声,那瓶子里的杜鹃花也开得正好,立在那儿,犹如女娇娘,朵朵相依。
今日巧得周昱不在,陈绥又带着祝儿偷溜了。
未曾想才入紫竹林便看到了陈斯桓,他笑得肆意,看到陈绥时还亮起了眼眸。
“我便猜你今日定是逃学了。”
未待陈绥走过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一句“逃学?”
她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地侧过身,便看到了从林深处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
陈帝为何在此!
这个时辰不是上早朝的时辰吗?
莫不是……刚好今日休沐?
比她的反应还大的是陈斯桓,他身子一颤便跪下道,“给父皇请安。”
陈绥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也跪下,“陛下安好。”
陈帝倒是带着笑,只是那笑落在二人眼里,不如不要。
“起来。”
“不是说好下下次看到朕便改口?包括宴会上那次、论这次,已是下下下次了。”
听到陈帝的话,陈绥站稳的身子一滞,猛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了陈帝的慈笑。
他此时温和得不似那日罚她时冷冽又凌厉的模样。
她下意识开口道,“我私以为那日顶撞了您,我两仍在闹情绪呢。”
说完,她才瞪圆了眼,似意识到什么,双唇翕动又不知说什么好。